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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条件、生活环境脏乱差,这就导致了年轻人不愿意加入这种生活,所以,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大多是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超过六十岁身体不错的老年人。他们多为农民出身,家里有几亩田,在外打工无非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特别是小的,基本上都到了结婚的年龄,现在结婚不像他们那一代,有钱没钱都不是最重要的,凑合着在一起过日就行了,女方家庭都会要求南方至少有房。世世代代做农民,与土地打交道,他们这一代人和年轻一代人对土地的认识和感情是完全不同的,浮躁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愿意待在家里种地了,可他们却割舍不下这一亩三分地,农忙时节都会回家收割粮食,平时不给请假的包工头这个时候也会大度宽容起来,这些包工头心里明白,他们对土地还是无法完全割舍的。
虽然工作辛苦,更没有城里人的体面与高高在上的尊严,但是,这些农民工还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他们彼此之间即使会有些矛盾和不愉快,可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质朴和善良,也比较容易满足,对物质并不过分追求,更不用说精神层面的过度渴望。他们并不懂也不理解城里人经常提起的理想,他们大多活得很干脆直接,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他们参与城市的建设,是城市里庞大而又微不足道的建设者,因为他们并不能像生活在这城市里的人一样,享受这建设和劳动带来的便捷成果。但无论如何,城里的人依靠像他们这样形形色色的生活在底层的群体,才觉得生活变得更美好,而他们从城市中得到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
刘福顺去年跟着朱广生到
城市打工,每天包吃包住,工钱七十块钱,一开始,他还是挺心满意足的,干到农历年年底,不到半年的时间,挣了差不多一万块钱,不仅儿子上学东拼西凑的学费有了着落,手里还能余下几个钱。另外,和儿子刘坤在一个学校,儿子也能节假日抽空过来看看自己。刘福顺干活不惜力气,每天都很卖力,还记得刚来工地那会,平时庄稼活没少干,但像工地这样大强度的接连十多个小时的体力活,他还是头一回,第二天起床浑身酸痛,由于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的胳膊、手指、关节都都变得僵硬,一个星期后适应了这样的体力活后,身体才舒缓了下来。
刘福顺最近闷闷不乐是有原因的,他最近听说今年刚来干活的小伙上个月的工资已经是八十块钱一天了,他自认为比别来的早资历老,干活也比别人卖力,可不知道为啥别人工资涨了而自己却没有涨,所以,他有点闹情绪。
“还能为了啥事,你难道没听说,今年刚来的小王,上个月工资每天已经是八十块钱,比我每天多了整整十块钱,人家来的没我早,活干得没有我多,钱却拿的比我们多,你说气人不气人。”因为和孙常民比较熟悉,可以推心置腹,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所以,孙常民一过来问这事,刘福顺就毫无顾忌和保留地和他说了。刘福顺说完还兀自带着愤愤不平的不满情绪,快速向前走了几步。
“你说你和别人呕气,犯不着和我呕气吧。”孙常民小跑了两步,才追上刘福顺,“我还以为你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呢,原来就为了这事,你不看看人家小王,整天给朱广生那几个表兄弟啥的递水送烟的,你倒好,人家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还不领情,现在受了委屈吧。话又另讲了,我合计着干了这么些年,不也才和你一样。”
孙常民这几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刘福顺的痛处,但刘福顺却来了牛劲,倔强地并不认识到这是自己的问题。“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把自己的事情干好,为什么要去讨好他们。你不看看,历史书上有多人人物都先是困苦不堪,后来平步青云的。”刘福顺说话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孙常民,他也并不是故意把自己比作那些历史人物。
“你就是那不得志的岳王爷,他们啊就是秦桧好了吧。”孙常民没好气地说,他没有多少文化,也不像刘福顺那样喜欢,更不懂什么之乎者也的东西,但是他喜欢听广播里的演义类的说书,这点和工地上大部分人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刘福顺以前也看过演义类的书籍,又比较了解历史,所以,他们在这一块有很多共同语言。孙常民有个老婆,和蔡春兰一样,在家伺候着几亩田地,他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人,农村里流行养儿防老,他没有儿子,只好出来打工赚些钱用来养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赚棺材板钱。孙常民没啥追求,活得也比较通透,和刘福顺的生活状态完全两样,他整天总是乐呵呵的。由于心态好,没啥大追求,手头也不是特别紧缺钱财,孙常民干活不是很卖力,能偷懒就偷懒,为此,他没有被少说过,还好这几年这个队伍里的人虽然来来去去,他却一直坚持留了下来,大家都觉他有几分所谓的忠心,所以,只要他不是很过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去为难他。
“话又说回来了,”见刘福顺没有说话,孙常民接着说到,“你在这能干几年,等你家刘坤毕业了,在大城市里找份好工作,买上个大房子,娶个城里姑娘,把你和你家那一口子接过去养老,你就慢慢享清福吧,你啊现在就暂且忍耐忍耐吧。”孙常民这几句话倒是很受用,一下子说到了刘福顺的心坎里了,他刚才愤懑不满的表情缓和了很多。
“又另外说了,最近刘坤好像来的没有去年多了,不会是在大学里谈恋爱了吧。”说到刘福顺的儿子,孙常民这倒想起来刘坤有好些时间没过来看看他父亲了,去年刚上大学的那学期,跑的特别勤快,每个月能来个两三次,经常和父亲聊聊大学里的生活。小伙子比较腼腆,不大愿意和人说话,但彬彬有礼,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和这里的人就熟悉了起来。朱广生是不大喜欢刘福顺的,要不是碍于家里亲戚的几分面子,恐怕早就把刘福顺赶走了,但是朱广生对刘坤倒是很客气,刘坤每次过来工地看自己的父亲,他总是会夸奖说刘坤日后必有大出息。
孙常民这么一说提醒了刘福顺,自己儿子这段时间貌似的确来的次数少了。“去去去,去年刚上大学,今年学业功课多了,要忙着学习,哪有你说的忙着谈恋爱那样。”刘福顺自然不会承认孙常民所说的,但是他心里也还是有点犯嘀咕的,儿子来的少了,却穿得越来越精神,没有去年刚上学那样朴素了。
刘福顺不愿意递水送烟是有原因的,一来他的性格让他拉不下面子做这种事情,二来他吝啬抠门也是出了名的,他根本舍不得花钱买烟请人抽。他唯一对儿子不吝啬,每次刘坤过来,他都会另外交点钱让烧饭的人多烧几份菜,尽管爷俩一次根本吃不了那么多。除了每月固定向家里打钱外,他省吃俭用的钱都会给刘坤。和刘福顺认识这么久,孙常民都没见他请自己吃个雪糕啥的,更不用说下馆喝酒吃饭啥的了。
刘福顺和孙常民口中提到的小王名字叫王俊峰,二十五六岁,和刘福顺他们是差一辈子的人了,按道理上来说,刘福顺他们是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的,但这王俊峰做事有些不太地道。他做事毛手毛脚、挑肥拣瘦之外,还经常把别人干得活据为自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一点是刘福顺比不上的,孙俊峰善于巴结逢迎,除了时不时给朱广生几个亲戚递递烟之外,还偶尔请他们下馆子喝酒吃饭。另外,不知道是因为他知道刘福顺和孙常民不被待见,他喜欢对刘福顺和孙常民呼来喝去的,一点都不尊重他们。一来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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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顺心里还是很犯毛的,心想你一个新来的,没啥本事,凭啥对自己大呼小叫的,于是对他爱理不理,根本看不上眼。孙常民心里很是无所谓,他觉得在谁手下干活不是干活,给谁干不是干,只要不少自己的工钱,这些都可以无所谓,再说了,混了这么久,孙常民心里明白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做成什么样又另说了,至于面子上的东西,大家还是不要搞得太紧张为好。
除了工棚里环境差、条件苦之外,工地上的条件更好不到哪去,躲在工棚里天热还能有个电风扇吹吹,天冷还可以焐焐热被窝,可这工地上再热再冷也没个去处,任凭太阳炙烤着,任凭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嘈杂的的机器发出各种轰鸣声,建筑现场搅拌车进进出出,巨大的塔吊矗立在还没有完成的建筑旁,时不时有重型建材通过塔吊吊起来又放下,发出巨响的同时还会有灰尘,建筑外围用钢管围着网格一样的脚手架。这些年,城市里施工管理的越来越严了,大量的水泥和砂石在通过搅拌车运输到工地,这些水泥多数为打地基而用,这样就减少了大量的水泥灰尘,现场砌砖的水泥还是用水泥和沙子人工搅拌而成。
刘福顺和孙常民每天干得就是搅拌水泥和沙子的工作,搅拌好了之后,他们通过独轮板车推到要用的地方,在用小桶一桶一通送到大工手里。活不复杂,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耗费时间和体力。夏天,还没动就一身汗,这动起来汗就停不下来,衣服想干都不容易;冬天,寒风吹在脸上和手上,手皴裂的厉害,有种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