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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山寻思有顷,摇头道:“此计甚为不妥。爷爷我将他胡老儿引诱到这里来,虽然并非难事,但你乖孙儿分明不是他胡老儿的对手,到时锋刃不长眼,爷爷我实不想让你年纪轻轻就白白葬身在他的剑下。”欧阳华敏愤然道:“难道晚辈与前辈相交一场,连帮个举手之劳的小忙都不肯答应么?”杜青山道:“乖孙儿切莫心急。爷爷我决不是想置身事外,但要帮这个忙,须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才好。你且容爷爷我思量思量。”

欧阳华敏道:“前辈满脑子向着他胡老儿,还能想得出什么良策来?”杜青山道:“爷爷我倒还真是想到了一个较为可行的办法,只不知说出来你能否接受得了。”欧阳华敏对他正在气头上,全没指望的道:“甭管我受不受得了!你爱说也罢,不爱说也罢,反正没人撬你的嘴,也没人阻拦你。”

杜青山和颜悦色道:“依爷爷之见,既然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胡老儿,我们不如先设法把欧阳少熙解救出来,然后你们叔侄二人就在山林里相互切磋勾眉剑法。等到习练得滚瓜烂熟,剑技精湛,珠联璧合,爷爷我再千方百计去将胡老儿引到山林里来,交给你和欧阳少熙处置。你们叔侄并剑对敌,或才有望报得了你的大仇。”

欧阳华敏边听边仔细斟酌,觉得莫管杜青山是不是真心替自己绸缪,他的一番主意未尝不可一试,且解救欧阳少熙也是当务之急。顾念及此,心气稍解,以商量的口气问道:“前辈对救出少熙堂叔可有稳妥之法?”杜青山道:“办法是有,但当然不可能十拿九稳,尚须择机行事。因爷爷我在此林中已伏守了十多日,至今仍未被胡老儿和匈奴官兵发觉。你我不妨接着在这里呆下去,专等夜间潜入军营,悄悄打探清楚欧阳少熙的情状,才好动手救他。”

欧阳华敏听后,对其行踪有些不解,问道:“前辈不是来向胡耆堂追讨那……那物事么?为何要呆在这山林之中躲着他?”杜青山道:“乖孙儿有所不知,在匈奴与在大汉绝然不同。到了匈奴内地,胡老儿人多势众,爷爷我直接登门找他麻烦,即使不被他赶走,他的那些匈奴走狗也不可能容爷爷我在他身边长日缠扰。爷爷我心想,既然胡老儿是偷偷从爷爷我身上取走那物事,爷爷我不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设法把那物事从他身边偷回来,省得彼此当众撕破脸面,闹得不可收拾。所以到了这里之后,爷爷我没有去惊动胡老儿,而像你适才那般,暗地里抓了一名匈奴头目盘问清楚胡老儿的虚实,就在附近这山林中呆下来。等到夜里,再悄悄潜入军营去,躲在胡老儿的毡帐后面,趁他不在之时钻入其毡帐内查找。只可惜如是几日,均找不见爷爷我的那件物事。爷爷我揣估胡老儿可能是时时把那物事随身携带,那样的话,惟有铤而走险,在他熟睡之时到他身上搜找。”

欧阳华敏吃惊道:“胡耆堂的功力非常人可比,就算睡着了,也必定超凡警敏。前辈若对他进行搜身,岂能不被他发觉?”杜青山道:“爷爷我正是晓得这个厉害关节,才迟迟没有下手。为做到万无一失,打算先配制一些麻药,偷偷下到胡老儿的茶水里,等他喝下后迷倒,便可搜他周身。”

欧阳华敏心想:“山下虽是匈奴兵马大营,但决不像通都大邑百业齐备,且周遭到处是荒山野岭,估计远近无一药铺,杜青山上哪里找得到配制麻药的物材?岂不是异想天开么!”忍不住好奇问道:“前辈有何法子配得了麻药?”杜青山却似毫无难色,信心十足的道:“这个无需乖孙儿操心。爷爷我本来已在匈奴军营的药师处弄齐了配制麻药的物材,可恨几日前出了一点儿差错,险些害得爷爷我丢掉性命,否则麻药早该配制妥当。”

欧阳华敏续问:“前辈出何差错?是不是尝试所配药物误中剧毒?”杜青山既羞又怒,答道:“配制药物乃是爷爷我的拿手把戏,譬如神鬼暗箭上所煨的剧毒,便是天下一绝,唯独爷爷我能解。以爷爷我此等手段,哪可能会尝试麻药中毒?!爷爷我所说的差错,实与配制麻药没什么干系,而是由于山林中禽兽稀少,爷爷我耐不住腹中饥饿,夜夜到山下的军营厨帐去偷些好酒好菜。后来必是厨子们已察觉连日丢失酒肉,疑心有贼,那日把众多酒肉藏了起来,单单留一块上等精良牛肉放在爷爷惯常下手之处。爷爷我没有多想,只管取之带回山林中食用,殊不知那些厨子心肠好生歹毒,竟然在那块肉中下了灭鼠之药。要不是爷爷我擅长克毒之法,随身带有剧毒解药,必已当场毙命,焉能活到今日。吃此一堑,爷爷我就不敢再到军营厨帐去偷肉了。可是严冬刚过,山林中百物凋敝,鲜有食物充饥,爷爷我只能忍饥挨饿,终日为食奔忙,浑身酸软无力,研制麻药之工自是难以用到火候上,至时才粗略配得一小瓶雏样,尚不晓得成效如何。”言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色瓷瓶交给欧阳华敏过目。

欧阳华敏瞥了瓷瓶一眼,马上想起之前在莲花宫自己身中神鬼暗箭时的情状,若非幸得杜青山所制的蛇药解毒,自己恐怕早便命丧黄泉。此际想来,仍心有余悸,不得不对杜青山之言深感信服。然则杜青山配成了麻药,也须让胡耆堂喝到肚子里去才起作用,欲成其事,谈何容易!故而忧心又问:“有了麻药之后,前辈如何能教胡耆堂服药就范?”

杜青山似已深思熟虑,老谋深算道:“这个嘛,心急不来,只能见缝插针了。爷爷我数次躲在胡老儿的毡帐后偷听,发觉他几乎每晚都会派人将欧阳少熙押来帐内问话,甚至有时会命部卒暂时除去捆绑欧阳少熙的绳索,交给欧阳少熙长剑,逼迫欧阳少熙与他一人交手过招,仿如耍猴取乐。过后胡老儿会使唤部卒送上奶茶点心当作宵夜,爷爷我只要在那当儿候准时机暗将麻药放入奶茶之中,胡老儿当无提防,必定中计。”

欧阳华敏赞道:“原来前辈对胡耆堂的惯常行径了如指掌,知其用心粗细,是以想出给他下麻药的办法来。”杜青山如同计已得逞,笑道:“那是当然。胡老儿喝下麻药之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听由我老瞎子摆布了。”欧阳华敏道:“前辈成算在握,倒是不妨一试,不知前辈欲待何时动手?”杜青山道:“爷爷我还须对麻药再详加参研,更去除些药味,才能确保瞒得过胡老儿。”

欧阳华敏自是报仇心切,原想尽快去找胡耆堂了断,但见杜青山此番谋划周全,遂改变主意,决定借助其计行事。口上说道:“望前辈能早些动手,至时晚辈一同前去,好趁机将欧阳少熙解救出来。”心下却想:“等得胡耆堂被麻药毒倒,本人在旁即刻给他当胸一剑,岂止救了少熙堂叔,自己大仇立马就报。只是那般直截了当处死胡耆堂,没让他体会一丁点痛苦忏悔的滋味,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杜青山似是猜透了欧阳华敏的心思,叮嘱道:“你若为搭救欧阳少熙,跟随爷爷前去未尝不可。但若想借爷爷之计取胡老儿性命,爷爷我绝不能答应。”欧阳华敏被他道破玄机,甚感不悦,负气道:“胡耆堂若真着了道儿,前辈只管取前辈的物事,晚辈自报晚辈的大仇,你我各不相干,有何不可?”

杜青山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在胡老儿被爷爷我麻倒之时杀他,那就不是你报的仇,而是爷爷我替你报了仇。可爷爷我与胡老儿并无冤仇,岂能无端犯下杀害朋友的不义恶名!”欧阳华敏听见杜青山只顾其江湖道义声名,不肯让自己借机报仇,愤懑驳斥道:“那时不杀他,等得过后前辈专程约他到山林里来,再让晚辈与欧阳少熙联手杀他,不都是一样的道理么?”

杜青山大摇皓首道:“那可大大的不一样。前者胡老儿乃是因我之计糊里糊涂而死,属我不义;后者胡老儿却是因不敌你们二人而亡,自然是你们杀仇成仁。爷爷我即便有约他前来相斗之实,但无加害其人之举,也算不得背信弃义。胡老儿眼睁睁看得真切,死得明明白白,黄泉之下就怪不得我了。”

欧阳华敏听闻此言几近迂腐,对杜青山气苦之极,不过以江湖道义而论,其顾虑又无可厚非。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只得道:“晚辈到时会相机而定,只要前辈不插手干预就行。”杜青山固执己见,坚持道:“反正爷爷我决不允许你趁人之危,让胡老儿死得连做鬼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欧阳华敏怒道:“前辈若是这般事理分明,那在胡耆堂杀害晚辈父母家人之时,前辈为何不劝他心慈手软一些?为何不阻止他滥杀无辜?”

杜青山辩解道:“事发之时爷爷我当真没和他在一处,实是哀莫能助。”欧阳华敏信不过其说,嗤之以鼻。杜青山语重心长又道:“爷爷我并非不予体谅乖孙儿身负大仇,不能不报。可是你若在胡老儿麻木懵懂之时杀他,强仇虽戮,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仇敌之手,恐怕还以为是梦中逍遥仙逝,做鬼依然快活无比。那样报仇,无关痛痒,有何意义?”

欧阳华敏被他劝到心坎上,始有犹豫之色。杜青山眼看不见,却洞若观火,继续委婉规谏:“乖孙儿急着要报大仇,是人皆当理解。假若仇人已被确证是胡老儿无疑,爷爷我决不会替他争长论短。然则爷爷我始终觉得,胡老儿未必便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敢请乖孙儿还是多加查实为好。”

欧阳华敏听他恁般说来终究向着胡耆堂,知他心底里仍抱存胡耆堂有可能无辜受冤之念,真想拂袖弃他而去。但想到为救欧阳少熙,最好是借助杜青山之力,方才强忍下气头,暗定复仇主意,不愿更和杜青山多说一句。

杜青山察觉欧阳华敏忽然不接话了,晓得他仇恨在胸,难免对自己替胡耆堂开脱心生怨气,便转移话头问道:“乖孙儿,你且猜猜胡老儿如何欺负欧阳少熙?”欧阳华敏默然不答。杜青山道:“欧阳少熙差点给他折辱死了。”欧阳华敏对此虽不难预料,仍是略感吃惊。尽管气恼杜青山阻挠其乘计刺杀胡耆堂的想法,可对欧阳少熙毕竟牵挂于怀,放心不下,立想问知详情,却又赌气不份得向杜青山张口,只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啊了一声。

杜青山似明了欧阳华敏心念所及,接着道:“欧阳少熙倒是甚有骨气,每次见到胡老儿就破口大骂。但胡老儿全然不当回事,故意出言调侃,旁敲侧击想要打听有关勾眉剑法的秘情。欧阳少熙对胡老儿的企图一清二楚,当然不肯透露半句实况,反而天南地北胡诌一些谎话由头,拐弯抹角侮辱胡老儿。他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极尽口舌之能事。胡老儿在言语上套不出想要的信息,便逼迫他与自己动手过招。起初估计欧阳少熙以为有长剑在手,正可趁机杀死胡老儿,每每爽快接应挑斗。是以在交手之时,招招使狠,出手尽是致命绝杀,剑气之声令人颤栗不安。那种架势岂是在试招?分明要舍命相搏!可他的武功与胡老儿端的相差太远,不管如何拼命,都难奈胡老儿一根毫毛。后来他明白杀胡老儿无望,自身又陷重重敌营,无处可逃,既不甘心受辱,便断然反手横剑自刎。”说到这里,杜青山有意停下话来,揣听欧阳华敏有何反应。

欧阳华敏强作镇定,像是无动于衷道:“前辈少拿这些由头来吓唬人,刚刚不是说少熙堂叔尚还活着么,既然他没有死,任他怎样儿自尽,有何干系!”杜青山却一板一眼的道:“欧阳少熙真个但求一死,之所以自尽未遂,那是幸亏胡老儿及时把剑夺去,才让他活了下来。过后胡老儿便不再强迫欧阳少熙与他比试剑招,且责令军士日夜严加看管,不给欧阳少熙丝毫寻短见的机会。以此观之,胡老儿的心肠似乎不算太坏。”

欧阳华敏咬牙辩驳道:“胡耆堂人面兽心,那样折腾少熙堂叔,实际就是想要少熙堂叔生不如死,决不会有一丁点儿好心肠!他为着有望从少熙堂叔口中套出勾眉剑谱的下落,才假惺惺留下少熙堂叔一命,欲取故予,前辈安可轻视其恶!”杜青山道:“乖孙儿断定胡老儿必是大仇人,一味只记恨他的坏处,对爷爷我的肺腑之言自是听不进去。但胡老儿若是凶手,大可不必说出后面的一些话来。”欧阳华敏愤恨问道:“他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把前辈的良心迷惑住了,连是非都分辨不清?”

杜青山道:“胡老儿为防欧阳少熙再走绝路,曾用心开导他,对他说:‘贤侄因误会而仇恨老夫,当可理解,但血气男儿仇事未竟,焉能轻率寻死!老夫承认确实抱有窥窃你们欧阳世家的勾眉剑谱之心,然决无杀害欧阳大族后人的恶念。那晚老夫惊觉巴山越墅起火之后,亲眼见到两名蒙面黑衣人从村墅那边逃来,因其时还不知道村墅中已发生灭门凶案,便没有拦下那两人盘问。后来仔细想想,那两名蒙面黑衣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今日你们不肯相信老夫无辜,老夫百口莫辩,惟等到哪天老夫找到那两名蒙面黑衣人,真相必定会大白于天下。切望贤侄好生爱惜自己性命,留待将来见证老夫的不白之冤。’胡老儿这一番话,应该不是虚假捏造,度之推断,杀害你父母家人的,指不定真是另有他人。”

欧阳华敏痛心疾首道:“胡耆堂为掩饰罪行谎话连篇,开脱之词乖悖牵强,错漏百出,想不到前辈居然会轻信且引以为据!”杜青山平心静气问道:“乖孙儿何以见得其言不实?”欧阳华敏坦陈所疑道:“晚辈之由有三。一者,胡耆堂深更半夜在荒山野岭间碰见两名蒙面黑衣人,此事过于巧合,根本不足为信。二者,就算他真的遇上了两名蒙面黑衣人,但对方若是杀人凶手,身着黑衣连夜潜逃,必定行踪隐秘,去之惶急,哪容易被胡耆堂发现得了!更为荒谬的是,那两人既是蒙面黑衣,胡耆堂连他们的面目都没能见到,又怎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往后如何去查找辨认他们?杳无对证,胡凶岂不正好把恶行遮掩得天衣无缝么?!他声言要寻那两名蒙面黑衣人替他洗雪冤情,岂不直如同笑话!此种虚假托词,焉能够站得住脚!”

杜青山听着欧阳华敏分辨得井井有条,鞭辟入里,不由得渐渐迷惑起来,茫然不解道:“胡老儿不是傻子,这些道理他应该明白,若是存心要找借口,他必定会深思熟虑,构思缜密,却为何偏偏要拿两名蒙面黑衣人来说事,开罪卸责?”欧阳华敏道:“这就叫做欲盖弥彰,不打自招!他说当时遇到蹊跷之事,晚辈估量其用心也不出此计,故弄玄虚,一切早有预谋。那两名蒙面黑衣人若不是子虚乌有,就必定是他的合谋同伙!”杜青山无话可说,对胡耆堂似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坚信不疑。

当晚两人就在山林中歇宿。虽然已是冬去春来,但林间陈雪厚积未化,朔风阵阵,凛冽仍有如冰窟之寒。两人以般若菩提内功心法护体,安睡如常。

一夜无事,次日也不见山下匈奴军营有何异样动静。欧阳华敏估计昨晚被自己所擒的那名匈奴军小头目可能真的害怕生事惹祸,如诺未将自己的行踪暴露,是以没有匈奴兵将到山林中来搜索巡查。遂安下心来,在林中相助杜青山研制麻药。

杜青山先在附近找到一块光洁的大石,以之作垫,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些药材放在石面上,教欧阳华敏用铜杖将之捣碎,研成粉末,再小心翼翼地配入那只青色的小瓷瓶内。药料配齐之后,杜青山又往瓶内倒入少许烈酒,伴着药浆摇拌均匀,才用温火持续烘烤,直至瓶内药浆干结成朱砂一般的小小颗粒。如此费了两日功夫,方得将麻药配制停当。

欧阳华敏适从林中抓来一只硕大的野兔子,为试麻药之效,把瓷瓶内已经配制好的药粒倒出一小些,给它灌服下去。不一会儿,药力发作,那只野兔摇晃几下便瘫软躺倒,沉睡如死,好半天都醒不过来。杜青山掐算好时辰,给它施以解麻之法,那只野兔缓缓复苏,俄而重又活蹦乱跳。

麻药已成,杜青山决定当晚就到山下匈奴军营去察探情状,伺机对胡耆堂下手,欧阳华敏自然是要跟随前去。两人到了军营外的密林中,熬到天色尽黑,听闻军营中更鼓已过一响,便轻身出了丛林,悄悄摸向匈奴军营的后侧。

杜青山之前对军营巡防本已相当熟悉,如今添多欧阳华敏一双明眼在旁,两人避过军营哨探耳目易如反掌。到得军营之内,杜青山领着欧阳华敏径直溜向胡耆堂的毡帐。军营里的毡帐级秩分明,虽在黑夜之中,仍能看出胡耆堂的毡帐高大威风,卓尔不群,远非其他毡帐可比。

帐前有数名匈奴军士把守,警戒严备。欧阳华敏心想:“胡耆堂这等防守门户,不知杜青山如何能曾经日日出入其毡帐而不被发觉。”正感纳闷之时,却见杜青山在黑暗中以手示意,令自己屏住呼吸跟随其行事。

两人蹑手蹑脚地偷偷潜伏到胡耆堂的大帐后面,欧阳华敏发现帐后还有一间小小毡房,应是如厕之所。大帐有后门与厕房相通,门扇从里反扣着,无人看守。依匈奴人的习性,普通毡账当无此等便利讲究,夜间多在帐内放置便器,次日再将污物清除。想必因胡耆堂贵为王爷,受不得污气侵扰,是以军营例外给他就近专设厕房。

两人伏在大帐的后门外窃探帐内情状,听得里面有人正在说话。欧阳华敏仔细辨认,识得却是胡耆堂和祖渠黎的声音。他们二人虽以胡语轻声交谈,但欧阳华敏约略能听明其等言中之意,好像是在谈论一些排兵布阵之法。祖渠黎对胡耆堂甚是敬重,每言必称王爷在上,方敢陈述己见,如同臣属侍奉君主。胡耆堂对其却始终以兄弟相称,亲善笼络之心溢于言表。

祖渠黎在帐中呆了许久,欧阳华敏和杜青山在帐外伏守到脚底生根发麻,却又莫能轻举妄动。正感局促煎熬之时,胡耆堂忽然招呼下人送进来茶水点心。祖渠黎似知胡耆堂已有歇息之意,方才礼貌告辞,胡耆堂随即将他直送出到帐外去。

杜青山趁此机会轻叩一下门扇,确认帐内再无他人,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一物,插入后门的缝隙轻轻拨弄几下,里面门扣便脱槽松开。两人迅速推门闪身入内,然后重将门扇小心掩好扣上。

帐内烛火甚是明亮,堪比白昼。欧阳华敏游目四顾,发觉诸般室物用器富贵奢华,似是刚刚添置不久,焕然一新。坐榻前的几案上正放着两大杯热气腾腾、尚未饮用的奶茶,想必是祖渠黎顾及礼节,没有品尝奶茶便行离开。

杜青山的鼻子似比耳朵还要灵敏,嗅着奶茶香气将那瓶麻药递给欧阳华敏,交待他作速倒入奶茶之中。欧阳华敏接过药瓶,因不知胡耆堂会喝哪杯,干脆将整瓶麻药对半分别倒入两杯奶茶之中。那麻药颜色甚淡,遇水即溶,两杯奶茶虽添加了麻药,看上去仍与原样没有多大差别。

杜青山担怕被胡耆堂回来撞见,一等欧阳华敏完事,就拉住他往一个树藤皮筋编制的大储箱里钻,熟门熟道,如同是在自己的家里一般。欧阳华敏顾不得胡耆堂能否看出茶中道儿,.

m赶紧与杜青山一同躲入储箱之内,合上箱盖。

那储箱可能是专门为搬运存放大件物事之用,体量甚大,内中空无一物,两个身长八尺的汉子收身卷缩藏入里面,虽有些挤压磕碰,但勉强能容得下。欧阳华敏猜忖杜青山之前潜入大帐,便是隐身箱内,若只有他一人,自然转圜有余。当下摄定心神,透过藤条缝隙,密切注视帐内动静。

过不多时,胡耆堂回入帐中,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变化,慵懒地伸腰哈欠,脱下裘皮大氅扔到卧榻上,端起其中一杯奶茶,在帐庭中央踱步寻思啜饮。俄而似是觉得奶茶味道与以往有所不同,嘟哝道:“厨子今日怎地聪明起来了?懂得在奶茶中添加香豆,来投老夫所好。”喝了几口又道:“好像还有当归、川芎之味,莫非是找到了什么消遣货色,急欲先给老夫补气行血?”勃然兴起,爽性将余下大半杯奶茶一饮而尽。

忽地脚下踏空,打了个踉跄,猛然警醒起来,惶惑道:“怎的好像还有其他药味?……老夫今日似觉不妥……”说着,头重脚轻的放下空杯,径往卧榻上趋行坐倒,顷刻便昏迷过去。

原来杜青山颇知胡耆堂的性情喜好,在配制麻药时添加了他最爱食用的香豆,又将滋补的当归、川芎渗入少许以迷乱其心智,而配制麻药所必需的古怪物材与香豆、当归、川芎等搅和了气味,自是不易被察辨出来。等到胡耆堂心中生疑,其已深陷麻药的道儿,毒渗心脾,神志不清,哪里还能够提防得了。

欧阳华敏见状,遽掀箱盖跃出,拔剑向胡耆堂扑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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