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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闵儿近来的举动神情有些反常,但已顾不得多想,断然痛下舍身弑仇之绝念,宁可不活也要想方设法尽快找到胡耆堂为父母家人报仇,不管胡耆堂武功有多厉害,也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只求手刃仇人而后快,哪畏前去黄泉路!赴仇雪恨之心何等坚决,因怕甘夫人担心阻挠,才没有向她表露出来。
至时仍让欧阳华敏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嫱儿一人。当晚欧阳华敏潜入未央后宫去见嫱儿,将其家人的景况详尽说知,对自己的深仇大恨却只字不提。未了,叮嘱嫱儿道:“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看你,假如将来你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定要放下我,自己好端端的活下去。”
嫱儿见欧阳华敏适回乡下辄又返京,本以为他纯因眷恋自己,体谅自己在宫中年节孤苦,前来相伴。没想到突然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感觉就像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一般,大为吃惊诧异,急切追问缘由。欧阳华敏心知只要把家人遭难的实情告诉嫱儿,她必定不顾一切要与自己一同去找胡耆堂算账,只好坚持不说。但嫱儿死活不饶,非要欧阳华敏言明真相不可。
欧阳华敏奈何不过她,只得对她生平第一次撒谎:“皇上密令我独自到漠北匈奴腹地去暗中查找郅支单于的其他宝藏。以我一人之力,担当如此重任,且不说事情茫无头绪,几同大海捞针,即便找得到那恶狗单于的宝藏,光是对付那些守护宝藏的匈奴卫士高手,就非我一人所能为,至时能不能活着回来,全得听天由命。因而先跟你把话说在前头,假若我运气不好,万一遭遇不测,希望你心有防备,能处之泰然,或好受一些。”
嫱儿不无抱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忠勇之士该当为朝廷效力,但适合担当这种差事的良才,朝中大有人在,何须难为像你这样的无名小辈。师哥,你尽可推辞不就,无需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太殷勤,什么事情都不遗余力承揽下来,害苦了自己。”欧阳华敏道:“我已经再三辞让,皇上就是不肯收回成命。他明知我曾经随同甘延寿师叔执行过同样的使命,有经验阅历,认定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嫱儿无奈叹了一口气,嘀咕道:“皇上实是有负你我,你仍对朝廷恁般忠心耿耿,国事为大,倒怪不得你。然而此一桩未已,彼一桩又来,指不定哪天真个事生意外,叫人如何心安?”说着说着,忧深愁长,紧紧抱住欧阳华敏不放,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欧阳华敏情难自禁,疼爱的柔声抚慰道:“嫱儿,此次就算我给皇上再效力一回,为了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回来。往后哪怕天塌下来,我们也不理会他什么皇帝老儿了。”他心中盘算,如果大仇得报,能从胡耆堂的剑下捡回性命,就去天禅院向痴诺头陀请教假死之法,传授给嫱儿,让她像雪儿那样逃出皇宫,与自己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不再过问尘世中事。
嫱儿听不出欧阳华敏话里深藏的玄机,娇嗔道:“你说过的话,自己一定要好生记在心里,不要当作敷衍,让奴家日日为你担惊受怕。”欧阳华敏壮怀屈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只要这次能活着回来,决不会让我的好嫱儿失望。我们将比翼双飞,还要生很多孩子,教授他们武功剑法,尤其是勾眉剑法,让他们代代相传!让他们知道他们有多么了不起的爹娘和家世!”言毕,深情地亲了嫱儿一口,狠下心来推开她,头也不回飞身潜出皇宫而去。
嫱儿呆呆地望着欧阳华敏消失在夜色中,觉得他最后所说的几句话甚是奇怪,度其必有隐衷,但思来想去莫明所以。
欧阳华敏离别嫱儿,出到未央宫外,心绪难平,决定马上前往胡耆堂家中找其人问罪。他心知独自去向胡耆堂寻仇,必定凶多吉少,为此已试想过多种对付办法。但若向官府报案或恳求王凤相助,因无拿得出手的证据,只会牵扯出更多是非,甚至可能会被追究到族人祖上助逆被诛之事,到时更难收拾。况且太子的前程安危已足够让王凤头痛,自己只不过是王凤有所借用的一名卑微小民而已,即使前去相求,王凤十有八九是不愿出力帮忙。若是向师父剑牍先生求援,又人海茫茫,杳不知恩师所终,要找到他老人家必然耗费时日,一者恐生变故,二者自己也断难忍耐。
思来想去,干脆将心一横:“自己的事情终归得靠自己解决。”拿定主意,当下负剑直奔胡耆堂的宅院而去。除夕之夜,依照习俗,各家惯常通霄达旦点灯燃烛,辞旧迎新。但到得胡耆堂的宅院中,却见黑咕隆咚的一大片,不要说寻常灯火,就连一点儿人气都没有,简直是空宅一座。
欧阳华敏甚感诧异,在院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屋里屋外到处探寻了一遍,发觉举宅真是全无一人。更为古怪的是,每间房屋都好像已被清理一空,荡然如弃,只剩下一些不易挪动的厚重具器。为弄明确切情状,欲寻火烛照看,也处处皆找不着。
藉借矇眬的夜光摸索了个大概,见连一件衣物、被褥、日用家什都没留下,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胡耆堂年前突然搬家了?还是其去南郡秭归之前早已算计好别的退路,至今未回?”无论如何不肯死心,忍住仇恨先回甘府,次日一早又来,但仍是扑空如前。不过日间瞧得一清二楚,宅内端的已无任何居家必备之物,且蛛网遍结,薄尘蒙积,显然宅主举家迁往了他处,近期内似不打算回来了。
欧阳华敏初时猜想可能是胡耆堂害怕被皇上追究其挟持太子之罪,想办法让全家躲了起来。待向左邻右舍打听,才知胡耆堂一家早在半月之前就已迁返匈奴。其宅院原是官府赏赐,却莫名要退还给公家,至今尚无新主。
欧阳华敏掐指一算,胡耆堂前往秭归适逢自己回乡探亲,而瞎眼杜青山却能找得到胡耆堂的家人打听到其南郡秭归之行,然后赶在自己前头追上胡耆堂,可见胡耆堂离家时应已定好举家北归之计,与家人分头行动。由此推断,后来所发生劫持太子、杀人放火之事,必是胡耆堂早有预谋,恶证昭彰难逃其辜。但实情若然,胡耆堂只身一人留在大汉,来无踪去无影,居无定所,就愈难寻得着他了。不得其人,如何能报大仇!假若胡耆堂此际也逃回了匈奴,报仇更加无望。
面对艰难处境,欧阳华敏不得不定下心来细想:“胡耆堂既然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勾眉剑法,至今未能尝愿,估计不会那么快就甘心离开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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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最有可能仍在荆楚一带,或查找欧阳大族其他各支余脉的下落,或四处探访师父剑牍先生的行踪。自己只要照着此节头绪追寻下去,抓住其之所谋穷究线索,应当还有机会找得到他。不过荆楚非一郡一县,恐怕得踏尽万水千山,遍寻各地,时日长短全无定数,且到头来结果如何,也难以预料得到。”思虑良久,觉得欲报大仇,眼下只能做此抉择,心意遂决。
回去见甘夫人,不说寻找仇人,且言家事未了,匆匆辞行。甘夫人却已猜到欧阳华敏的心思,不无担忧,劝抚挽留他过完年后再去寻找胡耆堂。欧阳华敏铁下心来,不肯拖延片刻。甘夫人只好赞助他一些盘缠,温言叮嘱道:“你千万不要急仇生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找到了那胡耆堂,就设法先稳住他,等你师父回来之后,再一同向他问罪,如此方才妥当。”
欧阳华敏感动落泪,一再拜谢甘夫人的好意,不敢多瞧幼弟一眼即离开甘府,快马驰出京城,踏上漫漫寻仇之路。之前在家乡南郡秭归虽四处找不到胡耆堂,但仍打算重返乡途,沿道详细打听,企望能更得到一些有关胡耆堂的消息。
孑然一骑向南郡风尘仆仆而行,所过城镇村落,但见人家尽皆团团圆圆,喜庆佳节。唯独自己形单影只,无家可归,心寒如冰,实在孤单凄凉。冒昧向道旁人家探问有无见过胡耆堂其人,徒遭白眼嫌弃,毫无所获。
刚刚到得子午关,当道撞见一人,欧阳华敏顿感精神振奋,热血上涌,如同天门洞开,送下北斗七星,照亮复仇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