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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华敏无暇思索,急即丹田运气,双掌齐出,猛向阻住去路的施明、吴光和楼公子轮番隔空击去。对方三人冷不防刹那被巨大的掌力震飞数丈,东倒西歪,立不住脚。欧阳华敏趁着堂上众客未及合围之机,以掌风开路,将闵儿紧紧护在自己身后,一同径朝大堂出口直闯。堂上众客抓破脑门也想不到欧阳华敏竟然有这等能耐,遽然惊惧,分出道来。
楼公子三人勉强挥剑截杀,欧阳华敏不去拔剑,双掌连番凌空迎击。掌风摧心震肺,楼公子三人如临狂飙,招数未竟,已被逼得步步为防,踉踉跄跄,几不能仗剑招架,哪里还能截堵得了去路。众客中有不怕死螳臂当车的,未及近前即被掌风震倒,跟在后面的见到欧阳华敏如此神威,无不瞠目结舌,被吓得不自主地停步,或彳亍不前,或愕然慢下步伐来。
欧阳华敏和闵儿借着掌风震慑之势快步而前,夺路冲出大堂,到得楼梯口,飞奔下酒楼,迅速钻入到酒家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楼公子三人收定心神,跟着追下楼来,哪里还找得见欧阳华敏和闵儿的踪影。无可奈何望着比肩接踵的街客,繁华如织的灯火夜市,对欧阳华敏武功掌力之奇、两人去得如浮光掠影一般惊诧莫名。
欧阳华敏和闵儿逃离客来香酒家,傍着人流疾走,到得华阳街头,方才舒了一口气,缓步而行。回想起适才在酒楼上的凶险场面,尚自有心余悸,始料不到在长安城内的普通市井之民,对匈奴人也有恁般强烈、一触即发的刻骨仇恨。不过这倒不难理解,毕竟汉匈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双方的争战已让不少国人遭殃。令人奇怪的是,对斩杀为害最甚者匈奴郅支单于的功臣甘延寿,朝廷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好像没有专门给他平冤昭雪,以致在那施明蓄意诽谤中伤甘延寿之时,堂上二百多名豪杰商贾始终无一人出面质疑辩驳,包括那些算不得惧怕楼家势力的柳市众客,也没有为甘延寿说一句公道话,叫人不得不唏嘘慨叹。
两人回到甘府,刚过酉时,入冬天黑得早,四下里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甘夫人尚未用膳,得报欧阳华敏和闵儿已归,即派下人来请两位到书房去一同进餐。
书房在正堂东侧的一个小院之内。欧阳华敏和闵儿跟随下人穿过几处回廊,绕过绮窗巧径,梧桐松柏,竹影花坛,曲曲折折的来到书房之中。屋内灯火明亮,满室生香,甘夫人衣着简朴,正端坐在方木枰凳上。身前几案光洁,上面摆放着数道清淡菜肴,无酒无肉,如同闾里人家的粗茶淡饭。
彼此叙完宾主之礼,分头坐定。下人退去,只留三人围案而食。饭入饥肠,欧阳华敏总觉得食不甘味,数次停箸欲语。甘夫人以为他是嫌弃饭菜糟糠,不合胃口,歉然施礼道:“拙夫很是挂念侄儿,一直担心你已被匈奴人所害。今日幸得平安回来,却又逢巧他出职在外,我乃妇道人家,不识礼数,只整得一些羮茶素飧,接待恐有不周,望侄儿宽宥则个。”
欧阳华敏赶忙离席还礼,坦陈道:“师叔夫人视侄儿如同至亲,侄儿感激涕零,岂敢有饭食之嫌。屡屡难以下咽,只因有一事阻隔于心,未得明朗,不知当问不当问。”甘夫人道:“侄儿不必见外,有话直言无妨。”
欧阳华敏道:“甘师叔前因匈奴郅支的资财宝藏下落不明,蒙受冤屈,大功不得表录。此次夺得郅支单于的财宝回来,不知冤情是否已雪,皇上和朝廷是何处置。”
甘夫人投箸于案,默然良久,叹道:“身为人臣,为国为君尽忠效命乃份内之事,偶受冤屈本不当提它。但侄儿既然悯恤拙夫,刻刻记挂萦怀,至诚至义,妾身又实确不得不说。此次你师叔夺得郅支单于的宝藏回来,悉数上缴朝廷,过后却如同石沉大海,无声无息。既不见朝廷公议,也不见录告表功,皇上和朝廷对你师叔及不幸牺牲的五十名羽林将士更无半句嘉奖慰劳之词,仅是私下里给死难将士的家眷派发了一些抚恤补偿。至于你师叔之前蒙受侵吞郅支单于财物的冤案,皇上和朝廷虽然不再追究,可也不为他诏告雪清,外人不知,依然当我家贪图战利,恃功吞财。”
欧阳华敏甚感不平,刚直不讳道:“这就是当今皇上和朝廷的不对了。有功不表,有冤不雪,似此轻谩有功将士,实是前朝从未有过之举。虽说甘师叔和五十名羽林勇士当时受命前去找寻郅支单于的宝藏,是朝廷机密之事,夺取郅支单于的宝藏也不甚光彩,不宜公之于众,但为甘师叔平冤却有何妨!冤屈不清,甘师叔斩杀郅支单于之功又如何能彰显于天下!”
甘夫人道:“侄儿有所不知,斩杀郅支单于之事,皇上原本是要封赏的,只是碍于几个大臣的谏阻,迟迟不得定论。一说是你师叔矫造皇命发兵,有损天威;一说是郅支单于乃是强弩之末,不必劳师远袭,其必自灭;还有人说呼韩邪才是匈奴单于,郅支那人不能算是真单于,即使剿灭他,也不能当大功论赏。其实这些都是个别大臣发泻怨恨、公报私仇的借口而已,事实如何,作俑之人自必会心知肚明。向来公道自在人心,他们谏阻得一时,难谏阻得长久,我相信你师叔的功劳终究要光耀于世。年初你师父阳在天来家里安慰我时,我也是这般与他说的,他还是不甘心,非要去向朝廷申辩是非曲直不可。谁知后来又冒出一个侵吞郅支单于财物的罪名来,钱财过手即销,无凭无据,哪个将官出战不要消耗财物?他们说你贪匿就贪匿,说你不贪匿就不贪匿,众口铄金,欲加之罪就难以说得清白了。”
欧阳华敏问道:“可知是哪个要公报私仇、阴害甘师叔么?”甘夫人垂眉寻思顷刻,微微叹息道:“阉人非常类,又何必与他计较?况且我仅凭猜测而已,也捉不得准,有些事由实难拿出凭据来。若是冤枉了他人,徒然多结仇怨,心下何安!”欧阳华敏察觉甘夫人说得含含糊糊,心事重重,必有隐衷,不好再加追问。
甘夫人又道:“侄儿跟随拙夫出生入死,拙夫甚是赏识见爱。奏报朝廷之时,本来已将你与尊师剑牍先生列入军功名册。奈何不知你生死情状,且你们又不是行伍中人,结果被匡大人以不合规制为借口,将你们两人的名字删去。我晚夕等你回来,便是想将此事与你说知。侄儿明日可去王凤大人府上,托他替你和尊师上表申明曲直,追入功劳薄册。”
欧阳华敏道:“有劳师叔夫人费心。侄儿书生意气,游侠四方,不希罕什么功劳奖赏。恩师归隐山林,修坛讲学,悉心执教,淡泊名利,更是视仕途官宦如敝履浮云,无须替他周张此等尘俗之事。况且侄儿与王凤大人素不相识,不晓得他是何等样人,冒昧烦劳于他,恐怕有失大体。”
甘夫人道:“王凤大人是你师叔的朝中好友,也是皇后娘娘的长兄,太子殿下的大舅爷。虽然并不如何得皇上的喜爱和朝廷的重用,只担任个离宫卫尉的官长,但好歹也是个二千石的吏员,又有皇亲这层关系,应该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况且此次你们竭心尽力护卫保全太子殿下,王家必定会感念恩情,想方设法帮忙。”
欧阳华敏听说王凤大人是太子的舅舅,想到此前与闵儿商定暗助太子顺利继位之事,不便推辞,委婉的道:“此事不急在旦夕,且待日后方便之时,侄儿再去拜谒王大人不迟。”
甘夫人交待事毕,让欧阳华敏回席继续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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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欧阳华敏与闵儿陪甘夫人拉些家常,谈些闲情逸事,彼此熟悉起来,不再似先前那般拘谨约束。欧阳华敏和闵儿将西域漠北的一些风土人情说与甘夫人知晓,尤其是在三危山天禅院的所见所闻,颇令甘夫人啧啧称奇。座间谈笑风生,欧阳华敏言语举止始终持礼执中,识闻达见,不避豪侠,闵儿爽直随和,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皆甚得甘夫人喜爱。
言谈之中,欧阳华敏和闵儿得知甘延寿此次前去西域复任,甘夫人原是要随同前往。但因日夜为甘延寿蒙冤之事操心伤神,玉体欠安,不胜远途跋涉辛劳,只好让两位儿子代已随父远行,以图有个照应。欧阳华敏问及甘延寿此行是否仍与找寻郅支单于的宝藏有关,甘夫人摇头只说不知,也没有听到甘延寿提起过。
闵儿心想此等出生入死担冒风险的艰难重任,甘延寿事前多半不会告知甘夫人,免得她担惊受怕。于是暗示欧阳华敏不要再深问下去,巧言将话题转到了别处。甘夫人得知闵儿的离奇身世,甚是怜惜,关照道:“眼下偌大的甘府只剩下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主,闵姑娘若不回去西域楼兰,你们两人就在甘府多住些时日,只当作是自己的家里一般就好。我好生也能够多些说话之人。”
闵儿乐得爽快答应,欧阳华敏只好点头承谢。两人陪甘夫人聊得投机,直至鼓鸣三更,方才各自回房歇息。自始至终欧阳华敏和闵儿都只字不提日间在客来香酒家遭遇之事,以免甘夫人闻知那施明诬陷甘延寿之情,更是要替甘延寿操心,增添烦恼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