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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施明、吴光却不上钩,也不挥剑动手,彼此瞪着两只离奇古怪的贼眼瞅着欧阳华敏,既像是要吃掉对方,又像是心有顾忌,直教人捉摸不透。楼公子板着脸道:“施明、吴光,方才你们私底下不是跟我说,这小子曾经坏过我们的好事,须得好生对付,不能放过他么?如今贾老二已经携妻先走,剩下这小子独力难支,我们三人正好合力擒他。”
那名长着三解眼的青年男子道:“楼公子不要心急,我自有应付之法。”另一名青年男子以为他要与欧阳华敏单挑,不放心道:“施明兄,你我先前都见识过这小子的武功,想要一个人将他拿下,未免太过耗时费力。”旁听之人均知这是指那施明一人难敌欧阳华敏的委婉说词。欧阳华敏却听得如雷贯耳,心头一震。不是因为两名青年男子的诡秘身份,而是听出其二人竟然与自己打过交道,自己却惘然不知。照此看来,两名青年男子必定认得自己,晓得自己的底细,指不定还能如数家珍。
那施明胸有成竹的道:“吴老弟不必多言,到时便知分晓。”那吴光听了,似即心领神会,不再支声。欧阳华敏心想,敌暗我明,须得审慎行事,当务之急,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弄清楚这施明、吴光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当下挺胸跨上一步,质问其二人道:“两位与我素昧平生,何以得知我的武功厉害,诬陷我破坏你们的好事?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那施明桀桀冷笑道:“错不了。你与匈奴人相互勾结,侵吞藏匿郅支单于的金银珠宝,背地里就是匈奴人安插在我们汉人当中的奸细。”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欧阳华敏心里微微一惊,急即分辩道:“我从未与匈奴人有过交往,哪里得来郅支单于的财物。你分明是恶意捏造,无故栽赃,血口喷人!”
那施明问道:“你是不是跟随甘延寿大人到过西域都护府?”欧阳华敏捉摸不准他的意图,沉着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施明道:“你伴同甘延寿狼狈为奸,擅自截留从匈奴郅支单于那里夺得的资财,隐瞒不予上缴朝廷,不是想私吞却为哪般?”甘延寿蒙冤之事当时已经传遍长安京城,几乎家喻户晓,普通百姓对内中隐情不得而知,自是信者疑者皆有。此时堂上众客听见施明说得煞有其事,都竖起了耳朵来。
欧阳华敏道:“这事纯属冤枉了甘延寿大人。如今甘大人不是已雪清冤情,重返西域都护府赴任了么?”那施明混淆黑白道:“贼喊冤枉,满世上皆是,你们休想糊弄我等。甘延寿阴谋结交西域各族胡人,本意是想要造反,皇上念他剿灭匈奴致支单于有功,故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此次让甘延寿复任西域都护,其实是考验他,朝廷已安排人手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西域都护府也已收到朝廷的密令,只要他稍露端倪,便将他绳之以法,治他谋叛之罪。”
欧阳华敏道:“你恁般胡言乱语简直荒诞不经,且全与行市无关,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事情如果属实,应是朝廷机密,你如何得知?依我看,你只不过是信口雌黄,满嘴胡诌,造谣中伤朝廷大臣,当心官府拿你是问。”
楼公子接话道:“你以为楼家就只干点儿市面上的营生么?忒也小瞧我们楼家的本事了。楼家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愿为朝廷效尽死力,深得皇上和朝中大臣的信任,常为当朝奔走机密要事,大到邦交攻战,小到监督百官业绩,包罗万象,无所不能。小小一个甘延寿的死活,算得了什么!”
欧阳华敏心想,楼公子必定是有意夸大其词,虚张声势,但其所言像是不无凭据。忆及在匈奴内地的所见所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叹道:“原来朝廷重利轻义,折辱功臣,乃是有你们楼家从中作祟。难怪你会前往匈奴内地,结交匈奴权贵。”欲将楼家与匈奴人密谋捉拿太子的事情说出来,但牵连太过复杂,担心影响到太子的名望,只好暂且作罢。
楼公子颇含深意地瞟了欧阳华敏一眼,别有用心地威吓道:“你知道就好,往后不要再插手我们楼家的事情,更不要想与楼家作对。否则,誓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欧阳华敏隐忍再三,冷冷回敬道:“你们楼家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人造孽,天必谴,我看楼家日后更不会有好下场。”
那施明道:“你小子先不要嘴硬,等我把话说完,你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你们这些甘延寿私底下豢养的爪牙为支持主子造反,想将匈奴郅支单于留下的大部分宝藏奉送给他的死对头呼韩邪单于,作为通敌卖国的筹码,以图暗中借助呼韩邪单于的兵力与大汉朝廷相抗衡。幸得呼韩邪单于诚服归顺,对大汉忠心不二,及时将你们的阴谋诡计密报给大汉朝廷和皇上。甘延寿得知后,畏罪怕诛,才匆忙潜往西域弄了三箱金银珠宝回来,说是已缴获的郅支单于财物,上交朝廷,滥竽充数,藉此继续包藏奸宄,隐瞒真相,蒙蔽皇上和朝中大臣,粉饰洗脱罪名。他以为献出一丁点儿蝇头小利就能遮盖天大阴谋,骗过皇上和满朝文武,简直如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真是天大的笑话!堂堂郅支单于雄霸西域十数年,抢夺掳掠钱财无数,岂止区区三箱金银珠宝!天下人都是这么好愚弄的么?皇上和朝廷只不过暂时还不想戳穿他姓甘的阴谋,治你们大逆之罪而已。眼下甘延寿已经再次受命到西域找寻郅支单于的其他宝藏去了,你却留在京城,不随同他去,居心叵测跑到这里来捣乱,定然是另有图谋指使。我们早已从他处打探到消息,得知匈奴人正派细作潜入大汉,混进长安京城九市,要扰乱市面营生,扼制通货物价,垄断京城生计资财,既处心积虑潜伏作为甘延寿反叛的后援,又可明争商贾之利,输送给匈奴人挥霍。听说那当头为首的奸细正是一名年轻后生,以今日之事和你同甘延寿的干系看来,其人必定是你无疑!”
欧阳华敏听得胆战心惊,想不到眼前此人竟将一番谎话编造得如此构思缜密,工于心计,在毫不知情的外人听来,诚可说滴水不漏。自己若不是局中之人,想不相信都难。以捏造之情而论,这位施明显然对甘延寿蒙冤之事甚是关切,颇知诸多内幕传闻,不仅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且对甘延寿诬告陷害极深,尤似与甘延寿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之恨入骨髓。大堂众客完全被蒙在鼓里,个个听得张口结舌,目定神飞,自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了。
好在欧阳华敏经历过一番生死,心里已有分寸,临危不乱,从容镇定,诘问施明道:“你这一通谎话捏造得确实高明,不过全是子虚乌有,阴谋怪论,无稽之谈。我且问你,想要诬陷我染指长安九市,有何凭据?”那施明道:“今日之事,便是铁证。”欧阳华敏道:“我不过偶然来到此间,撞见你们三人坐市收钱,盘剥商贾,看不过眼,出来打抱不平而已。并非如你说的那般,有什么险恶图谋,在场众人皆可明鉴。”
那施明道:“那可难说。指不定你已买通贾家,两方阴私结谋,先后出场,合唱双簧。所以你才故意唆使贾家夫妇先行离开,自己一人在这里装疯卖傻,来个死无对证,好蒙混过去。”欧阳华敏信誓旦旦道:“我到现下都还从未与贾家相识,何来合谋之事!”
那施明道:“那就更加奇怪了。今日我们在这里召集九市行会,无关闲杂人等皆不得进来。你既然不在宴请之列,自必是偷偷摸摸蒙混潜入此间,若不是别有用心和贾家勾结,为何要力护贾家,多管闲事?甚且赖在这里直到如今?”欧阳华敏实难分说,只得道:“我进来时,并不知道这儿集会之事。”
那施明回头向大堂里间喊道:“店家伙计,这小子是如何进来的?可有楼大侠的请贴么?你老实交待清楚。”那店家见到事情牵连及己,战战兢兢从里间出来,诚惶诚恐答道:“禀报楼公子、两位大爷,这小子来时确实没有楼大侠的请帖,在下和伙计曾心中生疑,一力阻拦,并向他言明情况。可这小子谎称是楼大侠的朋友,说是不小心丢失了请贴,并要强行进到大堂来。在下听他说是楼大侠的朋友,自然不敢再加得罪,万望楼公子和两位大爷能够体恤小的当时难处。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姑娘,就是之前救扶甄二奶的那位。”众人听罢,目光齐向闵儿搜寻过去。
那施明对欧阳华敏恶狠狠的道:“臭小子,你还有何话说?店家,快去把随同这小子前来的姑娘揪出来。”欧阳华敏怕闵儿遭到对方挟持,不等店家动手,赶急对闵儿叫道:“闵儿,你自个儿快到这边来。”闵儿依言疾步走出场中,径至欧阳华敏的身边。
那施明在与贾老二恶斗之时,无暇分心留意闵儿救人,现下一见她的长相,看得真切,如获至宝。当即得意的道:“大伙儿睁眼仔细瞧瞧,这位姑娘可像是汉人么?分明十足是个胡人!这小子说他从未与胡人交往,真是撒谎不要脸,说假话不要本钱。眼下人证就在他的跟前,看他还敢不敢抵赖!”
闵儿形容隽秀,粗看大体上与汉人女子没有多大差异。可认真细看,毕竟还是有几分胡人的体貌长相。胡匈原本就是一家,堂上众客见了,毋庸置辨,立马认定闵儿便是匈奴人。个个对她指指点点,啧啧连声,对那施明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欧阳华敏一下子跳进大河也洗不清,不得已对那施明道:“我怀疑你们才是匈奴人的内奸。方才与贾老二打斗时,你和那姓吴的均在使匈奴人的大漠明月刀法,若不是与匈奴人有瓜葛,你们俩何以精通这种匈奴人独有的高强武功,而且还能娴熟地运用到长剑上?我和闵儿两人在这堂上呆着不走,就是想要看个明白,将你们两个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那施明用恶毒的目光盯住欧阳华敏,哈哈大笑道:“天日昭昭,你却净说胡话。我明明使的是剑法,你却认为我使的是匈奴人什么大漠明月刀法!我自己的武功还不懂么!不知你怎会把它看成了匈奴人的刀法?真是心里有鬼,不打自招。各位市上朋友,你们看见我使刀法了么?”堂上众客异口同声应道:“当然是剑法。”他们没有欧阳华敏的眼界功力,看不出施明、吴光两人剑法中的猫腻,理所当然认为是欧阳华敏刻意抵赖,胡搅蛮缠。
那施明又含沙射影的道:“傻小子,想不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愚蠢至此。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大家连刀法和剑法都分不清么?这种话你也敢拿来糊弄我们汉人。各位市上朋友,你们说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匈奴人的内奸走狗?”堂上众客齐即放声叫骂:“这小子是匈奴人的内奸走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欧阳华敏心里清楚再多辩解也是无用,只好寻求脱身之策。那施明已猜到欧阳华敏的心思,不肯放过他和闵儿,继续怂恿鼓动堂上众客,高声道:“大伙儿拿个主意,这对内奸狗男女该当如何处置?”
堂上众客纷纷唾骂,口诛舌咒,群情鼎沸。有人呐喊帮衬助威:“抓住他们两个,莫要让匈奴人的走狗奸细逃走了。”更有人大声申张仇恨痛诉冤债:“匈奴人杀我老***淫我妻儿,抢走我家财,你们却为他卖命,天地难容!”“快将这两个狗男女拿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千刀万剐。”“之前我被胡贼抢去财物,还没找他们算账,今日却好,你们替其送上门来。”“斩千刀的匈奴狗,以前夺去了我在边郡关市的全部家当,今日又想来占我市上埠头,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匈奴人给的都是假银两,还诬告官府来害我,真是丧尽天良。”群怼汹汹,势同水火。
欧阳华敏听着众客愤怒声讨,无法再呆下去,拉起闵儿的手道:“今日无端被人算计,我们赶紧走罢。”那施明立向楼公子和那吴光使个眼色,三人将去路一拦,横剑当胸,杀气上脸,咄咄逼人。欧阳华敏早已料到对方此举,喝斥道:“你们三人岂是对手!快些让路!”那施明蹙眉嗔目,凶相毕露,恶声道:“想要开溜,可没那么容易!楼公子,赶快招呼大伙齐上,群力将这两厮拿下。”楼公子依言向堂上众客叫喊招手,二百多人马上呼号响应,顷刻间如惊涛骇浪直冲欧阳华敏和闵儿扑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