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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二听辨两名青年男子的剑风之声,似知其二人不是一般庸手,匆忙丢开楼公子,状似猿猴弹身反转,避过来剑锋芒强夺两名青年男子手上的兵刃。两名青年男子早有防备,不等贾老二扑到,已迅速变换剑招,改取贾老二的边路下盘。贾老二尚未触及其二人剑柄,两边袍袖已被各各削下了一大片。楼公子跟着从后挺剑急刺,趁机猛下杀着,势欲取贾老二的性命。
贾老二刹那间被对方三柄利刃罩住了前后左右各路,有如瓮中之鳖,砧上之肉,处境岌岌可危。他不得已弃下伤重垂危的甄二奶不顾,反手从腰身背后腾地抄出一双铁简,瞪着被激红的双眼恶声骂道:“你们楼家吃了狗屎,丧尽天良。今日老夫豁出去了。”话声未落,已接住对方三人的剑招厮杀开来。
欧阳华敏放眼细看,发觉贾老二的武功其实不弱,适才想是因为怒火攻心,把握不住神智,才被对方削中袍袖。一旦全力以赴,登时大显神威,手中铁简娴熟挥舞,招数凌厉,只身独斗楼公子三人竟丝毫不落下风,难怪他也能成为长安九市之一霸。
楼公子使的虽是天下一流的昆仑剑法,奈何只懂其形不得其神,本是精湛招式,经他使将出来立显稀松平常。完全不似贾老二手中的铁简那般,既有劲力,又巧妙绝伦,想要恁般就能恁般,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左右连环相***得对方实难招架得住。
楼公子连连退让,几无还手之力。幸亏另两名青年男子的剑术甚是高强,对贾老二一个劲的围攻截杀,拖住他不放,以三打一,两方这才顽强保持成均势。然而四人绞着相斗了六七十个回合,却仍未能分出胜负来。
贾老二牵挂妻子的伤势,怒恨在心,一味强攻,锐意分开两名青年男子,专挫楼公子,想要尽快将他拿下,以报伤妻之仇。但见他越斗越像疯牛暴怒发狠,力大无穷,左冲右突,上劈下打,使出浑身解数,看似完全不顾章法,几近于性命相搏。楼公子三人合力亦难耐他何,不得已暂且游走鏖战,先缠住对方消耗其体力,再伺机将之置于死地。
双方各显神通,纵高伏低,四处腾挪跳跃,相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从席前打到席间,从堂里打到堂外,损坏酒家具物无数。所到之处众客如惊鸿趋避,奔走杂沓,无人敢靠近半步。
甄二奶躺在楼板上已经奄奄一息,却一直无人愿意上前去理会她。想来他们这些市上无赖行头平日里颐指气使,鱼肉商贾,欺行霸市惯了,作恶定然不少,令众客吃尽苦头,难以让人对他们有怜悯同情之心。今日贾家虽然强为众客出头,说到底也是为着贾家自身的利益之争,众客对此无不心知肚明,自然也就乐得观看热闹,懒得管他们是死是活了。
闵儿看不过眼,越群而前,走到甄二奶的身边将她扶起,半拖半架的搀她进到大堂隔壁的一间无人厢房。然后解开她的衣裙,替她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检视伤口情状,幸好差着一点儿没伤到致命筋脉,还能有救。当下从怀里取出一些日常所备的金枪药给她擦上,接着又另取内创伤药喂她服下,才细心的替她包扎好伤口。
甄二奶感激的打量着闵儿,从喉根深处挤出话来,声如蝼蚁蚊蝇哀鸣,谢道:“姑娘相救之恩,我贾家必定涌泉相报。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属哪家埠头?”闵儿道:“我不是市面上营生的人,也不指望贾家的关照。只因偶然来此,适好碰见你们打斗,觉得你心肠不坏却给那楼公子出手暗算,又无人理会,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将你带到此间暂避一避。”
甄二奶道:“我贾家从不欠人情,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还请姑娘留下姓名来。”闵儿道:“不必了。你好好在这里面呆着,就当我什么都没做。我让店家进来照看你。”说着,将甄二奶平放躺好,到厢房外面去找店家。刚好一名伙计就跟在厢房门外,听了闵儿的吩咐,当即进来帮忙照料甄氏。
闵儿见到甄二奶已经性命无碍,便自先离开厢房,回到欧阳华敏的身边来。欧阳华敏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贾老二和楼公子三人堂上堂下、堂里堂外打斗不休,见闵儿回来也不招呼。闵儿觉得奇怪,与他打趣道:“欧阳哥哥,你拿别人拼命当戏看哩。”
欧阳华敏轻轻嘘了一声,指了一指场上正在舞剑逞强使狠的两名青年男子,诡秘的对闵儿道:“你好生看着此两人的剑法,甚是古怪。”闵儿依言留神观望,却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异常门道。
欧阳华敏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此两人的招式套路分明是刀法,却拿来使在剑上,总让人觉得好生眼熟。”闵儿继续凝神细瞧,过得一会儿,忽然惊喜的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二人使的好像是大漠明月刀法。只是他们把戳字诀当成了刺字诀,将砍字诀换作了劈字诀,再融理字诀到削字诀中。若是拿他们手中的长剑当作胡人弯刀来看,应该与乌海四兄弟所使的刀法一般无异。”
欧阳华敏赞许道:“我也是如此判断。闵儿,你的记性真好,仅与乌海四兄弟交过一回手,就能将对方的刀法套路记得这般清楚,难怪甘师叔夸奖你是一块习武的好料子。”闵儿心里乐滋滋的道:“我当然是要记清楚了,谁叫他们想要拿宰羊弯刀来架在咱们的脖子上呢。”欧阳华敏道:“此两人懂得大漠明月刀法,而且还能将它娴熟的运用到长剑上,可见其对胡人这种刀法的造诣必定非同小可。既然他们精通胡人的武功,想来与匈奴人多半脱不了干系,其来头估计会大有文章。”闵儿道:“那楼公子本就与匈奴人勾搭牵连,莫非这两名青年男子也与乌海四兄弟等匈奴人有干系?”欧阳华敏道:“极有可能,但眼下还不能肯定,且看清楚些再说。”
原来闵儿将甄二奶救走后,贾老二放心了一大半,顿时抖擞精神,重振威风,出手拆招,张驰有度,阵脚稳牢,寻隙进击,不再似先前那般使蛮斗狠,搏命冒险。对方三人见贾老二愈战愈勇,越斗越强,少了诸多破绽,多了精准刁钻的招法路数,一时半会更不可能将他拿下。两名青年男子作速变换了剑法,使出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离奇怪异的套路来,不想却被欧阳华敏和闵儿看破了其中玄机。
贾老二既然能做一方的行头老大,自必有其过人之处,力敌三人,全无惧色,对方使出车轮战法,也难奈他分毫。四人打斗了整整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天已黑将下来,店家掌灯燃烛,四人仍旧酣战不休。堂上众客有人想走,却又不敢离开,也无人敢愿上前助战,尽皆在一旁味同嚼蜡的观望着,只盼贾老二能够快些取胜,好省去此次增收的地头费。
欧阳华敏对场上四人的招式手法已经看得烂透于胸,确信两名青年男子使的必是大漠明月刀法无疑,便与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她道:“你呆在暗处不要乱动,我且上前出手会一会他们。”闵儿听从吩咐,叮嘱道:“你可要小心些儿。”欧阳华敏道:“以这四人的武功家数,我一人应该能够应付得了。”言毕,越众而出,一跃而起,轻轻巧巧的落在四人的打斗场中,向四人拱手劝道:“两家不要打了,且听晚辈一言。”
四人正全神贯注地斗得筋疲力尽,发觉有人突然插手进来,均不禁一怔,纷纷丢架停手,退做两边。贾老二和楼公子见到是一位陌生少年,颇感吃惊。那两名青年男子却似不怀好意地细细打量着欧阳华敏,看了又看,神情诧愕怪异。
贾老二道:“小兄弟,你有何话说?”欧阳华敏尚未作答,楼公子即道:“小子,你是哪个埠头的人?胆敢上来胡乱搅和,不要命了是么?”欧阳华敏道:“楼家、贾家都是行市上的头面之人,增收地头费一事大可坐下商量,何必往死里相拼?如今楼公子已失手重伤了贾家夫人,占了便宜,理应承让。不妨且让贾大官人携夫人先行回去医治,有何纠葛日后再作论处。”他故意将楼公子暗算甄二奶说成是其失手,给他留足面子,旨在劝止双方和气收场。
楼公子叱咤道:“黄毛小子不识好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赶快闪开。”欧阳华敏不卑不亢的道:“晚辈依理论事,有何不可!”楼公子欺负欧阳华敏年少,立马举步想上来撵他出场,那两名青年男子急忙拖住他,在他的耳边鼓捣起来。
贾老二待要询问欧阳华敏的名头,欧阳华敏提醒他道:“你的夫人命在旦夕,还不快去带她离开,耽在这里做什么!”贾老二听出欧阳华敏年纪虽小,气度却不小。见其说得在理,加之心里着实挂念妻子,遂丢开楼公子三人,收简捡起甄二奶遗落在楼板上的双剪,转身向大堂隔壁的厢房寻去。楼公子三人见状,不肯放过其人,立要加以阻截,欧阳华敏往前一站,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楼公子火冒三丈,大喝一声:“你小子真够有种!”挥剑就向欧阳华敏当头劈来。欧阳华敏对其武功套路家底已经琢磨得一清二楚,也不伸手拔剑挡格,只灵巧一让,便避过了对方的剑锋。楼公子见欧阳华敏分明轻视自己,哪里忍得住气?接二连三使出狠招,砍劈捣刺了三十几剑,都被欧阳华敏轻易地一一化解。就在转圜之际,贾老二已背负妻子从厢房出来,抢身下楼而去。那两名青年男子似是担心楼公子遭遇不测,不敢分身拦截追赶贾氏夫妇。
楼公子剑剑落空,被激怒得暴跳如雷,又惊又气,颤声道:“任你武功有多厉害,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这个黄毛小子。”手中之剑依然咄咄逼人的不断朝欧阳华敏全身上下招呼。欧阳华敏频频相让,见楼公子蛮横无理,毫不知趣,止不住笑话他道:“你妄称大侠,却连替我搔痒的本事都没有,还敢坐地收钱,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依我看,今日收钱之事,不如取消为妙。”
旁观众客自欧阳华敏上场劝斗之初,只当他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侠义少年,个个都在替他捏着一把冷汗。随后听他所言入情入理,颇能把持分寸,接着又见他徒手对付楼公子轻松自如,似牵羊耍猴一般从容镇定,这才放下心来,既佩服又好奇的观望着这个身手不凡的陌生少年。此时听见他出言为增收地头费之事打抱不平,顿即群情踊跃,大快人心。
楼公子好像已从两名青年男子的口中得知欧阳华敏的来头非同寻常,但直至迟迟奈何不了欧阳华敏,方信对他不可小觑。正感骑虎难下,却听见欧阳华敏不仅胆敢奚落自己,还直言阻挠增收地头费,只道他是九市商贾私下里请来的和事佬,猜测他要么是为染指九市地盘而来,要么是想分羹盘剥商贾之利,不管哪般,都是受钱财驱使,不出此厥。便收剑住手,审慎的试探道:“我们不收,难道要由你来收么?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觊觎九市的大胃口。”
欧阳华敏道:“你可不要误会了。我既不是那家行头的跑腿,也不是什么黑心肝、吃白饭的厉害货色,怎么可能像汝等所为去干那些欺压百姓、渔肉商贾的勾当?既然行市九分,秩序有规,各方商家做的都是互通有无、公平交易、正大光明之事,若有违禁犯法之人,自有各市令长监察处置,何必还要由汝等来收取什么地头费。”一席话说到堂上众客的心坎上,霎那一片吁嘘哄然。
楼公子狡辩道:“自古商贾不入流。从事此道之人大多奸诈,唯利是图,连官府都要另置丁册薄记。令长只管大事,哪有力气处置闾里街巷各家之间的小节?我等上承官府体恤民情之需,下治廛里各市风气之凋敝,日常为众商贾奔忙,排忧解难,调停纷争,平衡利害,扶弱济困,方才保得九市货殖流通,营生顺畅。收点辛苦钱,有何不妥!若无我等维持,已不知九市会沦落到何等地步。”语出惊人,堂上众客又是一阵骚动。但他们平常受这些市上的行头恶霸威逼胁迫得多了,顾着日后生计,无人敢出面挑头反抗驳斥,更不可能拿身加性命押在眼前这位陌生少年身上下赌注。
欧阳华敏见楼公子将一番歪理说得圆滑顺溜,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知道与他据理力争无疑是浪费口舌,便道:“恶人当然自有恶人的道理。今日之事,就权且由我作个公道。”言毕,不管楼公子三人是何反应,转身向堂上众客抱拳道:“众位市上客官,地头费今日就不用交了。你们都各自先回家去,这里由我一力担当。”
堂上众客无人敢移动半步,反倒尽皆以异样的目光望着欧阳华敏。有人叫道:“小子,你若是真心为我们好,就先将楼家、贾家、万家、某某家统统收拾清楚再说。”“我们今日回去,明日他们照样来收,有什么两样?”“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有多大能耐?帮的是贾家么?若是与他们一条道上的蚂蚱,奉劝你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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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牵连害苦我们。”众客牢骚怪话,莫衷一是。
楼公子得意的道:“小子,你好自不量力!以为这些人会听你的么?今日算给你一个自省的机会,快找个地方将身上的乳臭擦洗干净再出来混罢。”欧阳华敏心里气恼,料想不到这些市井流氓的顽瘤痼疾一至如斯,知道仅凭自己之力断难改变这种局面,暗想:“反正自己也不是冲着增收地头费之事而来,且先摸清两名青年男子的身份底细要紧。”拿定主意,接过楼公子的话头道:“你若想笑话我,得先将我打败才行。哪有屈人之下而敢自大张狂的道理!”
楼公子已知难敌欧阳华敏,又不愿拉下面子,贫嘴道:“我们楼家的本事众所周知,昆仑剑法天下无敌。我楼某乃念你年少无知,实是想留你一条小命活得长一些,好睁眼看看我们楼家的威风而已。莫要以为我对付不了你。”欧阳华敏道:“嘴上说来无用,真有本事就继续亮出来瞧瞧。你们楼家只不过是在犄角旮旯显摆罢了。今日即使你们三人一起上,也决不是我的对手。”言下之意,非逼迫楼公子三人服软不可。
楼公子为保住脸面,壮起胆子踏前一步,大声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们有意欺负你。”欧阳华敏呵呵一笑,全然不当回事的道:“是我自己说的,你们又能怎样?可够胆子再来三打一么?一个大言不惭的所谓楼大侠楼公子,再加上一个施明,一个吴光,都是三脚猫抓瞎的模样儿,谅你们也就只能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语带双关,故意去刺激那两名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