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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禅院呆得日久,欧阳华敏和闵儿均知佛门禅修的规矩,做功课时须舍却世间七情六欲,不以事喜,不以情伤,身心空了无物,躯体乃只是一具血肉皮囊而已。众僧齐念阿弥陀佛,实为礼敬颂偈佛祖法力无边,慈悲化劫,救度众生之意。
欧阳华敏见到众僧专注为自己祈祝平安,内心万般敬畏感激,不敢惊扰他们,便移目向佛殿外面望去。但见门前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鸟雀剪翅低飞,嬉戏啼鸣,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与殿堂内众僧安祥静谧对比鲜明。一边是缤纷扰攘的万类苍生,一边是虔诚向往极乐净土,俨然便是两个世界。
闵儿让欧阳华敏重新躺下歇息,然后出去殿外给欧阳华敏张罗茶水饮食。她刚离开不久,众僧就已诵经完毕。波拿提禅师和痴诺头陀起身过来探望欧阳华敏,其余僧众也跟着围到欧阳华敏的身边。欧阳华敏仍无法自行坐起,只能躺着笑脸相迎,诚挚的向波拿提禅师、痴诺头陀和其余众僧致谢。
痴诺头陀见到欧阳华敏已经死里逃生,颌首不语,其余僧众则对欧阳华敏能奇迹般复活过来无不啧啧称奇。波拿提禅师替欧阳华敏切脉探气,知道欧阳华敏虽然肌体尚未完全复原,但滞留在其五脏六腑的金刚功力已经悉数与道家功力相合,化入丹田气海,脉象归常,不再有性命之忧,不由得大为感叹:“欧阳公子真乃奇人,竟能以息心归元之法同化异种内力真气,可说是福缘非浅!”
欧阳华敏道:“晚辈决计没有此等能耐。今日保住性命,全凭痴诺大师所授的内功心法。”当下将自己在昏迷中坚持修炼内功心法的诸般感受说给众僧知晓。众僧听后,个个对痴诺头陀钦佩不已。波拿提禅师稍稍释怀,道:“原来有此奇巧。公子且继续安心调理,不日就能康健起来。”转而向痴诺头陀问道:“护法师弟,你教授欧阳公子的是何种内功心法?”
痴诺头陀谦恭答道:“此种心法纯属愚弟鲁莽自创,未得其名,不敢冒昧称道。”波拿提禅师道:“无妨,且详细说来听听。”痴诺头陀道:“愚弟每次聆听首座师兄讲解禅座之功,皆如醍醐灌顶,深受启发。加之平日勤修佛祖心经颇有所悟,兴之所致,便斗胆将禅理、心经加以发挥,交融推演,参详整理出一套辅佐明心见性之法。后得大汉国诸般医理经学加以研习贯通,钦佩其博大精深,感之于增强金刚内力功法不无裨益借鉴,遂取其善者纳入所创之法,专致强身健体之用。”接着就所创之法与波拿提禅师略加探讨,又道:“此法不过是对禅功及医理之微末偶加结合运用,其实无甚高明之处。”
波拿提禅师却盛赞道:“此法善哉!日后可教授我等同门一齐研修,彰显其功力。”痴诺欣然应诺:“谨遵首座师兄示谕。”波拿提禅师想了想,又道:“既要授之,须得有个名号才好。此法源自禅功及心经而来,当有佛祖般诺菩提之识见,就名其为般诺菩提心法。贤弟认为如何?”痴诺头陀欢喜道:“阿弥陀佛!妙极!妙极!”当下就般诺菩提之功对欧阳华敏更作点拨,叮嘱他持续依照所授心法自行修炼,盼能助其早日消除内力遗患,康复强健之躯。
彼此正在言语之时,闵儿领着道运、道远两位沙弥送来了清煮汤粥。欧阳华敏久未进食,顽强能够喝得一点儿汤水,粥米颗粒难咽。波拿提禅师考虑到佛殿是众僧做功课的地方,不适于欧阳华敏静心修炼,便命人将其转移到先前所居的那间小石窟内,留下道运、道远帮忙照料。
欧阳华敏迟迟不见了无法师和光华法师的踪影,问闵儿道:“两位道家法师呢?他们离开天禅院了么?”闵儿听了立马来气,答道:“那两个臭道驴以为你已经无法救活,两日前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欧阳华敏道:“我此番能捡回一条命来,纯系侥幸,怪不得他们。”闵儿道:“你受他们的妖法所害,几乎没命,不怪他们还能怪谁?”欧阳华敏道:“他们出于好心助我,实难料到适得其反。至令我更陷危殆,完全是因佛道之争,倔强好胜,而非存心故意使然。”闵儿并非不明此理,但对两位道家法师仍是耿耿于怀,恼恨未已。
在一旁的道远搭腔道:“依小僧看,那两位道家法师确实如闵施主所言,只懂得装神弄鬼,妖法害人,并没有什么真实本事。”道运也接上话来,道:“可不是么?他们自诩神通广大,能到黄泉之下索人魂魄,起死回生,结果接连做了三天法事,却不见有何风吹草动,也不见对欧阳施主有丝毫帮助,当然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凭这样的本事,他们还非得要与首座大师和痴诺大师理论长短,口口声声妄称能请到神仙来搭救欧阳施主,简直就是自欺误人。”
欧阳华敏好奇问道:“两位道家法师做什么法事?”闵儿笑道:“欧阳哥哥,在你昏睡的头几日,了无法师和光华法师可热闹啦。他们在这石窟门前的空地上垒起一个大土堆,立了几块木牌,写上什么玉皇大帝啦,元始天尊啦,太上老君啦,等等一大堆符咒,尽是一些鬼鬼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将两块好端端的黄色新布硬生生的裁剪成碎片,做了两副大幡,插在土堆上,弄得阴风朔起,煞是可怕。之后他们二人就在土堆前焚香跪拜,说是要请神仙招你还魂。弄了三日,没见你有丝毫活过来的迹象,又使出更加可笑的招数,给两头瘦驴的脑门贴上符咒,他们二人则穿上法衣,拉着驴头在石窟前的地坪上绕着土堆转悠,口中念念叨叨,无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恁般折腾了一番,最后却说你已经得到超度,前往玉虚胜境的太上老君之处投名,成仙去了。”
欧阳华敏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这样的法事,我在大汉乡土见得多了,以前不知其究竟,将信将疑。如今自己亲身经历,终于明白了内中的道理。原来什么神仙鬼怪,都不过是一些修道方士糊弄骗人的把戏罢了,往后切不可再相信他们。”
闵儿嘘声道:“他们当中有什么道理?!能够到处招摇撞骗。”欧阳华敏解释道:“他们说我成仙去了,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没死,始终在坚持修炼痴诺头陀教授的内功心法,累了就睡,醒来就炼,直到能够睁开眼睛说话。了无法师和光华法师不知道我的脑子尚还清醒,见我目不能张,口不能言,气若游丝,便把我当成必死之人,随意捏造,胡言乱语一通。假如我坚持不下去,果真的死了,谁还能证明他们所说的全是假话?想必平日里那些修道方士给垂死之人,甚至是已死之人超度,也是这般装模作样,欺世盗名,骗取丧家钱财。反正人死又不能复生,谁也不清楚他们所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是对还是错。你说他们当中是不是这个道理?”
闵儿点头道:“你的脑子倒是清醒,把两位臭道驴的勾当想得一清二楚。我只道你昏睡之时什么都不知道了。”欧阳华敏道:“我当然知道,而且还记得明明白白。你一直在我身边守护着,时不时给我的头脸脖劲擦汗,泪水滴到我的脸上,流到了我的嘴里,你还将食物塞到我的口中。我每次听见你们在石窟内谈及我的状况,都想有所明示,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可惜无论如何也无法奏效。尤其是听到光华法师说,我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心里更是着急,努力动作,可惜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儿声响,幸好你像是听到了。”闵儿听着听着,不由得芳心大动,眼圈儿一下子红晕起来,含着羞涩温柔道:“欧阳哥哥,原来这些你都晓得记得。你哪是什么死而复生?你根本就没有死过。真是吓坏我了。”
欧阳华敏情不自禁向闵儿做了一个鬼脸,道:“传说鬼若咬人,牙印会变成绿色,你敢伸手过来给我咬一下么?”闵儿断然把左手伸到欧阳华敏的唇齿边。欧阳华敏在她白皙的手腕处轻轻咬了一下,她立即难为情地缩回手去,吃住牙印轻声道:“不用看印儿,我相信你。”道远、道运见到两人模样亲密,知趣的走出到石窟外面去。
欧阳华敏和闵儿说了一会儿话,便闭目养神,继续修炼般若菩提功法。用心调理得几日,四肢方才慢慢恢复知觉,逐渐能够扶着墙壁行走。闵儿对欧阳华敏倍加细心照料,无微不至。由于两人相处一室日久,彼此已毫不忌讳男女之别。闵儿为助欧阳华敏更快康复,时时教他把手甚至整个人搭在自己身上,充当他的拐杖助他走动。
痴诺头陀来见欧阳华敏已无大碍,大感欣慰,吩咐闵儿每日搀扶欧阳华敏到天禅院周遭走走看看,一来消遣解闷,二来活动脉络筋骨,更有益于欧阳华敏的躯体复元。闵儿乐此不疲,陪着欧阳华敏经常一逛就是两三个时辰。这日,两人往后山行走,无意间到了匕显伽蓝禁闭清修的石窟之前。
闵儿道:“匕显师父就在这个石窟里面。”欧阳华敏久不见匕显伽蓝,感念其人曾经和痴诺头陀一同救过自己,便道:“闵儿,我们就快离开天禅院了,且进去与匕显师父打一声招呼。”闵儿依言推开木门,扶着欧阳华敏进到石窟之内。
匕显伽蓝正面壁坐在棕蒲上,全神贯注,似未察觉有人进来。闵儿朝着他的后背叫道:“匕显师父,欧阳哥哥来看你了。”匕显伽蓝仍没有一点儿反应,如死人一般。欧阳华敏此时不仅已能听懂胡语,也能用一些胡语交流了,问候道:“匕显师父别来可好?恕晚辈身体欠佳,不能全礼了。”匕显伽蓝还是没有动静。闵儿觉得奇怪,提高嗓门大喊一声,匕显伽蓝方才开口道:“不劳两位挂念。欧阳公子的伤情还未痊愈么?”
欧阳华敏道:“晚辈的内息差不多和顺了,但前伤初愈后伤又起,至今未得完全无恙。”他不想将遭内力攻心差点丧命的的经过多说,只简略作答。匕显伽蓝不无关心道:“内伤反复,是不是更加难以痊愈?”欧阳华敏道:“波拿提禅师和痴诺大师都已经尽了全力,晚辈惟有随其自然了。”
匕显伽蓝突然站起,转过身来,神色诡异地从头到脚细细端详打量欧阳华敏。他的身材高大,俯视欧阳华敏和闵儿如同巨猿猩魈。欧阳华敏从未见过匕显伽蓝这等情形,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安,但仍谦敬有礼道:“我们二人冒昧进来探望,若是打扰了您的清修,就暂且告辞,日后再来。”
匕显伽蓝道:“既然来了,不妨多待一会儿。痴诺大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么?”边说边特意向门外看去。欧阳华敏道:“我们二人不过随意到处走走,舒缓一下筋骨,哪敢烦劳痴诺大师。”匕显伽蓝目光狡黠一凛,阴恻恻的道:“那就是说,止有闵儿姑娘一人跟随照料你啰?”欧阳华敏点了点头。匕显伽蓝嘿然道:“总是让闵儿姑娘挽扶着你,只怕难见康复之效,你不妨自己走几步试试。”欧阳华敏没有多想,即应承道:“匕显师父指教得是。”言毕,放开闵儿双手,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
匕显伽蓝看见欧阳华敏姿势不稳,险欲摔倒的样子,突然目露凶光,伸手直向闵儿的脸蛋摸去。闵儿乍然一惊,急忙闪身让开,大惑不解问道:“匕显师父,你想干什么?”匕显伽蓝不答,张开双臂,面目狰狞,如同发情恶狼,猛地更向闵儿扑抱过去。
闵儿大感意外,慌乱中来不及喝止,只“啊”了一声,缩身向后退避。欧阳华敏闻声回头,看见匕显伽蓝正要非礼闵儿,愤急之下顾不得自己,疾步趋前发掌向他猛力一推。手刚触及匕显伽蓝的僧衣,便见其人如一团巨大的肉球直摔了出去,呯的一声,重重撞在左前方的石壁上。欧阳华敏也立足不稳,踉跄跌倒在地。
匕显伽蓝慌慌张张挣扎爬起,惶惑不安,又惊又怒,直冲欧阳华敏恶声质问:“小子,你不是伤重未愈么?怎的还有这等厉害的功力?”欧阳华敏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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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克制怒气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匕显伽蓝,一阵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真是玷污了天禅院的威名。”
闵儿已明就里,对匕显伽蓝哈哈笑道:“匕显师父,原来你欺负欧阳哥哥伤情未愈,便趁机想要占我的便宜,果真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堂堂重戒修行的天禅院,如今多了你这个荒淫邪恶的劣徒,实在令人大开眼界。难怪天禅院的大师要责罚你闭关苦修三年。”
欧阳华敏不屑对眼前这位心术不正之人更置一词,吩咐闵儿道:“你扶我起来,咱们赶快离开这里。”闵儿依言扶起欧阳华敏,却道:“欧阳哥哥,这个淫僧连你的一掌都受不起,怕他做甚?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欧阳华敏道:“这里有点儿邪门,我几乎还没碰到他一丁点儿,他自己就摔出去了。”
闵儿诧异片刻,忽然兴奋起来道:“欧阳哥哥,你不妨向这淫僧隔空击一掌看看。”欧阳华敏若有所悟,稍稍运气使劲,挥掌向匕显伽蓝凌空击去。但觉得有一股磅礴的内力真气从指掌间激射而出,掌风到处,匕显伽蓝如同被妖魔鬼神猛推了一把,站立不住,径直撞向身后的石壁。
闵儿无比惊喜道:“欧阳哥哥,恭喜你练就了一门绝世罕见的神功!”欧阳华敏却兀自瞠目结舌,几不敢相信自己真有这等奇特之能,为加验明,急收丹田之气,运聚到双掌之中,隔空连连击向石窟内光秃秃的四壁。但听得卟卟声响,石窟内顿时碎屑纷飞,尘埃激扬,平日安放烛火的龛台也被击裂,翻落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