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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显伽蓝目睹欧阳华敏施展神功,击打得石窟内石尘滚滚,不由惊惧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生欺负闵儿之心?惶恐不安的迟疑刹那,不等欧阳华敏和闵儿出言责备,已自趋前跪倒在欧阳华敏和闵儿的面前,叩头触地有如捣蒜,口中直叫:“欧阳公子恕罪饶命。”
欧阳华敏停手歇气,由闵儿扶着站直身躯,迷惑不解的直视匕显伽蓝,厉声训斥道:“你已身入空门,皈佛从善,为何还要起这等淫邪歹毒之念!”匕显伽蓝喏喏连声道:“小的一定改邪归正,往后再也不敢了。”欧阳华敏道:“我们回去将你的丑行禀告痴诺大师,劝他切不可收你为徒,而应将你逐出天禅院去。”匕显伽蓝道:“我这个劣性,痴诺大师早就知悉。正是因此想度化我,令我悔改,才将我千里迢迢的带到天禅院中,责令我闭关清修三年。”
闵儿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众僧对你均颇有微词,我早该想到此着。”匕显伽蓝顿首再拜,一副诚惶诚恐的熊样道:“闵施主贤淑聪慧,贵人大量,恳求宽恕小的罪责。小的在此清修,往后日日祈求佛祖保佑您与欧阳公子成双成对,喜结连理,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几句乖言巧语,说到了闵儿的心坎上。
闵儿听了颇为受用,一腔怒气瞬间消散了许多,因而道:“你得给我对天发誓,今后决不再对任何女子起淫邪之心,犯奸作恶。若是还有此种恶念歹行,敢教天打雷劈,万箭穿心,决不饶你。”匕显伽蓝当即老老实实的依言立誓,真个是一副虔诚忏悔、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模样,与刚才萌生歹意冒犯闵儿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闵儿见匕显伽蓝已立誓改过自新,便不再与他计较,搀扶着欧阳华敏出了石窟,回到天禅院内的住处来。两人心想,匕显伽蓝是痴诺大师亲收的劣徒,既然痴诺大师已经知晓匕显伽蓝的恶劣品性,也就没有必要更将彼此在后山石窟中的遭遇说出来,免得有损痴诺大师的颜面。
两人在天禅院继续呆了足足一个月,欧阳华敏日日勤奋刻苦修炼,四肢方才康健如常。在闵儿的悉心照料和痴诺头陀的指点相助下,欧阳华敏对一整套般若菩提心法已经参悟得滚瓜烂熟,运用发挥自如。体魄随着修炼也日益增强,真气内力几可说是一月千重,精进神速,与先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痴诺头陀常来点教欧阳华敏修炼内功心法的诀窍,欧阳华敏悉数将所感所受如实以告。痴诺头陀惊叹欧阳华敏修炼内功的机缘和悟性,对其大加赞赏。由于欧阳华敏原本的内力功底并不深,痴诺头陀耐心为其阐拨要旨,详解迷津,助其内功修炼,巩固根基。欧阳华敏也不贪功冒进,沉稳研习,竭力尝试制御双掌击出的真气内力,以免发之泛滥,所中非的。到得后来,逐渐能够力随心至,收放自如,精准驾驭,隔空穿物,绝非寻常武学高手可比。
岁月如流,转眼鸿雁南飞,已是秋凉。欧阳华敏跟随痴诺头陀修习内功心法,两人甚是相得。但欧阳华敏只求能使内伤痊愈,并无穷竟高深内力之念,更不去贪求能达到如痴诺头陀那般的至高境界。眼见身心恢复,内中元气已经无羌,不免挂念师父剑牍先生,便与闵儿一道向痴诺头陀和波拿提禅师辞行。
波拿提禅师对欧阳华敏甚是喜爱,临别时相赠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一扎,不无感慨道:“老衲东来四十年,难得见到对佛理感悟至性至诚如欧阳施主之人。不知欧阳施主可有皈依佛祖之心?若得欧阳施主相助宣化,弘扬佛法,岂不善哉!”
痴诺头陀对欧阳华敏也是爱惜不已,然而目视闵儿,见她对欧阳华敏痴心一片,知道若想让欧阳华敏弃俗从戒,实属强人所难,夺人之爱,且欧阳华敏尘缘未了,未必能断绝凡俗之念。遂向波拿提禅师暗示道:“好是好,诚怕欧阳公子尚无此心。”
波拿提禅师仍道:“护法师弟之意,老衲当然明了。只是念及大汉国中,诸祅道浸行已久,流毒颇深,世人多为神鬼蛊惑、嗔痴魔障所误,难断钱财、声名、色相、物欲、怠惰之贪念,无法脱离五欲六尘之痴苦,传扬佛祖救世之法障碍重重,向众生普施教化实属不易。想来佛门中也有居家戴发修行、弘扬佛法之人,欧阳施主若愿皈依佛祖,也可如是而为之,不一定要像你我这般削发剃度为僧。”痴诺头陀马上会意,明白波拿提禅师乃是寄望欧阳华敏能以俗家弟子皈依佛门之下,即双掌合什,向波拿提禅师和欧阳华敏道:“首座师兄慧知远识,痴诺得启聩心。欧阳公子不必出家,以俗身向佛当是可行。想来道家接纳信众乃有居士之称,我佛门可效善法,采道家之长,权且将欧阳公子列籍为从佛居士,不知欧阳公子意下如何。”
欧阳华敏经历一番生死劫难,对两位禅院大师至为敬重,但知皈依佛门善法决非寻常之举,不敢妄自抉择,谦辞道:“佛陀智慧恩德,晚辈感激敬仰。只是晚辈性情愚钝鲁莽,诚恐有负两位大师厚望。皈依佛祖之事,还得容晚辈秉明师尊,方好定夺。”波拿提禅师甚是通情达理,听他这么说来,也就不再勉为其难。痴诺头陀则开示道:“欧阳公子心中有佛即可。日后望常以慈悲为怀,常持向佛之念,救难度厄,感化顽劣,攘助世人,所为也当是善法。”欧阳华敏恭敬的道:“两位大师教喻,晚辈谨记在心。”
别过两位大师和禅院众僧,欧阳华敏和闵儿当日便即离开天神院,取道向北,到了大汉交通西域的商旅要道,转而一路东行。路经酒泉郡治禄福城,知道居延重镇归该郡管辖,从居延城前往长安,必当从郡治经过。两人向官府打听,确知甘延寿和太子一行早已返回长安京城而去;师父剑牍先生也还活着,是保护太子从匈奴逃回的寥寥数人之一,但酒泉郡府无人识得他,不知他是否便在护送太子回去京城的行伍之中。欧阳华敏心头落地,当即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望长安京城疾驰。
过了武威姑臧城,故道依旧。然而来时杨柳依依,山花烂漫,草木茂盛,如今回时已是朔风频起,寒气渗人,百草凋零,层林萧瑟,槐杨叶落,不免令人心生惆怅之感。
两人到了首阳山的岔路口,欧阳华敏想起鸟鼠山中杜青山曾将闵儿囚禁在内的那个山洞,知道其离此地不远,决定再前去山洞内探看究竟。一来闵儿说过杜青山曾对照《太公兵法》在那个山洞的石壁间刻下四行二十八个数字,师父剑牍先生曾想弄明白杜青山所刻的到底是些什么数字,内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门道;二来师父若要找杜青山,多半也会到那个山洞去,此时不妨前去看看,那里有无师父的一些信息。假使师父还未到过那里,则可替师父先把那些数字记下,省得夜长梦多。
两人拐上山道走得几里远,闵儿突然问道:“欧阳哥哥,嫱儿是谁?”欧阳华敏乍被见问,心头不由得一颤,细想自己从未与闵儿言及嫱儿之事,有些吃惊的反问道:“你如何识得嫱儿?”闵儿道:“我不识得她,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才来问你。她是你的什么人?”欧阳华敏没有马上回答。他本想将自己与嫱儿之事如实相告,但顾及嫱儿的宫女身份,不知该如何启齿,犹豫片刻,只好淡淡的道:“她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你应该不认识她,怎的会突然提起她来?”
闵儿灿然一笑,道:“你在昏迷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还说一定会救她出来。她是不是被恶人抓去了?”欧阳华敏心下释然,答道:“她是被人看管起来了,但并非是恶人所为。”闵儿不解道:“这可把弄我糊涂了。既然不是恶人抓她,难道是她犯了王法,被官府抓去收监了么?”欧阳华敏摇头叹道:“也不是。个中原由,一言难尽。”
闵儿温柔莞尔,体贴的道:“欧阳哥哥,我知道这一定是令你烦心的事儿,你不想告诉我,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介意,只当我没有问过便是。”欧阳华敏道:“等到事情有了眉目,我会告诉你的。”闵儿道:“那样就好。只是你醒来之后,就从没提过她,难道又不想去救她了么?”欧阳华敏苦笑道:“我是想设法救她出来,无奈力不从心而已。”
闵儿难却心中好奇,想想又问:“看管她的是一些什么人?武功很厉害是么?”欧阳华敏不愿说谎,只得道:“她是被皇上挑去当了宫女,看管在皇宫里面,不是凭武功就能解救得了的。”闵儿哑然失笑道:“欧阳哥哥,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必瞎操心了。皇宫里不愁吃穿,还有机会得到皇上的恩宠,当妃嫔,当皇后,母仪天下,不是挺好么?她在里面可是享福哩,那劳你费心去救她!”
欧阳华敏认真的道:“闵儿,不是谁都想到皇宫里去的。嫱儿去当宫女,是为皇权所迫,情非得已,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般快活。她在宫里度日如年,不知吃尽了多少苦头。”闵儿捋了一下秀发,垂眉寻思,讷讷的道:“说得也是。我自己就不愿意去当什么宫女。”欧阳华敏道:“我自小与她一起长大,晓得她的隐衷,所以才想把她救出皇宫。这也是她的心愿。”
闵儿道:“此事好办,我们去找那个呆太子,求他下旨放嫱儿出来。若是他不答应,我们就好好的跟他清算。此番前往西域,你为了保护他,遭受了这么多苦罪,差点儿把性命都搭上了,这个功劳情份,那呆太子须得还你。”欧阳华敏道:“这是皇上才能决定的事情,与太子并无相干,找他也没有用。”闵儿道:“皇上不是他的爹爹么?让他跟他爹爹说情去。”欧阳华敏颇显无奈道:“眼下太子处境艰难,有人想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太子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他人?”
闵儿默然有顷,忽而道:“那我们就助他保住太子位,等他将来当了皇上,再去求他放了嫱儿。他必定会答应。”欧阳华敏心里一亮,仿如阴霾中乍现一线光明,情不自禁的深深望了闵儿一会,赞许道:“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事关重大,非我等普通寻常百姓所能为,只能见机行事,尽力而已。”闵儿道:“依我看,此事并不见得十分艰难。欧阳哥哥,你想办法混到太子身边当差,和你师父、甘将军等人将太子辅佐起来,只要太子性命无碍,不犯大错,皇上就无可能有借口废掉他,别人再怎么处心积虑,又能耐他如何?”
欧阳华敏细细思量,觉得此举确实是较好的权宜之计,心地豁然开朗,满怀希望油然而生,不由得感激道:“闵儿,你真聪明。”闵儿听在心里甜滋滋的,欢喜无限,娇声道:“欧阳哥哥,往后若是见到了那个嫱儿,我要怎样称呼她才好?”欧阳华敏私底下虽然有些矛盾,不知是否该让嫱儿与闵儿相见,但想来事已至此,日后她们二人终究难免要会面,便道:“你就叫她王嫱姐姐好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纵马前行,走了大半日,到得鸟鼠山下那个隐秘的岩洞前。由于吃不准杜青山是否还在岩洞之中,两人远远就挂鞭下马,拴好坐骑,徒步悄悄靠近到洞口旁。先是往岩洞内扔了数块石头探路,见里面毫无动静,方才捏手捏脚走入进去。
但见偌大的山洞内空空荡荡,幽然静寂,毫无声息。石几石椅等陈设诸物依然如昔,只是尘埃薄积,青苔遍布,荒芜葳蕤。原来夏日之时山洞内潮湿,地衣植被得以乱生漫长,直到深冬才会干枯成荣,次春再发,年年岁岁如此反复。
两人确信杜青山不在山洞之内,即由闵儿引路,径朝刻有与《太公兵法》相关的那些数字的所在行去。刚走得几步,忽然看见地上青苔间留下许多零乱脚印,周遭皆有砍砸的痕迹,石碎藓翻,似是不久前适好有人在此进行过一番激烈打斗。
两人赶紧打起精神,不敢掉以轻心。欧阳华敏手按剑柄,警惕环顾洞内诸处,小心翼翼跟在闵儿身后。到了一面高大矗立的偏僻洞壁前,闵儿猛地失声叫道:“欧阳哥哥,我们来迟了,石壁上所刻的数字已尽皆被人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