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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于冰也毫不掩饰:“已经这个时候了,我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甘长鲸却一脸不屑地道:“绝不会有这种可能。我要杀他,就跟杀鸡一样,只不过要将一只能够活蹦乱跳的鸡,杀的像是被充满仇恨的人所为,多少总还是需要费点功夫的。”
冷于冰忽然笑了,他站起来,拍着青衣人的肩,道:“你刚才不是想知道,杨麟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吗?”
青衣人点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虽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肯努力坚持,找对方法,总还是有机会的。但如果,这个人若是死了,那机会就轮不到他了。
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甘长鲸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口口相传的故事:“杨麟私下联合雄狮帮,想独自壮大势力,正好被白马山庄的人撞见,他们为报当日围攻山庄之仇,将杨麟和他的手下,以及雄狮帮的密探共四人诛杀在城外。”
冷于冰却问:“我记得他们好像总共有五个人。“
甘长鲸道:“所以,总得留一个活的回去报信。”
冷于冰微微一笑:“很好,这件事想必明天就会传遍江湖了。”
甘长鲸点点头,又淡淡地道:“我的人马已经集结好了。”
冷于冰似乎有点意外:“你已准备行动,不打算等他们两帮的人了?”
甘长鲸自信满满地道:“我做这件事完全是帮你铲除后患,并没打算靠他们一起来发动,因为我已收到消息,白马山庄这次已经出动了全部主力去攻打落霞谷,若是等他们两帮商议决策后再行动,恐怕就要贻误战机了。”
冷于冰明白了,他后面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意图,青城派和白马山庄历来就有宿怨旧仇,甘长鲸这次是打算独举他们青城派之力,一雪前耻,借此来扬他威名。
“我也已经收到白马山庄这次倾巢出动的消息,这的确是一次不可错失的良机。”
他不等甘长鲸开口,紧接着又道:“既然你替我铲除了杨麟这个野心小人,这次的行动,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甘长鲸的眼睛亮了:“果然快人快语,我只需要先生牵制住他们在落霞谷的主力,让他们无暇回防,三天时间,我便可以踏平白马山庄。”
其实,若是一座空城,又何须三天时间。
冷于冰笑道:“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白马山庄的人进入落霞谷后,只等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们的人便会在那里将他们一举歼灭。”
甘长鲸也大笑:“还是先生棋高一着,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又何需再有后顾之虑。”
“既然如此,我这一杯敬青城派所有兄弟旗开得胜。”
“不敢,不敢!该是我敬先生马到功成,事成之后还请先生为甘某多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朝廷绝不会忘了甘兄的功劳,到时你我自然是加官封赏,你们青城派从此也将是真正青云直上了!”
“哈哈哈,谁又会想到,我们青城派早已经投效朝廷了?”
的确没有人想到,冷于冰竟然是朝廷的人。可他既不是公门中人,也不是为了缉拿凶手,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策动这场纷争?而且他对江湖上的事,特别是对落霞谷和白马山庄,为什么会有如此之深的了解?
只有青衣人知道,他就是当年朝廷派出去刺杀石舞阳的那批杀手当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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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东出,第一道阳光从窗纸透进房间的时候,赵夕峰就醒了。
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在离他家最近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个简陋的客栈住了一晚。
一来,他想确认这一路上到底有没有被人跟踪,他要确保回到竹秀身边的时候,是安全的,是不需要戒备的,他绝不能将危险带到她的身边。二来,他出发之前就已飞鸽传信,让人去杨麟所说的那个青阳镇,探一探杨麟是不是真的已安排了人,在那里等着燕承雪他们,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至于雄狮帮那边,他根本就还没做任何打算,对付一个人之前,他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可是对李暮这个人,他还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他现在干脆连想都不去想这件事。
客栈简陋,吃食也很简单,一盘面饼,一壶白茶,赵夕峰坐在正门口的右侧,一边吃一边注意着外面路人的情况。小镇上的人口本就不多,这家客栈刚好靠在牌坊的路边,任何进出这个镇子的人,都要经过这个路口,只要有形迹可疑的人,赵夕峰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然这个镇上绝大多数都是老幼妇女,质朴单纯,但他仍然还是一样的谨慎。
路上忽然有马蹄声传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一身灰色束身劲装,在客栈门口陡然停住,跳马下来,径直走进客栈。
他的神情也很匆忙,显然他只是途径这里,还要继续赶路。他从赵夕峰身边走过,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只跟掌柜要了三样东西:大饼,水,马料。然后就结账,出门,打马继续赶路。
但是,赵夕峰的手边这时却已多了两张纸条。
“杨麟已死,皆传白马山庄所为。”
这就是第一张纸条里的内容,赵夕峰万没想到杨麟竟然死了。
他回到房间,还没有打开看另一张纸条里的内容,因为杨麟的死实在太突然,也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了。他细细思索着,这件事若真是白马山庄所做的,那么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件坏事,甚至对他的计划还起到了一定的帮助。
但他转念又一想,以白马山庄此时的处境来看,却不大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再主动去结仇金鳞堂,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有害无益的事情,如果他是庄主,现在就绝对不会让人去干这件事。
他愈想愈觉得此时有点蹊跷,如果杨麟的死是另有其人所为,那么这桩嫁祸最大的可能会是谁?冷于冰现在已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他是不是会打算杀人灭口,铲除掉身边的心腹之患?如果杨麟也不被冷于冰所信任,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想到这里,他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飞奔到马厩,换了匹精力旺盛的高头大马,猛力几鞭甩在马屁股上,叱喝着狂奔出了小镇。
冷于冰若要对付一个人,通常都会从这个人身边最重要的人开始下手,他如果要一个人死,也一定会先让这人尝尽痛苦之后,再死。赵夕峰非常清楚冷于冰的手段,更清楚他若是想找一个人,不管这人在哪里,他都一定会有法子找得到。
赵夕峰恨不得胯下的马能够再多生出四条腿来,速度能再快十倍,此刻他只希望他所想的都是错的,他只希望竹秀一定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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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泪湖。
一大片清澈蔚蓝的湖水,水面平滑如镜,杨柳枝条垂落到水面,还是那样嫩绿,这里仿佛永远也感受不到寒冬。
落日的余晖,酒一般醉人。
赵夕峰已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胯下的马累得气喘如牛,身上鞭痕累累,四肢乏力。
他豹子一般跳下马,朝湖边的小屋飞奔过去,手心却已满是冷汗。
屋外有一片修缮好的园地,种满了嫣红的杜鹃花,一个身穿碎花青布衣裳的女子,正低着头在浇花,风吹花香,一切都是那么安宁平和。赵夕峰所想的果然是错的,他狂奔乱跳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些。
在浇花的是小青,她本就是竹秀的姊妹,一直都在这里跟竹秀作伴,她的身形也很柔美,高矮虽然都跟竹秀差不多,但赵夕峰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看到小青悠闲地在浇花,说明竹秀一定过得也还不错。
赵夕峰心情安定,脚步也缓和了下来,慢慢走去过。
小青听到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惊的连手中的瓢葫芦都掉了,一转身,就看到了赵夕峰。
“公子……你……你回来了?”
赵夕峰知道她的性格要比竹秀柔弱胆小得多,见她眼中充满惊慌,既觉好笑又是疑惑。
“是不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
小青闭着嘴,摇了摇头。
“秀儿呢?”
小青不敢看赵夕峰,却嚅嗫着道:“姐姐她……”
小青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眼睛中竟已有泪水流了出来:“公子……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赵夕峰见她忽然发急,自己更急了:“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没有生病,只不过的确有点不舒服。”
这句话不是小青说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居然是从屋内发出来的!
赵夕峰心头一怔。
只见一个狮鼻阔口,略显肥胖却一身傲气的中年男人,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竹秀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面色惨白,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两个人,两把刀。
两把杀人的凶刀,交叉架在她白皙稚嫩的脖子上,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的脖子像切豆腐一样切断。
赵夕峰的瞳孔突然发大,紧握着拳头,脚下却一动不敢动。
“我说的是不是没有错,”中年男人狞笑着问赵夕峰:“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赵夕峰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有两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会不舒服。”
中年男人忽然沉下了脸:“赵夕峰,我们已在这等了你两天了。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所以你最好像现在这样站着,最好一步都不要动,特别是你的手,如果胆敢妄动一下,我保证她立刻就会死在你面前。”
赵夕峰没想到这个人不但认识他,也早已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暗器,所以对他的防范也早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可是,他却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又冷笑一声:“原来你还不认识我。”
赵夕峰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她?”
竹秀的脸色惨白如雪,虽然她看赵夕峰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可他知道,她现在心中一定害怕得要命。他更知道,他现在必须要更冷静,更沉着,否则非但救不了竹秀,反而随时都会害她死在这两把凶刀之下。
中年男人又是冷笑:“你的确与我无冤无仇,你只不过想要杀了我。”
赵夕峰问:“我既不认识你,又与你没有仇冤,我为什么要杀你?”
中年男人道:“你或许并没有想过要杀我,可是却有人要你来杀我。”
赵夕峰恍惚间,似乎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冷于冰果然还是不信任他,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难道,你就是李暮?”
“我就是。”
李暮怒目嗔视:“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已打算要来杀我的?”
赵夕峰看着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这句话,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可他也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很难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对方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优势和主动,若想竹秀有命活着,他就根本不能动一下。
李暮还没等他开口,忽又笑了笑:“抓贼要抓脏,你还没有对我动手,我也并没有抓到你的证据,只要你肯承认你们赵家都是敢做不敢认的小人,你也可以说你并没有打算要杀我。只要你说,我马上就可以放了这位姑娘,我李暮虽不是君子,可言出即行却是从未失信过任何人。”
赵夕峰相信李暮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如果他真是那种奸诈小人,他完全可以先杀了竹秀,然后埋伏在这里将他暗杀。或者,直接用竹秀的命来威胁他死在竹秀的面前,可他都没有这么做。
像他这么傲气的人,一定不愿意使那种卑鄙的手段,或许他更想挫一挫他们赵家的锐气,跟他做一次真正的决斗。
现在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赵夕峰按他的条件承认,至少竹秀的安危就能够解除了。
可赵夕峰却并没有这样做。
他就算被所有人看不起,也绝不能被他自己的女人看不起,他绝不能在竹秀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哪怕是死,他也不能。
他凛然道:“我们赵家的名誉怎能因我一人而毁?我赵夕峰敢作敢当,我们赵家的人也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我只能告诉你,确实是有人要我去杀你的。”
李暮大笑道:“好,够爽快!”
他蓦然回头瞪了竹秀一眼。
“所以,你也不打算捡回这个女人的命了?”
赵夕峰道:“要杀你的人是我,并不是她,你要对付的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她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威胁。”
李暮问:“你可以为了这个女人去死?”
赵夕峰道:“我可以,只要你答应不伤害她们两个人,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去。”
李暮道:“这个交易很公平,只要你死了,她们对我本就毫无威胁,我又何必多杀两个无辜的人。”
赵夕峰突然笑了起来:“你认为只要我死了,就真的没人对你有威胁了?”
李暮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们雄狮帮,真的会怕了你们赵家不成?”
赵夕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这次究竟是什么人命我去杀你的?”
李暮只知道,这次给他通风报信的人,自说是杨麟的手下,虽然他心知与赵家素来没有恩怨,可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够指使赵夕峰来杀他。
所以他只是反问,道:“难道不是你们赵家的人?”
赵夕峰道:“你也很清楚,我死了之后,赵家和雄狮帮是不是必定就会要大动干戈?”
李暮道:“你死在我手上,赵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死在你手上,雄狮帮也更不会就此作罢。”
赵夕峰道:“没错,的确是这样。”
李暮一时还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赵夕峰又接着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赵家和雄狮帮素来毫无恩怨,却为什么突然要变成刀兵相见,你死我亡?”
李暮问:“你说是为了什么?”
赵夕峰道:“如果雄狮帮跟赵家火拼,势必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李暮似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有人希望我们两方相斗,等到鱼死网破后,这人好坐收渔利?”
赵夕峰点点头:“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想到。”
“那么我就还有两个问题不明白,”李暮的眼中露出刀锋一般的光芒,他问:“第一,你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
赵夕峰昂首直言道:“我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我原本就没打算真的要去杀你,否则我又怎会连你是谁都不认识?直到你来了这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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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慢慢想明白这个问题的。”
李暮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又问:“你没有骗我?”
赵夕峰道:“你如果觉得我是在骗你,为何不现在就将我杀了?”
李暮又看了他很久,心中的防备果然已渐渐放松,他已经开始相信赵夕峰的话。一个正直磊落的人,总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也是正直的,只要对方所说的是合情合理。
所以,他向前走了几步,慢慢靠近赵夕峰,接着又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能令你赵三公子也甘愿受他驱使?”
赵夕峰仰面向天,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仿佛胸口积聚着满腔的压抑和闷气无法释放。他一声长叹后,目光落到了竹秀的眼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悯和痛苦,竟是竹秀第一次从他眼中所看到的,她突然觉得赵夕峰比她想象中要可怜得多。
他的眼神忽然躲开竹秀,忽然又变得像鹰一般尖锐,但他的语气却还是那样平淡,甚至带着丝丝无奈。
“因为这个人比我厉害太多,而我直到现在还没摸清他究竟是什么来路,我要报仇,就只有先任他驱使,得到他的信任后才有机会。”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
赵夕峰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数十点寒芒爆射,寒光在夕阳下闪烁着萤火般的金色,等到李暮刚看清寒光的时候,一声惨叫随之而来。
寒芒是从赵夕峰的手上发射出去的,是他最擅长的暗器,梅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