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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湍急,冰凉刺骨。
邓飞的尸体随着流水飘向深处,沉入河底,淹埋在水草流沙之中,永远都不会有人能够找到他。
毁尸灭迹的方法有很多种,老九不挑,他总是会在最合适的地方,用最合适的方法。这是一条又长又宽阔的大河,冬日下,河边的树草金黄,芦苇遍野,河水蓝的仿佛圣泉一般。这不仅是个合适的地方,更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邓飞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生就会在此终结。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是死在了这个又老又不会武功的哑巴手上。
人生总是会有太多的意想不到,有可能在你最悲伤的时候,有可能在你最开心的时候,更有可能在你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突然发生在你身上了。
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江湖中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更是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既然选择了在这条路上走,你就应该凡事更需谨慎,否则后果只会万劫不复。老九看着邓飞渐渐沉落的尸身,一张容颜尽毁的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耻笑道:“你若留在谷内多好,就算和他们一起战死,至少还是光荣的,还有人陪着一起死,也不必落得如今这样孤单。”
“只可惜你现在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否则你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多提防着曲终寻一点。”
老九又换上了那张普通的人皮面具,他去见外人的时候,绝不想暴露出他真实的面容。
树林中忽然有马蹄声响,一辆马车从远处的小路奔驰而来,车夫稳稳当当将马车停到了老九身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老九的模样。他只负责驾车,送人,其他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也一点都不想过问,他只想送完人,收了钱,然后离开。
老九轻轻斜睨了他一眼,上车,车马又向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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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来客栈。
酒已摆在桌上,菜还没有上,因为客人还没有来。
赵夕峰独自饮着酒,独自等着。他不习惯等人,从来都只有别人等他,可现在他却已等了很久。他悠然地品着杯中的美酒,脸上不仅没有不悦的表情,甚至心中也没有半分埋怨,无论这个人什么时候来,他都会一直这样等下去,因为这个人值得他等。
值得赵夕峰这样等的人并不多。
竹秀,他想起了这个身世可怜,对他温柔体贴的女人,这个令他时时刻刻都思念着的女人。自从有了她之后,赵夕峰无论看到什么好玩的,吃到什么好吃的,感受到什么美景,他都会想起她,想着能够与她分享,和她一起玩,一起吃,一起体验美妙的感受。
竹秀现在应该刚从厨房烧完菜出来,她的厨艺是不是比之前更好了?说不定她又学会了几道新菜,她对新鲜事物的学习和好奇心总是那么强。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和风都正好,午后她是不是又会在湖边漫步?天已凉了,托人寄回去的衣物她有没有收到?小青是不是一直都陪在那,和她作伴?她是不是也在想我?是不是也还会觉得寂寞?
想到这里,赵夕峰的心忽然一阵紧抽,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寂寥孤独之感涌了上来。他一口喝尽杯中的酒,虽然这边的事已用不了多久就快要结束了,但他不想再等,他决定明天就要先回去看看她,哪怕只能陪她很短的时间,哪怕只能好好看她几眼。只要事情能按计划完成,他就永远都可以不用和她分开了,到那时,他也会将她明媒正娶地接进赵家的大门。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马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客人已经来了,他等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师傅,冷于冰——也就是落霞谷的老九。
可是,来的人却不止一个。
跟着冷于冰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上次见过的杨麟,另一个是青城派的甘长鲸,还有一个人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一身青衣素装,头上戴着顶宽边竹笠,戴得很低,不但盖住了眉毛挡住了眼睛,连一张脸都隐藏在竹笠的阴影里。赵夕峰虽然心中奇怪,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还是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
冷于冰笑着向他们介绍了赵夕峰,杨麟和甘长鲸竟都很恭敬地向赵夕峰行了礼,赵家三公子的名声虽然在江湖上也不算小,但这两人的作态,显然都只是为了表现给冷于冰看的。赵夕峰心中当然也很清楚,毕竟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也早就应对自如了。
冷于冰又笑了笑,道:“今天请大家坐在一起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各位都知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相互协助帮忙。”
赵夕峰当然很清楚他口中相‘互协助’的意思,虽然他没想到,连青城派现在也在帮冷于冰做事,可也并不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相互利用,有利可图的事,本就是他们这一类人经常做的。他奇怪的是,站在冷于冰身后的那个人。
这人从一进来就一直跟在冷于冰的后面,仿佛影子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从他走路的步伐来看,不像是练过轻功一类的高手,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兵刃,看不出属于何门何派,但是从他的站姿和气质间,又隐约透露着一种像是受过某种特殊训练的样子,究竟是一种什么训练,赵夕峰却也一时看不出来。
杨麟忽然开口道:“赵公子近来可好?”
赵夕峰道:“很好。”
杨麟点点头,笑道:“我想也定是很好。”
赵夕峰道:“却不知杨兄近来如何?”
杨麟没有说话,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有意表现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赵夕峰又问:“可是有哪里不好?”
杨麟又叹道:“的确有一点点不好,只是说出来,又怕大家笑话。”
这时,冷于冰忽然说道:“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杨麟道:“不瞒先生,都是我用人不当,竟将上次赵公子送给我的消息,白白浪费掉了。”
“哦?”赵夕峰好奇道:“莫非你失手了?”
冷于冰却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杨麟黯然道:“我派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他又慢慢将右手伸进左手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支短小的飞镖,亮在桌面上,道:“赵公子是使暗器的高手,不知是否认得此镖?”
赵夕峰随便看了一眼,道:“这只不过是一支普通的飞镖。”
杨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支飞镖实在太普通了,据我所知,每个暗器高手除了他们成名的暗器之外,还会有专属自己的独门暗器,像这样普通的飞镖,我实在认不出来,也无法从中找到线索。”
甘长鲸在一旁听着,这时,却不以为然地接话道:“真正的暗器高手,无论什么样的武器,哪怕只是一块石子,到了他们手里,都可以成为绝顶的暗杀凶器。”
赵夕峰也认同他说的话,道:“所以线索往往不在暗器本身,而在于对方的手法,从死者的伤口处有时就能找出线索来。”
杨麟道:“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想请赵公子再帮忙查下的。”
赵夕峰举起酒杯,笑了笑:“我师父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本就应当相互帮忙的,杨兄不必如此客气。”
杨麟立刻举杯敬赵夕峰,道:“多谢赵公子,只可惜……那些尸体已被一把火全都烧了,烧成了焦炭。”
赵夕峰也不禁叹道:“看来对方做事,手脚的确很干净。”
杨麟道:“幸好这人能救他们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赵夕峰道:“他们岂非本就早已是你网中的鱼,你想什么时候收网,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的。”
杨麟眼光忽然一亮,笑道:“说的没错,虽然救他们这个人的线索断了,但他们逃跑的路线却没断,我已经安排好人在半路上等着他们了。”
赵夕峰也举杯敬他,道:“祝你成功。”
“多谢!”杨麟拿起酒杯,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水,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冷笑道:“青阳镇是他们逃跑的必经之路,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也已足够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本是他自己的事情,也是他的秘密,但他现在却似乎是故意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他这么做,难道有特别的原因?
只可惜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连赵夕峰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淡淡地在喝酒。杨麟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时,他们两个却都不约而同看了冷于冰一眼,以为他一定会有什么话要问,没想到冷于冰什么话都没说,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似乎对燕承雪的生死也已毫不在乎了。
毕竟,这个人已对他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也已起不到任何的威胁。况且他知道,就算杨麟杀不了燕承雪,也会有人替他杀了燕承雪的。
这顿饭只是几个好朋友之间的叙旧和感情交流,就仿佛所有的朋友聚会一样,杯酒言欢,扺掌而谈。
只不过,赵夕峰在这里等冷于冰的目的,并不只是吃顿饭而已,杨麟和甘长鲸当然也不是。他们既然来了,就一定都已得到过冷于冰的好处,所以,他们也不能不为冷于冰做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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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星光暗淡,街上空无一人,冷风阴沉。
赵夕峰匹马奔出了城外,在夜色昏暗的林间小路上疾驰。临走前,冷于冰只吩咐了他一件事,将雄狮帮的二把手李暮给杀了!
理由是,李暮已被杨麟给收买了,杨麟与李暮合谋,想趁现在还未立帮主之际,一举将金鳞堂和雄狮帮的势力全都掌握在他们两人手上。这件事被雄狮帮的人发现,为避免出现内乱,又担心打草惊蛇被杨麟发现,所以才有人请冷于冰出手,而且杀李暮的时候,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赵夕峰对这件事并没有过多追问,他甚至都没有问,要杀李暮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他知道,冷于冰不喜欢别人问他太多问题,如果问得太多,不仅会令他反感,还可能会因此惹祸上身,像他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少问多做的人。因为替他做事,有时就算是杀人,也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知道理由。赵夕峰本以为,他身后那个青衣人,就是这次请冷于冰杀李暮的人,但他怎么看,也不觉得那个人像是雄狮帮的人。
只不过有一点,他记得十分清楚,这个人的身高体型,跟他倒是十分相似。
但是此刻,他只想尽快先赶回竹秀的身边。
日间席上,杨麟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总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他自信自己绝对没有哪里出过错,可他还是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下目前的情况。况且这次,去雄狮帮杀李暮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要更谨慎,更需要喘息的空间,而能够真正令他安心下来透口气的地方,就只有那片美丽的湖泊,他心爱的女人所在的地方。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一个家里如果没有女主人,又怎么算得上是家呢?
客栈里灯火寥落,房客多数都已回去歇息了,燃着火光的厢房也只剩几间,其中一间就是冷于冰的。
他还没睡,桌上一壶酒,摆了两个杯子,一个杯子在他手里,杯中半酒,另一个杯子是空的,而那个青衣人还是戴着竹笠,影子般站在他的身后。看样子,他似乎是在等人,这么晚了,他还在等谁?
冷于冰慢慢啜了一口酒,悠然地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徐徐说道:“你猜一猜,等下来的人会是谁?”
这句话他是对他身后那个青衣人说的,这个人从来都很少说话,不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绝不愿也绝不会多说一句。对他来说,说话似乎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冷于冰也很少跟他说话,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只用行动来代替说话。但这个时候,冷于冰突然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他也只好实话实说。
他淡淡地道:“我猜不出。”
冷于冰道:“哦?”
青衣人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冷于冰道:“哪件事?”
青衣人道:“刚才,你不应该让赵夕峰去杀雄狮帮的人。”
冷于冰道:“为什么?”
青衣人道:“你让他去杀李暮,他却对这件事一点疑惑都没有。”
冷于冰道:“因为他替我做事,从来不问理由。”
青衣人道:“但他至少也已知道,杨麟和李暮已经联手,他们现在已是朋友。”
冷于冰道:“可赵夕峰和杨麟却并不是朋友,他们都只是分别在替我做事而已。”
青衣人道:“但是,赵夕峰在接受你命令的时候,却在想着自己的事。”
冷于冰道:“你看得出?”
青衣人道:“虽然他的神情淡若自如,但我至少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思有所变化。”
冷于冰忽然轻轻一笑,点点头,道:“看来,我的确没有选错你。”
他接着又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事情多想想,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青衣人问:“你会不会看错赵夕峰?”
冷于冰却反问他,道:“日间杨麟说的那些话里带话,好像有点在怀疑赵夕峰的意思,你看不看得出?”
青衣人道:“莫非你也怀疑赵夕峰?”
冷于冰道:“怀疑没有用,杨麟并没有证据,而且我也只知道一件事。”
青衣人问:“哪件事?”
冷于冰道:“若真想成为我们的人,就至少该为我去杀一两个人,这道理你应该更清楚。”
青衣人道:“我也清楚,有时就算替你杀了人,也并不一定能够成为你的人。”
冷于冰道:“你的确很清楚。毕竟,替我杀人和对我忠心,这是两件不同的事。”
青衣人叹息着道:“只可惜,这世上真正忠心的人实在太少。”
冷于冰道:“所以我从来不期望别人对我忠心,因为就算再忠心的人,也会有背叛的一天。如果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原来都想错了,到那时就一切都晚了,即使还活着,也必定活得痛苦,失败和悔恨的阴影也必定一直伴随。所以,我也绝不会给任何人有背叛我的机会。”
青衣人听着,听得很认真:“你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
冷于冰道:“你最好记住。”
青衣人点点头,这句话他一定会记住,因为他也绝不想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他现在似乎也已明白冷于冰的意思:“所以你也绝不会看错赵夕峰,哪怕他并不打算去杀李暮。”
冷于冰诡谲地笑道:“如果他真是这么打算的,那么,他就只有死在李暮的手上了。”
青衣人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是要让赵家和雄狮帮也相互争斗?”
冷于冰道:“雄狮帮在江湖上的威望虽然没有赵家高,但他们的势力却比很多门派都要广泛,两河沿岸几乎都有他们的帮众,铁王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内部实力依然保存得很好,利用赵家可以很好的削弱他们的力量。”
青衣人道:“他们也很清楚,如果能一举将赵家击败,那雄狮帮在江湖上的威望就要比现在大得多了。”
冷于冰道:“而且,雄狮帮的中流砥柱现在正要找机会为帮派建功,谁能击败赵家,谁就可以成为今后的帮主。”
青衣人道:“这对雄狮帮来说,虽然是一场不小的挑战,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冷于冰道:“诱惑固然很大,况且这个挑战是赵家先发起的,所以他们不得不全力以赴,舍身一战。”
青衣人又问:“也就是说,李暮现在已经知道赵夕峰要去暗杀他了,他也定会做好准备,不会那么轻易让赵家的人得手?”
冷于冰点点头,笑道:“就算赵夕峰不先去找他,他说不定也会去找赵夕峰,毕竟没有谁愿意一直处在被动的地步。”
青衣人终于明白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冷于冰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赵夕峰,他帮赵夕峰,甚至教他武功,也无非都是为了让赵夕峰这颗棋子,能够按照他的计划,走得更顺利些而已。
青衣人沉吟了半晌,才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所以,杨麟想要联合雄狮帮势力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冷于冰冷哼一声,道:“他们每个人都想着,可以趁着这次白马山庄和落霞谷拼杀的机会,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改变整个江湖格局。所以每个人都在为这场拼杀推波助澜,因为到最后,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是获利的一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方削弱,自己便可以壮大,这本是谁都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每一个渴望得势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趁机铲除掉自己的对手,巩固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场战争的火焰是我点燃的,我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欲望勾了起来,让他们尽情地释放,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动机和目的。”他一边给自己的杯中倒酒,一边缓缓接着道:“可有些人的欲望太强烈,往往会将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来,这个时候,难免就会变成一件可悲的事情。”
青衣人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欲望被压迫得越久,等到释放的时候,也就越强烈。但他也知道,这场相争获利最大的绝不可能会是其他人,因为这本就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一场策划,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策动这场阴谋战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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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风声呼啸怒号。
从紧闭的轩窗看出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仿佛是有一群鬼魅在作祟,离乱人间。
冷于冰那张带着人皮面具的脸,在一烛灯火下看来,尽显阴森。尤其是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耷拉下的眼皮一半黝黑,一半白的竟似透明,连包裹在皮下的眼珠似乎都将要显露出来,与他那张形象普通,毫不对称的人皮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他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已显倦意。
沉寂令得青衣人有些不安,可冷于冰却永远都是那么沉着冷静,从来也没人见过他急躁焦虑的样子。正当青衣人准备开口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了开来。
一个相貌堂堂,高挑挺拔,身穿一件玄褐色大氅,背负一柄长剑的男子走了进来。
青城派的人,无论走到哪里,身负的长剑永远都不会离身。
青衣人没想到,来的这个人竟然是甘长鲸。
就连冷于冰也差点以为,来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甘长鲸慢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完,才轻轻松了口气。
“你以为来的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