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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迎来入冬的第一梦。

燕承雪的梦中,总会出现手中的剑被震脱的一幕,江弄筝空手切断那把剑,然后鲜血就如雪花般飘浮漫天。血花徐徐变化,突然又变成了路常安的脸,脸上那种无法捉摸,难以形容的表情,鬼魅一样围绕在他眼前。

噩梦和病痛持续缠绕着他,折磨着他。

他体内的酒,比水还要多,他的身体还在恢复的阶段。

岳银屏坐在坑边,屋内生有碳火,她正在用建绒编织厚底马靴,这已是第五双。

他们已离开了墓园,在龙泽村找了一间荒废无人的旧房住下。零星错落的青砖瓦房,街道上,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散漫自在的神色,小孩子好奇地用手去接从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眼睛里泛滥着奇思妙想。一条小河从村子的背后蜿蜒流向茂密的山林,远山笼罩着一层乳色的薄雾,流水声隐没在薄雾尽头。

这里的村民基本自给自足,对于陌生来客,也不过多探究细问,他们不喜欢打破别人的安宁,也不希望别人来打破他们的悠闲。

丁楚提着两只肥大的野兔,进门。他一进来,就看见燕承雪仍是睡的迷迷糊糊,手脚还不时抖动着盖在身上的被子,额上还有汗水沁出。他将野兔送进厨房,打了一盆水出来,轻叹了声:“他这样已经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岳银屏的眼睛没有离开手上的鞋子,她淡淡地道:“那也没有办法,他若不爱惜自己,没有人能替他爱惜。”

丁楚故意站着不动,装作才发现的样子,突然道:“他满头的汗,是不是又发烧了?”

岳银屏仍是保持刚才的动作:“你不是已经打了水出来吗。”

丁楚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到燕承雪床边,发现他枕头旁摆着一方汗巾,还是湿的,显然是岳银屏刚才替他擦过了的。丁楚内心在笑,看来她只是面上表现的不在乎,其实心中还是关心燕承雪的。

他将汗巾洗过,重新替他敷在了额头上。又好奇道:“你编这么多鞋子干什么?”

岳银屏道:“因为我们还会有很多路要走,找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愈往后,天气会愈冷。”

丁楚点点头:“看起来,他的确是一个有福分的人。”

岳银屏问:“你是说谁有福分?”

“我是说鞋子,”丁楚道:“对了,你要找的那个杨麟,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岳银屏道:“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打算先不去找他。”

丁楚道:“说不定他会先来找你。”

岳银屏道:“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先去取一样东西。”

丁楚问:“取什么东西?”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是卖鸡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老太婆。

“新鲜的鸡蛋,煮熟的白水蛋,还热乎着哩。”

丁楚去开门,果然看见一个满头银发,背驼得像是一只蜗牛的老太婆,手里提着一篮又白又大的鸡蛋。

老太婆冲着丁楚微笑,道:“买几个鸡蛋吧,便宜又好吃。”

丁楚脸上毫无表情,他见着陌生的人总是这个样子。他道:“您老是隔壁李家,二虎子的母亲吧?”

老太婆又微笑着道:“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吧,刚好买两个鸡蛋吃,白水蛋最适合年轻人当早饭了。”

丁楚道:“两个不够,这篮子鸡蛋我全都要了。”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她左手挎着竹篮,右手伸进去拿鸡蛋,道:“年轻人食量就是好,等我给你拿。”

丁楚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眼中有精光一闪,他道:“不用你费心,篮子我也一起要了。”

老太婆的右手突然发力,挣脱了丁楚的手,竹篮外翻,鸡蛋碎了一地,她的右手已伸进篮子里,瞬间几点寒光射向丁楚。这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岳银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丁楚早已身形忽闪,一个肘击撞在了老太婆的下颚,顿时骨头碎裂,爪牙满地。

老太婆被击飞倒地,惨叫声变成了男人的,一头银发飞得更远,背也不驼了,人也昏死了。

丁楚出手都是用尽全力,远比燕承雪狠得多,也比燕承雪老练得多。他正准备上前去查探那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连忙后退几步,捂住鼻子,沉声道:“湿巾,毒气。”

岳银屏的反应也不慢,手中已多了两条浸湿的方巾,一条抛向丁楚,一条捂住自己的脸部,人已跑到燕承雪身旁,将他额头上的汗巾捂在了鼻子上。只见碎在地上的鸡蛋流出汩汩白浆,冒出一阵浓烟,立刻笼罩了整个屋子。

喘息未定,十二个蒙面壮汉从正门、窗户、房顶几个方向利箭般蹿了进来,杀气腾腾,手中兵刃精光夺目。

丁楚和岳银屏紧紧护在燕承雪床前,响动声已将燕承雪吵醒,但他仍是全身无力,两眼朦胧呆滞,连爬都还爬不起来。丁楚神色不变,一眼扫过这十二个人所站立的位置,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瞬间击倒,并尽快离开。

这十二人的位置分散,但丁楚他们却很集中,乱刀最适合一齐斩向同一个位置的人。人群中已有两个身着墨绿长衫的汉子,正挥动着手势,脚下缓慢挪动,指挥着其余十人的行动时机。其中一个刀锋一转,正要起势,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咽喉处血喷如泉,一支短小普通的飞镖直插入了他的喉结。旋即,又是几声惨叫,五六个人接连倒地,丁楚趁机猛虎般扑了过去,挥拳,扫腿,每一击都又准又狠,招招命中敌人要害,招招致人死地。

这些蒙面壮汉也像碎了的鸡蛋一样,横七竖八散乱一地。

丁楚率先夺门而出,四处张望着对方是否还有后援赶来。岳银屏扶着燕承雪随后跟了出来,外面的细雪已将停住,冷风沁人心脾,屋顶上赫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不用看了,他们只来这十二个人,你们暂时是安全的。”这黑衣人将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似乎并不想让人听出他的真声来。

刚才暗中相助丁楚他们的,显然就是这人,只可惜他的脸也蒙住了,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丁楚直视着他,只说了句:“多谢。”

黑衣人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道:“看来,你比你的这位朋友倒要警觉得多了。”

他口中说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燕承雪?难道这人认识燕承雪?丁楚并没有问,这人既然不肯露出真容,自然有他的理由,他愿意说的自然会说,不愿意说的,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丁楚淡淡地道:“我在这个村子里,从未见过哪个老太婆在上午卖鸡蛋的,而且李家也没有一个叫二虎子的人。”

黑衣人道:“我也一直认为,让一个老太婆卖鸡蛋,实在是一件比较危险的工作。”

丁楚道:“所以鸡蛋碎了一地。”

黑衣人道:“所以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久留了。”

丁楚道:“阁下为何出手相助?”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话锋一转,道:“刚才那些人是杨麟派来的,你们若想知道他幕后的主使人,就该去落霞谷查一查。”

听到杨麟这两个字,岳银屏的脸色已变了,她急问道:“杨麟的人现在在哪里?”

黑衣人道:“你要找他?他很快就会来,不过,我劝你们暂时先离开这个地方为好。”

岳银屏没再说话,眼中顿时充满了思索和犹豫。

丁楚终于忍不住问道:“他跟落霞谷又有什么关联?”

黑衣人道:“我只知道关联还不小,你若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丁楚道:“你对落霞谷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黑衣人发出一丝淡淡的冷笑,道:“我至少知道,白马山庄已经迎回了他们的庄主,现在已勠力同心,不再是一盘散沙,落霞谷正面临着他们最凶猛的打击和报复。”

丁楚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安,过了一会,才又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道:“那要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丁楚道:“阁下既然有心相助,为何又不肯显露真容?”

黑衣人道:“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都被人出卖,陷害过,而这个人并不是你们现在所能对付得了的,也不是我所对付得了的。不过,我刚好有个计划可以对付这个人,你们如果愿意加入进来,还想知道些什么,我当然可以全部告诉你们。”

丁楚道:“你所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同样出卖落霞谷的人?”

黑衣人又冷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你总该懂的。你们眼下最好先想想怎么对付杨麟,如果有命还活着,我会再与你们联络。”

说完,他纵身跃起,黑影在屋檐上随着冷风起落,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燕承雪迷迷糊糊地听着,看着,这时突然道:“这个人的身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丁楚道:“至少他是认识你的。”

燕承雪沉思着,忽又开口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回落霞谷去?”

丁楚道:“回去揭穿老九?”

燕承雪道:“至少你我已经知道,老九一直在暗中利用我们,实施着他的阴谋。”

丁楚道:“但整个落霞谷,只有你我知道老九有问题,而且我们也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燕承雪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丁楚解释道:“这么多年以来,落霞谷从未暴露过,这次谁都知道一定是我们自己人泄露了秘密,但曲先生现在不论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老九。”

燕承雪问:“为什么?”

丁楚又解释道:“因为老九是曲先生从火场里救回来的一个残疾人,他不但不会武功,而且还是个哑巴,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最久。而我们这些杀手,一旦接到任务,出去后必定是九死一生,所以他身边一直能够信任的人本就不多。这一切想必也是老九早就已计划好了的,他在曲先生身边花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就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我们现在既没有证据,更不可能让他在曲先生面前开口讲话,我们仅凭嘴说,根本没人会信。”

燕承雪道:“我们都是为曲先生卖命,他凭什么只信老九,不信我们?我就算现在拿不出证据,但至少可以回去跟他当面对质。”

丁楚摇摇头,道:“你现在回去只会死得更快。”

燕承雪道:“谁要我死?”

“曲先生!”丁楚望着燕承雪惊疑不定的脸色,接着道:“因为被你杀死的江弄筝,本是他多年前一直爱慕着的情人,白马山庄石舞阳死后,她也就随之隐退消失了,十多年来,江湖上再无她的消息,所有人也都以为她陪着丈夫殉情而亡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她竟突然出现,而且还死在了你的手里。曲先生现在正悲痛不已,就算知道你是错杀,想必他也不会放过你,何况还要他相信你所说的话?”

燕承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所杀的人竟是曲先生的心中所爱。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所犯的错,比他原本想象的要大的多,他所掉入的这个陷阱也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原比所预料的要更危险,丁楚这个时候来救他,不是将他当做生死相交的兄弟,又是什么?

他仰面朝天,闭上眼睛,心中已不知是何种滋味,冷风吹过,只觉得胃囊中又有一阵酒意在向外翻涌。他忍住,没有吐出来,过了一会,他又睁开眼睛,动容地看着丁楚,他已感激的不知对他说什么好。他始终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来,男人间的感情,有时就是这样深藏在心底,心照不宣,胜过万千言语,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已相互了解,明白了,并不需要从嘴里说出来。

燕承雪伸出手,用力拍在丁楚的肩膀上,问:“难道连你的话,曲先生也不信了?”

丁楚的神情忽然变得苦涩,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冷笑,道:“他对我早就不信任了,我也从没期望过再得到他的信任。”

燕承雪不明白丁楚为什么这样说,他没有继续追问,他本想等着丁楚自己接着说下去,但丁楚没说,他也不再问。因为他已从丁楚的眼中看到了感谢之情,丁楚感激他不再追问。无论是什么原因,除非丁楚自己想说,否则他当然不会逼自己的朋友说他不愿说的事。

燕承雪也转移了话题,道:“看样子,那个黑衣人说的没错,我们眼下应该先想想如何对付杨麟才是。”

丁楚道:“他既然要来,我们刚好就在这等他。”

“不行。”一直没说话的岳银屏,这时突然开口道:“杨麟本就一直在找我,那人既然说他背后还有人指使,我想这其中一定还牵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况且,我们在明处,他们一直在暗处,他们既然这次失败了,下次再来肯定会准备更充分,来的人也会更多,等在这里,于我们有太多的不利。”

岳银屏又叹了口气,道:“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个病人要照顾。”

丁楚也叹道:“这个病人,本来是要帮你抓住杨麟的。”

岳银屏道:“可杨麟现在若是来了,恐怕被抓的人就会是我们了。”

燕承雪苦笑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就像是一只病猫,就算有老鼠在他面前,他也抓不住,还会被凶狠的老鼠反咬。所以,有病就一定要治好,如果一直不治,慢慢就会病入膏肓,到那个时候,别说是老鼠,恐怕就连筷子都要抓不住了。

所以,岳银屏打算先带他去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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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一百零八匹健壮有力的白马,万千战马中挑选出的良驹。

一百零八名训练有素,精悍威风的骑士,弩弓,长枪,剑眉冷峻。马后肃立着九百名赤膊刀客,冷风下敞开衣襟,鲜红的刀衣在风中飘扬。所有人一色白装,风中凛冽着肃杀之气,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在等。

等着房子里面的人出来,等着复仇,等着白马庄主的一声令下。

石一跪着,跪在江弄筝的灵位下。

终于没有人可以再逼他,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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