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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夕峰道:“你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所以,这两个人既然知道了江弄筝的下落,就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把这个消息再卖给其他人。”
冷于冰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江弄筝的下落?”
赵夕峰道:“不知道。”
冷于冰问:“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躲在人群中去暗算她?”
赵夕峰道:“不知道。”
冷于冰接着问:“你想不想知道?”
赵夕峰道:“不该我知道的,我绝不想知道。”
冷于冰道:“可我却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次轮到赵夕峰问:“我要对谁动手?”
冷于冰道:“对我。”
赵夕峰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继续接着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冷于冰道:“因为你二哥被我砍断了一条手臂。”
赵夕峰道:“所以我要替他报仇?”
冷于冰道:“你是不是赵家的人?”
赵夕峰道:“正因为我是赵家的人,所以我才不会替他报仇。”
冷于冰啜了口酒,问:“为什么?”
赵夕峰道:“我在家中排行最小,武不如我二哥,文不如我大哥,生来就已注定,我永远都只能在他们两个人之下。但是现在,我二哥已算是废了,大哥重文轻武,一旦遇到厉害的仇家上门,他根本就不是对手。赵家一定要有一位能够领袖群雄,受得起任何挑战的人,这个机会,我已等了很久。”
冷于冰道:“你的武功虽然比你大哥强一点,但也不足以撑起整个赵家的大梁。”
赵夕峰道:“所以我四处学艺,甚至不惜拜在一个已被唐家赶出门的子弟手中,只为习得他的暗器绝学。对于我来说,这一切没有什么光不光明,正不正宗之分,我的眼中,只有成功或者是失败。”
冷于冰道:“所以,你拜我为师,为的也只是想我教你武功?你认为我是你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可你若是与我作对,就是在自毁前程?”
赵夕峰点点头,道:“就算你不教我武功,也能够帮助我成为赵家的掌门人。”
冷于冰道:“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我在帮你,”赵夕峰说的很坦诚,“我们赵家的势力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我对你还有不少用处。甚至,我或许也是你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冷于冰道:“所以,你认为只要你帮了我,我就一定会帮你?”
赵夕峰道:“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反正你要杀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冷于冰忽然笑了起来,他笑道:“赵三公子专断独行,心狠手辣,果然有魄力,我欣赏你这种有野心有胆识的人。”
他接着又道:“我们各取所需,你帮我做事,我当然也不会让你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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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酒已空,赵夕峰又尊敬地为对面的空杯斟满酒。
冷于冰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有个仇人的名字叫燕承雪。”
赵夕峰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不否认就是默认,他在等着冷于冰继续说下去。
冷于冰果然又道:“你暗算江弄筝那天,他也在白马山庄。”
赵夕峰忍不住问:“我怎么没有发现他?”
冷于冰道:“因为他藏的也很隐秘,我相信,那天他一定就在现场。”
赵夕峰道:“可他并没有出来助战。”
冷于冰道:“你以为他是去帮白马山庄的?”
赵夕峰道:“所以,我也在奇怪。”
冷于冰道:“他混进白马山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要刺杀江弄筝,因为他本就只是一个杀手。”
赵夕峰更不懂了:“可是那天,他的机会很好,但却并没有动手。”
冷于冰道:“我也很奇怪,那天他为什么没有杀掉江弄筝。所以,我特意去跟踪了他,还借他的手杀了一个人。”
赵夕峰问:“杀了一个什么人?”
冷于冰道:“一个帮会的首领。”
赵夕峰道:“这样一来,那个帮会的门人弟子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了。”
冷于冰道:“不但如此,我还发现以他的武功,要杀江弄筝已绰绰有余,只不过需要有个人在后面推他一把。”
赵夕峰还是不太懂,他接着问:“你的目的,就是让燕承雪杀了江弄筝?”
冷于冰道:“这只是我整个计划里的一环而已,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只要燕承雪杀掉江弄筝之后,我就一定会帮你杀了燕承雪。”
赵夕峰道:“所以,他在杀江弄筝之前,还不能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冷于冰又啜了口酒,道:“我让你用暗器打伤江弄筝,只不过是投石问路,为的是要将白马山庄真正的庄主引出来。”
赵夕峰感到十分意外:“难道她这个庄主是假的?”
冷于冰道:“你的梅花针暗器技法,虽然已练得不错,但跟唐门真正使这手绝活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教你这招的人始终还是留了一手。如果白马山庄的庄主能被你这么轻易暗算,那江湖上的人也不会这么惧怕他们了。”
赵夕峰这时才发现,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这也使得他往后都变得更为谨慎、低调。
冷于冰接着又道:“白马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虽高,但仇家却也不少,凭借山峰天险的精妙布局,以及深藏不露的高手,使得这些怀恨在心的人往往只能望而却步。可愈是这样压抑,人们埋藏在心底的仇恨就愈深,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能撕开一道口子,勾出他们心中的恨,这些人就会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扑上去厮杀。”
赵夕峰想了想,过了一会,才问:“所以,你正好利用我和路常安那次交手的机会,将死掉的人全都嫁祸给白马山庄?”
冷于冰道:“因为我知道,江弄筝不过是一直在勉强撑着这个场面而已,白马山庄真正的实力,得靠他们的庄主才能激发出来。”
有一个问题,赵夕峰一直想问,又一直都不敢问,但是这个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试探着,慢慢问道:“为什么,你对白马山庄的一切,竟能如此了解?”
他问完这句话,就发现他的预感并没有错,这个问题对冷于冰来说果然是很严重的。
严重到他已不敢再问任何问题,甚至不忍再说任何话了。
只见冷于冰忽然变得如死人一般冷漠,眼中却散发着光芒,一种遥远如星斗般黯淡,又如谜一般朦胧的光。
天已黑,星月朦胧。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阴森诡异。
冷于冰的声音更冷,但却说了句赵夕峰更听不懂的话:“因为,我是来索命的。”
就像是从地府里爬上来的幽魂,他们来人间索命,当然知道一切他们所需要知道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已知道了江弄筝的下落,所以他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燕承雪,而且还要想办法去推他一把,让他杀了江弄筝。
至于燕承雪的行踪,他当然也很清楚,他做事一向只讲究效率,所以,他现在就已准备出门去了。
在出门之前,他又慢慢地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然后,他就又变成了那个老实可怜的哑巴——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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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夜,官道驿站的茶馆,人稠,车马杂乱。
碧青色的剑身在月光的辉映下耀眼夺目,剑锋薄如蝉翼,刃口一线精光流星般掠过。
这绝对是一把稀世好剑,抛开华丽的外观,仅从长短和锋刃程度来看,此剑已足可媲美汉朝时期,曹操用来刺杀董卓的那柄著名的七星宝刀了。
燕承雪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着它,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将它拔出鞘,展现在所有人眼中。
只可惜这里没一个识货的,没人认识这把剑,也没人认识他。他也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谈及到白马山庄的事情,更没有人知道白马庄主的下落。虽然这里人多口杂,信息流通量大。他用这么笨的办法本来就很难找到人,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时候最笨的办法,或许也是最好的办法。至少,它是在你没有办法的时候,唯一的办法。所以,至少你得先去试一试。
燕承雪看着手里的切玉剑,似乎已出了神。
这是不是因为,他和这把剑的命运本就是一体的?
“这确实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一个人忽然坐到了他对面,用手指着这把剑,比划着手势。这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手势语言却把他要说的已传递给燕承雪了。
燕承雪本就懂这种手语,何况这个人的手语是如此的熟悉。
“老九!”燕承雪惊讶道:“你怎么会到这来?”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寂寞。”老九又比划着手语。
燕承雪苦笑道:“难不成你是特地跑来陪我喝酒,解闷的?”
酒已摆上桌,一坛烧刀子,倒满两个碗。老九端起一碗,仰头一口气,就全都下了肚子。
燕承雪怔了怔,又苦笑道:“看来你比我更寂寞。”
他乡遇故人,离开落霞谷这么长时间,终于又见到一个熟人,燕承雪心中惊喜交错。
两人连喝了三碗,才长长的吐出口气。
老九指了指燕承雪脸上的那道疤痕,他在好奇:“是什么人伤的你?”
燕承雪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老九也不再问。
他又看着燕承雪手中那把剑,看了许久。忽然神情凝重,做着一段复杂的手语,仿佛是在说:“无物永驻,一切皆流,再好的剑也有它消亡的一天,人岂非也一样?”
燕承雪奇怪地看着他,一时也不明白老九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感慨。
老九接着又以手语道:“曲先生见你的行动迟迟没有结果,所以我才来了。”
燕承雪终于明白了,他甚至有点激动道:“曲先生不相信我的能力?”他又想,难道上一次因自己的犹豫错失刺杀机会那件事,已被曲先生和落霞谷的人知道了,所以派老九来问责追究?
可老九告诉他的却不是这样:“正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让我来帮你。我们都相信,你和你的剑,一定能很好的完成这次的任务。”
燕承雪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老九没有直接回答他,却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画起圈来。画很简单,一片树林,一间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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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承雪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九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画中的寺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燕承雪道:“这是哪个地方的寺庙?”
老九围着树林和寺庙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意思是:“就在这附近。”
还没等燕承雪继续发问,老九又用眼睛扫了一圈整个驿站,告诉他:“这附近只有一间寺庙,你随便问这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间寺庙在哪里。”
就这么简单?
江弄筝他们竟然会藏在了寺庙里?燕承雪认为最危险,最不可能藏身的地方,正好是江弄筝他们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有时候,有些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只不过是自己把它想复杂了而已。
原来曲先生和落霞谷的人,对他并没有丝毫的不信任。
燕承雪忽然觉得有点内疚,对于自己刚才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怀疑老九的目的,他甚至觉得羞愧。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老九,不但手段厉害,对于人心的算计更是老辣!
他不仅对燕承雪的行踪了如指掌,就连对他的性格、心理、武功都已掌握得恰到好处。他也十分有把握,燕承雪这次只要见到了江弄筝,就一定会让她死在自己的剑下!
他总是算得很准,对自己计划中的事,总是很有把握。
十多年前的冷于冰,做任何事,的确很少有做错和失算的时候。可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至少也还是做错过一件事,所以他为那件事所付出的代价,现在要全部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