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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要走也可以,不过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听人说,有魅力的男人,声音也一定很好听。你的人始终会走,你的相貌也迟早会模糊,但你的声音我定能记得住!”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已从床上坐起,双手揽住了他的肩,趴在他身上,柔软白皙的**紧贴着他的背。
“纵使你不爱我,也莫要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场梦。求你,求你,求求你,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让我多少留点东西在心中,好吗?”
如此这般言语,如临去秋波,他便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这男人忽然发出一阵浓厚的鼻息声,仿佛是在叹息一般。
“莫非你当真是哑巴?就算你是哑巴,也总可以点头让我知道。”
“我并不是哑巴!”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并算不得好听,但在这女人看来,却充满了无限魅力。
她的眸子亮了起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声音中也带着兴奋:“你既然不是哑巴,为何不愿和我说话?你可知我有多想你么?”
他道:“我就在。”
“可你还是会走,还是不愿留下。你一走,我的心就会痛,日日夜夜地痛,没完没了地痛。”
“相思的痛?”
“你也知道相思么?你……你也有相思的人么?”
“我知道,所以我从不相思。”
女人的心又开始在痛,她本来还是开心的。
“我也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忘掉这种痛。”他已站起来,转身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和他说过话,她忽然开始紧张起来,饱满的胸膛起伏不定。
“你可以不再让我忍受这种煎熬?”
“我可以。”
妆台上那支红色的蜡烛已快燃尽,窗外的月光很亮,屋内即使不掌灯火,也很光亮。他走到妆台前,心中想着:“女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知满足?”
女人若是很容易便满足,那也就不是女人了。
白色的月光洒在床铺上,照在她雪白、娇美、鲜血淋漓的酮体上,月光似乎也已变色。
一个人活着就永不可能没有烦恼和痛苦,除非死了。
所以,这个女人以后也不用再忍受煎熬,更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世人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去忘掉这些不快,可偏偏却又忘不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想着去接受?
他对着镜子,忽然伸手抠住脸上的一块肉,慢慢的将那块肉抠了下来。他从脸上抠下来的肉并没有流血,因为那只是一张人皮面具,镜子里瞬间露出一张容颜被火烧毁、扭曲,诡异、阴森的面孔。
老九!
他为什么要用一张人皮面具来掩饰自己真实的脸孔?只是因为他知道,女人也喜欢男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还是他别有用心?
难道他不是老九?
那女人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老九当然也可以是老九,一个人总可以有不同的身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有些名字会被人记住,有些则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像这样的女人这世上本就很多,又有几人会记得她们的名字?若是连她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愿记得她的名字,她被不被别人所知道又有什么重要?
老九已走出阁楼。
这地方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有人来,走上楼,发现一具赤裸的女尸,已然腐烂发臭,爬满老鼠虫蚁,吓得他们惊声大叫,屁滚尿流跌下楼。他想到这些的时候,就觉得可笑,世人在他眼中看来,都是同样的可笑。
这阁楼在一个人烟稀少,荒凉落败的小镇上。老九本来还在落霞谷的,他是什么时候独自出了谷,来到这里的?燕承雪当然没有想到,出谷的路并不只那一条。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只给自己留一条路,否则那将是十分危险、致命的。
这本是江湖中每一个人都再清楚不过的,只可惜越是简单浅显的道理,越是容易被人忽略。因为江湖是一条越走越深的路,在这条路上混得越久,想事情就会越复杂,也就越容易忽视一些原本简单的东西。
老九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刚刚从生理和精神上完全征服了一个女人,一个风韵犹存,又有几分高傲的女人。女人大多数都是高傲的,只有在心爱的男人或是崇拜的人面前,才会谦恭、柔弱下来。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心情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有酒喝的地方,倒不是为了高兴。他喝酒是为了让心情平复下来,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若是太得意忘形,就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秘密,他毕竟是一个谨慎,冷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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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寥落,风声萧瑟。
小镇上的店铺几乎都已打烊,夜色下更显凄凉,街道上只有老九单瘦的身影。但无论如何,找个酒馆并非太难的事,喝酒的人都不怕晚,怕晚的人也不会开酒馆。
老九已在一家小酒馆坐下,酒馆内已没有其他客人。烛火昏黄,桌椅都十分破旧,卖酒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但他饱经风霜的面容,看起来却似已有五六十的年纪了。老九本来也没打算能在这种地方喝到好酒,做着手势示意掌柜的上酒,随便什么酒。
卖酒的汉子见是一个哑巴,容貌显是被火烧伤的,如此凉夜,又独自一人,样子虽怪,却也看着可怜。他两步作一步,走进厨房,搬出一坛酒来,笑着道:“这是我自家酿的竹叶青,平常都不是很舍得喝,客官您尝尝,价钱只收其他酒一个价。”
封泥已被拍开,酒香四溢,显是上好的竹叶青,老九闻着香味,点点头,抱拳表示感谢。
酒一下肚,身上立刻暖和起来,老九一连喝了好几碗。卖酒的汉子又将两盘切好的卤肉端上桌,他见这哑巴酒量不错,一时兴起,酒瘾也发,干脆就在他对面坐下,与他同饮起来。喝酒的人,总是能找到适时的理由,何况,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要好,至少醉得没那么快。
一坛酒已快喝光,两人却都丝毫没有醉意,看这汉子的架势,就是再来一坛也没问题。
“没想到这汉子的酒量居然这么好。”
这汉子将碗中最后一口酒喝完,忽然脱掉了身上那件棕色布衣,往旁桌一甩,脸上带着笑意,中气十足道:“酒也喝光了,肉也吃光了,痛快!”
衣服脱下,便露出这汉子健壮、钢铁般的身材,胸前两块肌肉就如一对厚重的铜板,全身肤色也如黄铜般,充满力量感。他盯着老九,接着又道:“现在只剩一件痛快事了。”
老九不知他这话是何用意,没做任何表示,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汉子紧握拳头,往桌上一放。他这随便一放,桌子竟然颤颤巍巍,桌脚发出“吱吱”声响,似乎突然压上了百千斤重的东西,他道:“你可认得这对拳头?”
这双拳头虽然比常人的要更大、更粗、更厚实,可它也只是一双拳头,天下的拳头长得都差不多,而且上面也没有刻字,老九当然不认得。
“你或许已不记得我,但我却认得你这双手。”
老九还是没有开口。
“你可还记得铁拳何劲?”
老九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也同样嘶哑低沉,他终于说话:“我还只当有便宜的好酒喝,原来是仇人找上门了。”
汉子也笑道:“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声音却绝不会变,果真是你这奸人。我还只当你真变成了哑巴,看来老天真是无眼。”
老九声音里还是带着笑:“老天无眼,你的眼力却很好,记性好像也很不错。”
他在这人面前,似乎并不太介意透露自己的秘密。
汉子道:“老天向来不公,所以还是只有靠自己。”
老九道:“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汉子冷笑了一声,道:“找你可真不容易。”
老九道:“但始终还是被你找到了。”
汉子道:“你消失了将近二十年,世人都以为你已死了,可我知道你绝没那么容易死。”
老九道:“看来你对我似乎更有信心。”
“血海深仇,我发过誓,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找出来。”
找了十多年的仇人,今日总算出现在自己面前,汉子紧握的拳头早已青筋暴起,咯咯作响。
“现在你已找到了。”老九抬头看了看夜空,夜黑如墨,星斗满天,他又叹了口气,“我的仇人多得比这天上的星星还难数,许多人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过“神风铁拳”我总算还是记得。”
他看着汉子摆在桌上的那对拳头,缓缓道:“你是何冲?”
“神风铁拳”本就是两个人:何冲、何劲。这两人拳头上的功夫走的都是刚猛一路,拳法和力道练得出神入化,江湖上也早已公认,能与“少林神拳”比肩的,唯有这兄弟俩的铁拳!
何冲哼了一声,冷笑道:“愚弟心高气盛,若是肯与我一起联手,当年死的就是你这奸人。”
老九阴恻恻道:“心高气傲的人本就该死。”
突听“咔嚓”声响,桌子瞬间碎裂轰塌。何冲的双拳并没有动,仍是以刚才的姿势摆着,但他已将全身的内力都积聚到了拳头上,包括他的怒气。
老九也没有动,他的手就放在大腿上,一双完美的手。他的脸仍是阴森诡异,一副扭曲、丑陋不堪的脸。他故意激怒何冲,只因他知道,人在发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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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就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对方的弱点,也就是他的机会。
他已找到何冲的弱点。
“你本可以在这好好卖你的酒,做个逍遥自在的酒老板,只可惜……”
“我也可以杀了你之后,继续在这里卖酒。”
“我说过,心高气傲的人就该死。”
这“死”字出口,老九已出手。
他不是何冲,不能一拳就将一名高手打死,所以他的手挥出时还带着一线森然的寒光。他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柄短刃,寒光刺骨,直取对方咽喉。黑夜中的兵刃,令人看来总是显得格外可怖。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寒刃转眼就已到了他喉颈,何冲竟没丝毫闪躲退避的意思。他出手如风,一对拳头就如铁锤般迎上了那锋利的刀尖。铁拳毕竟并非浪得虚名,寻常刀剑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面对着何冲愤怒的报复,那种定要将他撕碎的仇恨,老九居然感受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快感,他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比享受女人的身体更加令他兴奋!
他手上的变化简直诡异绝伦,那柄短刃突然间又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又像是已和他的手融为了一体。
寒光已不只一道,满屋子都是寒光,竟比电光还要耀眼,比雷鸣还要迅疾。
刀光已将何冲的拳头笼罩,在他的要害处划过,铁拳在他眼中看来,毕竟也不过只是拳头。
老九不担心被何冲认出来,只因为他知道,何冲根本无法泄露他的秘密。
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泄露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