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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老人开始急不可待的讲述起他回忆里尚存的、与戴猛一家有关的所有事。老人讲得相当详细,可谓是如数家珍。通过老人的状态和事无巨细的表达,钟克风再次确信了刚才的判断——这个独自放羊的单身老人有着长久且深重的孤独,此刻终于有人愿意跟他聊天显然激起了他强烈的说话冲动,于是便想一股脑把多年来无人理会的寂寞全部发泄到这两个人身上。
老人详细讲述了两家戴姓之人如何在******时来到的本村,又讲述了两家人结为亲家时的热闹场面,还说出了戴家老人纷纷故去后他们帮忙料理后事的种种细节,并说出了戴猛出事后戴兰是如何疯狂如何歇斯底里如何被强行送到了精神病院,最后他甚至流着干涩的眼泪讲出了如何安葬戴猛以及安葬他上吊爷爷的难忘经历。
老人边说边带着钟克风二人来到了戴猛的坟茔前。他指着戴猛坟茔一旁的一个大坟包告诉二人,这是戴猛爷爷的坟头。他非常伤感的表示,由于戴猛爷爷是上吊自杀,属于横死,这种死法在他们村是不能立墓碑的。
钟克风和姜均发现,戴猛爷爷的坟茔与一旁戴猛的坟茔形成了鲜明对比,它不但没有墓碑,上面还杂草丛生,完全没有被打理过的迹象,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荒冢——难道戴兰和戴卫国一直在怨恨爷爷那天没有看住戴猛吗?
“平时谁来照看戴猛的坟?”钟克风盯着被精心打理过的戴猛的坟茔。
老人纳闷的说他也不知道。他告诉二人,由于他多年来一直都在这片山坡放羊,他留意到每年这个时候戴猛的墓碑前都会有祭品,可除了那个男人之外他并未见过任何扫墓者。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来戴猛的墓地?
一股莫名刮起的山风划过三人身旁,转瞬即逝后再未出现,仿佛上天无意中叹了一口气。
钟克风和姜均立刻朝村口和村外望去,可惜的是,这个穷乡僻壤根本没有安装任何路面监控。
“从乡里来这的路上好像有探头。“姜均低声提醒了钟克风。
“您刚才不是说戴猛家早就没人了吗?谁会来给他扫墓?”钟克风看向老人。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孩子出事后他爹妈回来过一次,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他爹妈回来过?您不是说他妈被关到精神病院了吗?”姜均屏住呼吸。
“放出来了,说是治好了。”老人叹气,“唉,哪治好了,还是个疯子。”
“为什么还是个疯子?”
“她不是一直觉得是村长儿子害了他儿子吗?所以他俩回来后半夜把村长家烧了。”老人看向了远方。
“把村长家烧了?!”钟克风瞪大双眼。
“是啊。这个疯子。”老人指着远方最漂亮的一栋三层小楼,“那就是村长家,烧了之后重盖的。”
“烧死人了吗?”
“没有。他俩一回村就被村干部发现了,村长一家就偷偷躲在了村委会,着火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两口子倒是不怂,放完火压根没跑,就站在边上。后来就把他俩抓了,听说判得挺重,反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听完这番话后,钟克风终于明白袁子强和张宇阳为什么要逃离这个村子、也明白为什么戴兰夫妇的复仇计划持续了整整二十八年——他和姜均都知道,即便未造成严重后果,纵火罪的刑期也是三年到十年。
他立刻将这个线索通过微信告诉了段鹏飞。
“他妈为什么认为是村长儿子干得?”在钟克风发微信时,姜均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
“村长儿子是个坏小子,总欺负戴猛。可再怎么欺负也不至于杀人,你说是吧?警察也查过了,确实不是他杀的。”老人显然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村长儿子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听说是去外地跟什么亲戚跑车去了,反正再也没回来过。走了也挺好,省得祸害村里人。”不知是被说话的劲头冲昏了头脑、还是心性善良的他原本就没有任何提防之心,此时的老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两个自称买果子的人为什么要打听这些。
见到老人知无不言,钟克风和姜均立刻将话题转向了袁文奇,询问起了这个可怜儿的悲惨遭遇。不出他俩意料,老人对袁文奇被拐和被弄残之事记忆犹新,他先是向院中那老两口一样对袁文奇赞不绝口,然后也说出了老两口告诉他俩的内容,最后他表示:袁文奇和戴猛不但是邻居而且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他们两家就住在那。”老人指向了临近山腰的那几户平房,而他所指的最外侧那户就是二人刚才进入的那个院子。
“这两个娃儿惨啊!”老人剧烈咳嗽之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钟克风递过去的烟,然后一句接一句的讲着这两个孩子的经历。由于他俩一个双腿残疾一个智力残疾,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俩总是躲到这片山坡的坟茔和荒冢之中。
“袁文奇不是双腿残疾吗?他怎么上的山?”姜均大惑不解。
老人边说边做出了滑雪一般的姿势。他告诉姜均,戴猛的爷爷是村里有名的木匠,他给袁文奇做了一辆有轮子的木车,袁文奇可以坐在里面用两根木头滑着走,有时戴猛还会拉着他,所以上山对他而言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