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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子无言。她能理解夫君的愤怒,也能理解古明地的决断,发生那样的惨剧,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人家举国之兵因为自己而葬送在他乡,还能怎么来帮助我们呢。如今自己只是丧家之犬,只会招来高天原大军的攻击,人家不愿收容也是应当的。
默然良久,神奈子说道:“或许,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去。”
高志国,昔日北方霸主远吕智所统治的国家,原本只是一个国微民弱的小国,但是在五十年前却出现了一位绝世雄才。远吕智以他高超的不可思议的军事才能,带领这小国的百姓们东征西讨,竟然奇迹般的打下了千里江山,疆土囊括了整个北陆道,成为了独一无二的本州霸主,连毛野这个老牌大国都不得不向他臣服。
可是,远吕智并不满足,他想要更大的国土,更多的子民,更高的功绩,他想要统一日本。他扫荡了丹波、淡海等地,征服了大倭之后,继续率领十万大军远征出云,打算将这个西方最大的国家也成为自己功勋簿上的一笔。
出云国主足名椎畏惧远吕智的兵威,将自己的七个女儿献上,请求和睦。远吕智雄心壮志,正要彻底征服这里,怎么可能答应他的求和,七个女孩化作刀下亡魂。远吕智的做法激怒了足名椎,使他坚定了抵抗之心,八云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暂且挡住了远吕智的攻势,只是长此以往若无退敌之法,迟早还是会被攻陷的。
就在足名椎无计可施的时候,被放逐的筑紫国王子素盏鸣来到了这里。足名椎将仅剩的一个女儿嫁给素盏鸣,并答应愿意禅让王位,换取了素盏鸣的帮助。素盏鸣心生一计,他听闻远吕智素好饮酒,可以说是嗜酒如命,而出云又是天下闻名的摩乳酒的产地。他假意告知远吕智说愿意降服,带着数十车美酒作为礼品来到远吕智大营投降,一直攻不下八云城的远吕智得知后大喜过望,热情招待了素盏鸣。席间,俩人推杯换盏,当远吕智醉意萌生的时候,素盏鸣从酒坛中取出一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旁若无人的刺进了远吕智的心脏。之后,素盏鸣以他天下无敌的武艺打破高志大军的冲冲阻拦,回到了八云城。远吕智一死,十万大军顿时土崩瓦解,在素盏鸣的攻击下仓皇逃窜。
远吕智死后,以他个人威望所建立的高志帝国也瞬间崩溃,其子伊吹童子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担负起这个广阔的国度,原本依附在远吕智麾下的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纷纷独立,高志国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小国。
听闻远吕智被刺杀的消息后,那些被高志欺压过的诸国们拍手欢庆,同时也将恶意的目光投向了这个风雨飘零的残破国度。值此危急存亡之刻,一位曾被远吕智赶走的老臣回到了这里,辅佐年幼的伊吹童子,东击夜食原,南退毛野,西灭根生津,收复了许多故土,使群雄不敢直视其锋芒,虽然无法再恢复远吕智在世时的局面,但也让这个命数将近的小国重新成长为北陆的大国。功成名就之后,那人飘然离去,没有再出现在高志国人面前,只留下一个个传说。
后来,大国主统一苇原后将兵锋指向昔日的仇敌高志国。以现在的高志国国力而言根本不是苇原的对手,为了保存社稷,伊吹童子忍痛将自己的妹妹奴奈川姬许配给大国主。高志与苇原距离遥远,又素有仇怨,难以攻打,即使打下也不便治理。大国主也害怕昔日远吕智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答应了伊吹童子的条件,载着奴奈川姬以及伊吹童子的贡品,回国去了。
奴奈川姬来到苇原后为大国主生下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做建御名方。
“放心吧,这事叔父会为你们做主的。”
高志城中,伊吹童子大手一挥,豪气凌霄。
听到伊吹童子的承诺,建御名方和神奈子心中欢喜。虽然高志国已经大不如前,但依然是北方强国,实力不容小视。武甕槌远道而来,不熟悉地形民情,自己又是以逸待劳,定然能大获全胜。
月色如霜,一路荒凉。
茫茫越后群山中,建御名方和神奈子策马狂奔。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武甕槌的实力强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高志国军队一触即溃。仅仅三天,雄伟的高志城便被攻下,高志国正式宣告灭亡,伊吹童子流窜去了丹波,而我们只有继续向北逃往。
武甕槌的追兵在后面穷追不舍。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夜食原了!那里是月夜见大王的领地,他们不敢去那里的!”
月夜见原先也是高天原的王子,因为误杀大臣被放逐,后来被伊奘诺任命为夜食原的国主。月夜见对高天原也是积怨已久,定然不会坐视高天原的军队在他的领地上肆虐。
“想要去夜食原吗?可惜你们无法如愿了。”一员大将领兵挡在了建御名方面前。
“你是?”建御名方勒马惊问。
“在下武日照,建御名方,乖乖束手就擒吧。”敌将讥笑道。
建御名方欲引兵突破,却被杀退,无奈只好调转方向,向南逃奔。武日照与武甕槌合兵一处,继续追赶。
信野多山,不利行军,再往南便是泄矢国了,自己与它向无交往,冒然进入只怕会引起敌视。
长野,建御名方营寨。
建御名方秉烛静坐,面色沉重。
“我们究竟还要往哪儿逃?”
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声音,溃人心肺。
是啊,我们还能往哪逃?我们还要逃多久?
神奈子踌躇道:“我再去泄矢国,拜托他们……”
“不必了。”建御名方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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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神奈子低下了头。
她当然很清楚,别说对方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又能是武甕槌的敌手吗?
这一路来她游说了不下数百个部族,可没有一个能抵挡住武甕槌,全都是一击即败。
夜雪寒,烛光黯,凉风从帐门的缝隙吹拂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建御名方道:“我决定明日与武甕槌决战,胜则光复苇原有望,败、败……”建御名方说不下去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神奈子偎依在他的后背,柔声道:“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谢、谢……”
残阳如血,晚霞似火。
乌鸦上下翻飞,野狗到处流窜。
一具具尸体垒成座座山丘,流之不尽的鲜血将大地染成红色,与骄艳的夕阳相映照,为荒野升腾起一片凄凉恐怖的肃杀之气。
失败者跪在胜利者的脚下,起誓道:“我建御名方,有生之年再不会重返苇原,与高天原为敌。”
武甕槌放声大笑,这个无比骄傲的男人,终于向他屈服了。
建御名方将头深深埋在土中,以显示自己的谦卑,同时也为了掩盖他那扭曲的面目。
滴滴血泪湿润泥土。
对不起,大兄;对不起,苇原;对不起,将士们……
无声的道歉。
现在的他,唯有道歉。
无数次的,苍白的道歉。
收复故土再兴苇原的梦,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