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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淡海边一座刚刚扎好的寨子里,建御名方心中烦躁,难以入睡,枕边神奈子静怡的睡容,恬美宁静,建御名方悄悄起身,走出营帐。
明月高悬,建御名方一人在营中走着。
风,一阵阵吹来,吹起他的鬓发。
建御名方停下脚步,仰望着星空。
明月灿烂,天宇深邃,星光稀闪。
苍穹下,仅有他一人伫立仰望。
“大兄,臣弟无能,三战三败,如今退据淡海,兵不满千,无再战之力,辜负了大兄的期望……”
营中,一杆大旗飘扬。旗上,“光复苇原”四个大字,映照在月光下。
建御名方望着大旗,泪涌而出。
“大兄,三兄,姊夫,望你们能在冥冥之中暗助弟一臂之力,使弟能力克武甕槌,进军中津,光复苇原,也好告慰诸位兄长的在天之灵……”
阴阳望断,人世沧桑。
露气寒重,却不及人心中凄凉。
建御名方转身回帐,却发现神奈子在帐门外伫立凝视着他。
“你怎么起来了?”
“夫君无法安眠,妾身又如何能睡得着?”
月光下,她的笑容温柔详雅。
“大仇未报,哪有心思安睡?可惜我智短才浅,连番败给那武甕槌,无法为兄长雪恨!”
“夫君不要忧心,一切都会有转机的。”神奈子柔声安慰道,“夫君还是安心休息吧,养足精神才有再战之力。”
建御名方默然点头,又望向神奈子,想要说些什么,却满口苦涩。神奈子与他相视,亦无言以对。
月明星稀,万籁静寂。
第二日,神奈子马不停蹄,奔波丹波、山代、淡海、美乃等地,连续游说了近百个部落氏族,虽然大多部族都畏惧高天原的势力,不敢出兵。但依然有不少人被神奈子的说辞打动,以丹波星熊一族、大倭黑谷一族、美乃古明地一族为首,四十余个部族组成联军,与建御名方合力作战,对抗高天原的大军。一方面,他们害怕高天原在吞并苇原后会继续对他们下手,另一方面,他们也希望能在重建苇原的过程中捞一些好处。他们或领百人,或率千人,或亲自来,或遣部下来,很快,聚集在建御名方身边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五万之数,而高天原的兵力只有数千而已。
有这么多军队的话,高天原一定会闻风丧胆吧。
建御名方自得的想着,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数万大军,只是这些军人却大多都是蓬头垢面、衣衫简陋,手中武器也只是一些竹棍木矛。
这样的部队虽然是高天原的数倍,但他们真的能打赢吗?
战事发展超乎想象的顺利,当联军一窝蜂乱哄哄的冲上去的时候,武甕槌的军队仿佛见了鬼一般被吓得掉头狂奔。半月之内,武甕槌连输了十五阵,弃了七个营寨。联军一路开拔,挺近中津。
小滨的杵筑宫中,古明地等人推杯换盏,举酒言欢。他们这些乡下的小豪族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
“武甕槌那小子也就这点本事而已。”
“什么高天原的大将,不过如此。”
“如今我军连番获胜,光复苇原指日可待,大国主殿下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吧。”
酒宴热闹非常,建御名方和神奈子却各有心事,没有参与进去,他们不约而同走到银光斑斓的轩窗之下。
建御名方说道:“这几日连胜武甕槌,本该欢庆,可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是烦躁异常,有种不祥的感觉。”
神奈子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武甕槌并非庸才,就算兵数少于我们,也不至于每次都不战而逃,或许有什么诡计也说不准。”
建御名方烦闷的摇着头,又看了一样宴中畅饮的豪族们,露出鄙夷的目光,讥讽道:“就凭这群人,真的能助我收复故土吗?”
“至少目前形势不是一片良好吗,毕竟我们有五万大军呢。”嘴上这样劝慰着,神奈子心中却也是疑虑重重。
“或许真是我多虑了……”建御名方摇摇头,将烦恼甩去,挽起神奈子的手,“一起喝一杯吧。”
“嗯。”神奈子嘤咛一声,随着建御名方走进宴席,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冒起的一团火焰。
是夜,建御名方与诸豪族们在画梁辉煌的宫殿里喝得烂醉如泥,武甕槌则派灵乌路偷袭了驻扎在宫城外的联军大寨。
灵乌路是武甕槌的心腹部将,崇拜三足金乌的图腾,擅使火攻之法。
静夜中,寒风骤起。
灵乌路一声令下,万千草把点燃,从天而降,落入联军营寨。
霎时间,火光四起,草木皆燃。
风紧火急,山林、营寨、处处起火,一片火海。
喊声大震。灵乌路带兵冲入大营,四处砍杀。联军慌乱奔逃,自相踩踏,死者不计其数。
建御名方等人被喊杀声惊醒,急忙跑到营寨中,却发现事态已经不可控制了。
浓烟滚滚,火光熊熊,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大火包围之中,只有火声和凄厉的惨叫、哀嚎……
无数火人在滚爬挣扎。
寒风卷着火头,舔着成百上千的营帐,噼里啪啦的声音如燃爆竹。
灵乌路率领的骑兵从联军的尸体上践踏而过,同样被践踏的还有建御名方那一颗不屈的复仇之心。
被烧死、杀死、践踏而死的联军士兵高达八千,余者也尽皆溃散,无法再战,而灵乌路军的损失不过区区十几人而已。古明地等人向灵乌路投降,表示臣服。建御名方则再度爆发神威,打到了前来捕捉他的数十名高天原勇士,带着神奈子逃窜而去。
逃到淡海之后,建御名方又召集到了千余旧部,可惜的是,没有豪族愿意再支持他了。
即便如此,建御名方还是没有屈服,带着这千余残部,与武甕槌继续作战。
武甕槌也下了决心要彻底消灭建御名方。又一次的碰撞,建御名方大败,武甕槌趁势追赶,将建御名方在淡海的据点扫荡干净。
“怎么样?”建御名方急切的问道。
神奈子黯然摇头:“古明地说他不愿意接纳我们。”
“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