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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是以写人为核心的小说。
虽然经常打着历史小说的旗号,不过心里是很清楚,从分类上最多只能归结到人物传记,就连历史人物传记都很勉强。这是因为与严格的史传作品不同的,《帝师》的目的并不在于叙述事件、展示一段波澜壮阔的大陆统一历史。《帝师》从一开始目标就非常明确,这就是我的理想我的寄托,写这些文字就是要创造出一个彻底符合各种理想(包括政治理想、文学理想、人格理想等等等等)的人物来。
而一旦涉及到人,个人的魅力必然是极重要的。
理想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具体说来当然是见仁见智。但有些东西是人所共通,也愿意承认其为理想的;从古到今,基本一理。落实到人的身上,身体的强健、心智的杰出、感情的细致丰富、为人处世的权变圆通、高尚美好的道德和责任心……所谓理想化的人物,这些品性或者说特质的存在都是极重要的。而这些用传统儒家的语汇来总结定义,则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圣。
“圣”这个词,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分量是极重,语意内涵也是极其特殊的。先秦诸子都有各自定义的“圣”和“圣人”,其中影响最大或许还是儒家“内圣外王”的学说。历史上能够用到“圣”作封号的人极少:三皇五帝的上古时代是被后世推崇有“圣人”的时期,但史料渺渺不可考。尧舜之后,就直接到春秋战国的纷乱,有孔子被后世追为圣人,“至圣先师”的御赐封好,是对这位本身从未执掌过权力、但影响绵及至今不衰的“素王”的至大尊崇。清代康熙皇帝庙号圣祖,也是考察其一生功业能够当之而无愧,并非单纯奉承溢美的说法。另外,还有一个“圣”在中华文化范畴下是知道得极广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当然,这里面涉及到许多其他的东西,不过这一个“圣”字的印象,于人总是非常深刻。
说到这里,总体的意思,最后的落点还是在儒家“内圣外王”的“内圣”。内圣指的是个人的修养,自我的把握、明心见性和自身的提升,最终达到一个“圣”的境界。诸子的学术,大多认为至道、至圣是可及的,但儒家不同于其他学术,在于儒家达到“圣”的途径手段是自修自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然后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个人的修养,在儒家是极重要的。而修养的手段,从后代儒者的研究深发中,则是多种多样。用禅宗来类比,真是“坐卧行走,无一不是修行”。在这些修养形式中,又有一些是格外能够提升人心智境界的,比如诗词文赋,比如琴棋书画。所以中国传统的士人,多在这些被我们后世人归类到文学、艺术类别的领域多有造诣。但如果推还其根本,这些方面的修炼出色,目的其实在追求自身修养的提升,只是一种到达更高境界的方法途径,而不是真的让人将心力单纯寄托到文学、艺术等诸如此类的形式手段上。这种观点投射到具体文学上,则有千余年历史的关于“文以载道”的争论。当然,文学应该是有其独立性、自觉性的,这一点不该否定;不过,就其行为发生的最初目的、文学之于个人的功用,追本溯源,归根结蒂,或许还是在个人的修行吧?
说这么多,似乎还是在外围兜圈子,依然没说到主题。那么,从文学、从修养收回来,重新回到最初“人”的理想的塑造上面。其实,这两者有很强的内在关系:小说是塑造人物形象为根本目标的,一个理想的、完美的人物,如果附贴上最简单的理想标签“内圣”,那么要塑造、体现这样的形象,就必须使其内在修养形象展露于外。换句话说,就是要通过各种手段,各种形式、方法,去表现其内在的完美卓绝。
所以文学这样的手段,就变得很重要。
而我们评论一个人出色、全面,往往会用一个词语:“文武兼资”,或者是“文武双全”。通常“武”的概念是简单而比较明确的,所谓“能武”,在军人自然可以直指军械的运用技战术的掌握,一般人如果能耍上几手防身术施展开两趟拳脚功夫,或者挣个跆拳道柔道段位之类都可以说是有“武人之风”。而如果进一步,指挥军队,军事战略、统领方面的才能得到培养发挥,那则可以视为绝对的“能武”了。但是“文”的概念要远比“武”广得多——笼统地、不客气地说,一切“武”以外的,都可以归到“文”的类别。笔头的文采辞藻是“文”,交际用的外语、礼仪也是“文”,历史文化的熟悉是“文”,各种艺术品味也是“文”。而安邦掌国,经济治世,一平天下,则是世界上最大的“文”。“文武双全”、“能文能武”,真正用起来的时候,“武”或者还可以较多的落实,“文”之含义的局限,简直无法估计。不过,一般地,说到一个人“能文”,大体上的意义还是倾向文章词采的方面。也就是说,在文学方面,有相对超出一般的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