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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丘仲卿一看这形势不妙,还未打仗就已自乱阵脚了,便力劝:“主公,举事事大,不可轻举妄动,应按先前商议之计略行事,如孤军举事,其势甚危,赵贼兵甲精锐,难与争锋。”
闾丘仲卿继续道:“当务之急,须立即派人通知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大人同时举事,双方约定举事时间,赵贼必应接不暇,顾此失彼,即便他兵分两处也兵力减弱。主公应西下太行,先出兵占据孟州和怀州,而后横渡黄河占领洛阳,继而占领豫西后,就可以一举虎视开封,如此一来,南此呼应赵贼必亡之。”
此时李筠丧子之痛,报仇心切。加之他认为闾丘仲卿高估了赵匡胤的势力,李筠了解赵匡胤,自认为赵匡胤亦不过尔尔,认为迂回作战费时费力,不如单刀直入直接在泽州与赵匡胤正面交锋。
赵匡胤登基之初,人心本就不稳,加之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黄袍加身,各地方势力更是蠢蠢欲动,以李重进、李筠势力最大,故一登基便给二人大肆升官加爵,以稳住人心。岂料这南北两位枭雄不吃自己这一套,既然这样,便联合翟守珣先稳住李重进按兵不动(想动也动不了,几次送信都被截回,这也是赵匡胤安排其弟赵光义对付李重进的“困兽之术”。)自己御驾亲征剿灭李筠叛乱。
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剿灭李筠,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其他势力一个下马威,更大的好处是让李重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消灭他从而让这两个枭雄无法强强联手南北呼应,从而实现他的各个击破的策略。
果不出赵匡胤所料,从四月开始攻打泽州城,历经两个月,在六月成功攻破泽州城,称雄一世的潞州节度使李筠就这样被剿灭了。而淮南的李重进依然风平浪静,看来赵光义起作用了,想到这里,赵匡胤志得意满。
泽州城破李筠兵败,此役全军覆没,或战死或被俘或降敌。混乱中李筠点燃府邸从密道里逃出城外。
李重进闻罢,连呼:”筠弟,你糊涂啊糊涂啊…”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以我之前的性格,遇大事不应如此,即便误杀逆子,也不应如此糊涂,是我低估了赵匡胤的实力。”
其实李筠还真有些糊涂,从上次他在使者前来宣旨给他封官加爵时挂周太祖画像就可略知端倪。
这天,两人在书房外的一颗大垂柳下纳凉。
一壶西湖龙井,茶香清雅幽远,入口清香味甘,唇齿留香沁人心脾。素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的西湖龙井果然名不虚传。
李筠呷了一口茶,细品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甚是畅快惬意,毫无兵败城破家亡之态。
“世间其实仅有一杯清茶与君共饮足矣,何须其他?。”李筠无限感慨,经此人生巨变,似乎看透人生一般。
“筠弟,现今如此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实属难得啊!但眼下我尚需你助我一臂之力,岂可言与世无争呢,你我携手把赵匡胤这逆贼诛之,将江山交给恭帝,你我再隐居山林,饮茶喝酒养花钓鱼,岂不美哉?”
“我如今孤家寡人,如何助你一臂之力?智谋我不如你,兵力我现无一兵一卒。再说我现乃方外之士,不再贪恋红尘,亦不在此道而在方外。”
李重进竟无言以对,虽然意外,但李筠似乎也言之有理,沉思良久,突然觉得自己孤独无比。
“重进兄,你眼下有何计较?”见李重进不再言语,李筠问道。
“实不相瞒,之前一直意欲与你联合举事,结果被翟守珣出卖了,导致计划失败。现在深感孤掌难鸣,进退维谷啊。”
“愚弟亦有所觉察,是故有此一问。赵匡胤今非昔比,实力超乎你想象!”
“筠弟何出此言?”
“泽州一役,我改变了对赵匡胤的看法,我亲眼见到赵匡胤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为士兵正衣冠,在阵前勉励士兵冲锋陷阵。有一次双方交战,我在城楼连发七箭射杀赵匡胤,观察了几天,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你知道我不轻易出箭,出箭必中无疑。”
“我知道筠弟的‘七箭穿杨’天下能躲者寥寥无几,想必他不死也得重伤。”李重进道。
“当时我手下最猛的大将‘赛张飞’辛天雄正率兵冲入敌阵,我趁乱连发七箭,被他一个侍卫看到了,他飞身挡第一箭的同时瞬间就有数十人把赵匡胤护在中间,以身挡箭,而那些侍卫与士兵非常愤怒,急红了眼欲上城与我拼命。“
“我能感觉到,他们认为我不是在杀他们的皇帝,是在杀他们的父母甚至是杀他们心中的‘神’,即便是在最混乱的场面,哪怕是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们仍然要分心护他们心中那个‘神’的周全。“
“从那以后,我心里有预感,城破只是时间问题,兵强马壮不可怕,可怕的是得人心,我在城楼上看到赵军旌旗招展,盔明甲亮,步兵、骑兵、弓箭兵井然有序各施其职,即便阵形被冲乱了也乱而不慌,能前后呼应,左右互助。将军与士兵同仇敌忾万众一心,当天晚上我夜不能寐,自己带兵多年,从来没将军队带到过这种状态,这种状态是我自认为到不了的高度,赵匡胤是个天生的将领,我甚至自己都认为他有帝王之相,甚至与周太祖、周世宗也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足…“
“你休得再说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岂可辱没先帝威仪?“李重进显然是有些生气了,打断了李筠的话,厉声说道。
“那好,那么你是为何而战?请你如实回答我。“李筠两眼发光,看着李重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为光复周室而战,为淮南子民而战、为扬州子民而战!“李重进慷慨激昂地道。
“就算你光复了周室,将江山交还给恭帝,你能保证就没有张匡胤、李匡胤、王匡胤来争夺江山?你阻止得了那么多人吗?再说淮南子民扬州子民他们可不关心谁当皇帝谁为他守护了一方平安,他们更关心的是税赋和徭役有没加重,我们跟赵匡胤交战,受苦的恰恰是民众,是战争就会流血就会有死亡,不是这家死爹就是那家死丈夫。当时泽州城破,你无法想到的是城里的民众并没有悲痛欲绝,他们反而雀跃不已,因为赵匡胤早就颁布了惠民政策,甚至没到最后关斗很多士兵都已主动倒戈。我想我这两个多月的浴血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赵匡胤的政策深得民心,所以你要考虑所战为何?“
“你…你…你是赵匡胤派来的说客?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了?“
李筠平静地道:“我不是赵匡胤的说客,更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经此变故,大彻大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你而已。“
“那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了。“
李筠停了停道:“也罢,贫道此来一为叙旧二为劝诫,既然施主不愿再听我说,那贫道就此打住,贫道当初没听闾丘仲卿的‘迂回作战’策略而全军覆没,施主现下理应再想想万全之策,尽量不要正面与赵匡胤交锋,言尽于此,贫道现居扬州紫云观,后会有期。“
“筠弟,你怎么突然满嘴贫道施主的…“
“哈哈哈…贫道是无忧子,本为方外之人,习惯就好,早该如此,哈哈哈…“说罢,早已飘然而去,俨然一个看破红尘游云游四方的出家人。
李重进一头雾水,不明白曾经豪气干云的李筠如今为何变得如此通透随性?此来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帮自己不说为何还长他人志气?
李重进思绪起伏,其实李筠的那番话,自己也曾在某个不眠之夜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战?自己确实无心皇位,诚如李筠所言,自己就算将赵匡胤击败,将江山交给年幼的恭帝手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谁能辅佐他坐稳江山,谁能保证就没有‘张匡胤、李匡胤、王匡胤…’觊觎他的皇位?
自己也已厌倦了杀戮,不希望再有流血事件发生,自己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妻子儿女死后,这种蚀骨的寂寞和孤独让人夜不成寐,而战争却会让千千万万个家庭深陷孤独的漩涡,多少孤儿寡母倚门远望,或许他们等待的那个人早已战死沙场,而那份等待却在岁月中无限蔓延……吞噬…继而报憾终生…从日暮到天明,从青春到暮年,蹉跎了岁月荒芜了年龄……
所以百姓不喜欢战争,他们只希望安定,所以才有了李筠所说的景象:城破之日恰恰是百姓欢欣雀跃之日。战争只是追逐权利者的借口和工具,而我已经不喜欢权利,那我是为何而战?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赵匡胤御驾亲征,兵距扬州城十五里安营扎寨。
是夜,万籁俱寂。
中军帐里赵光义独自一人在灯下研究扬州城的城防布置图。明天就要与皇兄及几位大将共商攻城大计,自己希望能提早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以便在会上能提供一些具有价值的线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十几天来赵光义已安排神秘组织的江湖好手刺探扬州城各处城防情况。哪里有滚木礌石,哪里架了油锅哪道门防守相对松懈都让人绘制成图,然后再汇总成一张“扬州城防守布置图”。
展图一看,赵光义浓眉紧皱。发现扬州城防守固若金汤,简直是无懈可击,没想到李重进果然是个狠角色,赵光义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是,余光发现自己眼前似乎站着一个人。是石守信还是高怀德?是找我商议攻城计划?纳闷间抬眼一看,一张沟壑纵横、皱纹如刀刻般瘦削的脸呈现在自己眼前。
“北辰老怪?”
“很多人只知道我叫非说不可!”冷冷的声音。
“我知道你之前叫北辰老怪。”赵光义额头冷汗直冒,故作镇定地道。
“不管是叫非说不可还是北辰老怪,但我的活儿一点没退化。”
“你意欲何为?”赵光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非说不可两眼如刀直视着他,冷冷地道:“我家主人宅心仁厚,不然你狗头早已落地,往后休得滋扰他清福,否则我定来取你项上人头,好自为之吧!”说罢也不理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御弟,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高怀德陪着赵匡胤走进了中军帐。
赵光义摸了摸头上汗“回皇兄,没…没什么…”
赵匡胤看了看他,道:“御弟,岂可如此胆怯,是不是被一个满脸皱纹的人吓倒了?”
“哦,皇兄知道?”
“朕刚才在御账里也遇到这样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就冷冷地对我说‘李重进宅心仁厚,不想取朕性命,否则早人头落地,往后休得滋扰他清福,否则定来取朕项上人头,让朕好自为之’,此人好大的胆子啊,朕问他是谁?他说赵光义知道我是谁,说完交给朕一封信,人就不见了,所以朕才来问你。”
“回皇兄,这人可不简单,与南溟神僧齐名,因满脸皱纹纵横而显苍老,故江湖人称北辰老怪,其一身功夫神出鬼没,路数与常规武功迥然不同,现今也有人叫他‘非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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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臣弟吃过他的苦头。”
赵匡胤展开手上信扎,脸上笑容逐渐展开,看到后面龙颜大悦:“哈哈哈…没想到最懂朕的居然是重进兄,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赵光义及高怀德不知皇上因何龙颜大悦。
原来赵匡胤见李重进亲笔信写着:
匡胤弟:
见字如面!原本同朝同僚,而今却欲兵戎相见。所为何故,皆因汝逆贼作乱。本欲与汝决一雌雄,诛杀尔等于马下。
盖闻汝所行皆为仁义之事,万民拥戴,愚兄甚感欣慰。
江山姓甚名谁?非赵姓亦非李姓,岂是两姓三姓所能简而概之,而应“百姓”也。江山属于百姓属于万民属于天下苍生,此乃天道。故吾尔之战所为何故,如欲使江山姓赵姓李皆与此背道而驰,汝今坐拥江山应为万民谋福祉,如此江山非一赵姓而乃百姓也。
汝能行仁义之事,则吾汝同尔,汝、吾何须再战,而今天下惟需泰也,万民免于涂炭此乃大幸。此扬州城固若金汤,汝无一年半载之功无以能破之。今为天下苍生免于涂炭,愚兄将全城十万有五之军队及数十万百姓托付与汝,希珍重厚待之!
吾将闲云野鹤云游四方,亦或偏安一隅,望汝好自为之,不负吾之厚望!
以上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
愚兄:进亲笔。显德七年暮秋。
自此,在扬州大明寺多了一名僧人,法号重生,与紫云观无忧子颇为投缘,二人交往甚密相谈甚欢,常常饮茶论道,习武养生,后双双云游四方行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