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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吕昂之带领几个青壮年外加两个小孩,一路小跑来到野狼坡。此时约摸下午三点左右,天气炎热,村民仍在家里午睡,四野不见人烟。吕大财当前领路,满以为会顺利找到挂着的蛇皮,岂知蛇皮竟然不翼而飞。四处搜寻一番也是未果。吕大财和小富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吕昂之心头一阵火起,忍不住就想骂自己,长了个驴脑袋,怎么就信了两个孩子的胡编乱造。正懊恼间,小富手指着山道旁边的草丛说:“快看,这是大蛇钻进草丛的痕迹,路边的草都被压倒了。”
众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细细查看,果然似有什么大型动物爬行的痕迹。只见那痕迹绵延不绝,一直延伸到了密林深处,那草丛甚是茂盛,足足有半人之高。众人面面相觑,平时个个英雄都好汉,如今见到这深不可测的林子,都在盼着飞出一只出头鸟来,以解眼下之尴尬。
沉默半晌,吕大财发话了:“我说爹,各位叔叔,咱们非得抓它吗?这蛇长这么大,也没害过人,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它了吧。关键问题是,今天小富打了它一棒子,已经惊着它了,一会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吕大财原本是好意,怕出事也是发自内心。但这些话在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听来格外刺耳,颇有激将之味道。一个叫大壮的汉子撇一撇嘴当先钻进了密林子里,撂下一句话:“没种的就在外面候着。”
众人一听,此刻万不能做无种之人,况且人多势众,何惧之有?于是都跟着鱼贯而入,吕昂之在最前,吕大财和小富走在最后。
这条巨蟒压出来的通道似乎是往下通去的,众人越走越觉得天色暗了下来,抬头只见大树遮天蔽日,周遭杂草丛生,各种藤蔓植物交互缠绕,大蛇的痕迹越来越模糊,众人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凉爽,想来是在树林子里面阳光不能射入,又或者是野草密集遮下阴凉。
此时在最前面的大壮走的越来越慢,眼前越来越暗。后边众人都觉察异常,不少人开始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小富紧紧抓住了吕大财衣服,左手更是攥紧了手里的酒坛子。这小孩知道蛇类怕酒,来之前顺手拿了一小坛白酒,以便危机时刻以酒泼洒,说不定可建立奇功。
大壮缓步试探,只觉得脚下泥土甚是松软,隐隐间有腥臭气传来。依照往日经验,他断定前方必是巨蟒老巢,伸手扒拉开前面的草丛,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连人带铁锹掉进了一个洞里。
大壮一声惊呼,伸手想抓住藤蔓之类的东西,却一手抓空,不及细想,脚已然踏上一堆软乎乎的物事,接着就是小腿肚子一阵巨疼,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接着有无数湿凉的蛇沿着腿攀爬了上来。
大壮一声惨嚎,心里明白自己是掉进了蛇塘了。以前虽然也见过一堆蛇互相纠缠在一起的瘆人场面,毕竟只是远观,现下置身其中那才叫一个酸爽。且不说下面的蛇有无毒性,单说这无数条小蛇盘在腿上的滋味,恐怕极少有人亲身体验。大壮本能是奋力往上爬,在阴暗的光线下有人伸下来一根木棒,吕昂之在上面大叫:“兄弟快抓住爬上来!”
大壮不顾腿上爬满小蛇,嘴里哀嚎道:“快拉我上去,蛇塘,蛇塘,蛇塘!”正欲奋力爬上去,只觉得兜头一股不明液体浇来,辛辣扑鼻,却不知是谁正往他身上倒酒。大壮怒骂:“奶奶个熊的,我操你妈!是谁他妈的落井下石?!”却听上面小富喊道:“我是帮你,蛇最怕烧酒!”大壮骇极,一瞬间醒悟过来,大叫道:“快倒快倒,多倒多倒,奶奶个熊,少了一滴我上去把你的腚打开花!”酒水从大腿流下,果然缠绕在腿上的小蛇纷纷吱吱惨叫,掉落下去。大壮借此机会手臂爆伸,抓住了木棒,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拉扯下总算逃出洞来。
大壮只觉得自己小腿被咬的地方火烧般疼痛,又是一阵麻痒自下而上,从小腿肚子处一直蔓延到了大腿跟。随着众人跑了几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众人慌了手脚,吕昂之吩咐众人赶紧抬起大壮送医馆。时值下午四点,阳光照在大壮被咬的小腿上,足足有五六处血肉模糊,望之甚是可怖。大壮开始不停呻吟,后来声音渐低,最终如同死了一般,再也无声无息。
众人慌了神,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脸蛋,但无论如何整治,大壮始终毫无反应。众乡民虽说捕蛇经验丰富,但是治疗蛇毒却是从未学过,眼见大壮呼吸逐渐衰弱,都是一筹莫展。吕大财见大壮生命垂危,急急窜到河边,跳下水去。
众人不解,都想到底是孩子,虽然天气炎热,但此刻堂叔生死悬于一线,他却兀自跳进河里洗澡,当真玩心太重。
吕昂之满头大汗,吩咐跑得快的年轻人速速去请乡医。正手足无措间,吕大财哗啦一声从河里跳将上来,双手抓了两大把蚂蟥,兀自蠕蠕而动。众人正讶异,吕大财已将蚂蟥放置大壮伤口处。那蚂蟥足足有人的拇指粗,闻到血腥味更是拼了命的吸血。片刻功夫,蚂蟥个个圆鼓起来,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分外猩红,但大壮臃肿的腿却逐渐消退了。蚂蟥吸毒血,这还是头一回见,吕昂之面露得色,自己儿子不但救人一命,且在众乡民面前大大露脸,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呵呵,呵呵。
大壮呻吟一声清醒过来:“怎么回事?蛇塘怎么样了?奶奶个熊,这些小杂种咬得老子真不轻!”
众人见大壮片刻之间神智已清,吕大财建此奇功却面色平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少年不过十六岁,却能处变不惊,遇事冷静已经是难能可贵,更为难得是救了人之后毫无炫耀神色,大家不紧暗暗佩服。
其实吕大财却在出神,自大壮掉进蛇塘到蚂蟥救命,不但巨蟒从未现身,而且蛇皮也是无影无踪。难不成那巨蟒长了手,偷偷把蛇皮藏起来了?不可能,这也太荒谬了。这件事,是个谜。
正出神间,却听大壮大叫大嚷:“他妈的,老子生吞活剥了多少蛇,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今天这啃了老子好几口,我非把这些畜生抓回来泡酒喝!”
吕昂之劝道:“大壮兄弟,你现在体力刚恢复,今天就回家休息一下,明后天哥陪你一起去,咋样?”
大壮兀自嚷嚷不休,吕大财却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各位叔伯,我心里有个疑惑,今天我们兄弟两个在野狼坡明明看见了那褪下来的大蛇皮,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见了呢?是不是很奇怪?这条大蛇能在野狼坡隐藏多年,我觉得它定然不一般,咱们再去野狼坡,可得小心了,另外这次虽然大壮叔被咬了几口,但是小富也给它们浇了烧酒,可算是扯平了,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别去招惹它们了吧。”
大壮道:“大侄子,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承你的情。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是叔就是这么个脾气,就是不信邪,我就不信了,老子活了三十几岁,还斗不过几条长虫?!”
吕大财还要再劝,吕昂之深知这位兄弟脾气,忙使了个眼色给儿子。只听大壮嘿嘿笑道:“咬了这几口还不至于倒下。”他看了看天,“奶奶的,今天就让这些畜生再活一个晚上,明天早上老子再去收拾你们!”
众人看大壮身体确实无恙,就各自回家去了。
野狼坡的后山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清澈,炎炎夏日却一处避暑所在。四周群山绵延,映得湖光山色,分外妖娆。吕大财独自一人站在湖边,恍惚觉得头顶的日头只是亮眼,却并无热度。今天的湖水分外平静,恰如一面镜子。正出神间,却见镜子忽然破裂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缓缓站了起来,不该说是站,应该说是升了起来。只见此女肤白胜雪,面若出水芙蓉,五官精致恰如画中人,眼神尤其黑亮,身材纤细修长,尤其是两条修长的腿---吕大财虽然年仅十六岁,却也懂得欣赏女人,这个女人在吕大财的眼中堪称完美,虽然一丝不挂但是毫无媚惑之感。吕大财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脸一下子火辣辣的,嘴里似乎着了火,干巴巴的,嗓子也一时紧的口不能言。正想着非礼勿视这几个字,却见女人轻声漫语道:“小弟,天气这么热,可要下来一同沐浴?”
吕大财慌忙道:“姐姐,不,仙女姐姐,我不敢!”
女人轻嗤一声,随手撩了一下湿湿的头发:“不敢?你今天胆子可当真不小啊!”
吕大财茫然道:“仙女姐姐,你可别误会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湖边了,我只是来看湖水的,我……”
女人笑了,眉眼展开,但竟似毫无害羞之意,也不见周围有什么衣物拿来蔽体,就好像赤身裸体非常自然的一件事情。她似乎不经意间伸出一条腿来,吕大财看到小腿处有一处伤痕,不由觉得甚是可惜,如此完美的身体竟然有了伤痕。
吕大财红着脸道:“仙女姐姐,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可疼吗?”
女人笑容稍敛,微有怒意:“你的那个小弟弟十分莽撞,不但动手打我,更用上了烧酒来欺负我的小一辈们。今天看在你一再出言阻拦他们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千年了,很久没有和人动手了,也不想招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替我捎句话,万物生灵,自有其法,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不可随意杀生,荼毒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