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贺布衣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胡耆堂在驹于利受及其众多将士面前经受了不小波折,到了军营之内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驹于利受对胡耆堂安排照顾还算周到,众手下对胡耆堂也不再显露倨慢不恭之色。欧阳华敏果然大受胡耆堂器重,在驹于利受专为胡耆堂一行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得与十名扈从侍卫平座,完全不同于寻常那些职位卑微、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车夫。
用完膳后,欧阳华敏独自去照料车马。刚到歇车饲马之所,却见涿邪王鬼鬼祟祟从身后钻出来,阴恻恻问道:“小子,你习练的是什么邪门武功?”欧阳华敏发觉周遭再无他人,猜测涿邪王大概是恼恨自己搅挠他向胡耆堂邀斗,要偷偷寻来报复,遂不想更多激惹他,答道:“其实在下无甚厉害武功,只是不忍看着大人为难王爷,才冒死挺身而出与大人比试。得罪之处,万望大人见谅。”
涿邪王瞪着一双鬼眼,疑心重重,闷声道:“你的后背受我一掌,却什么事都没有,岂是武功泛泛之辈!”欧阳华敏道:“那是多亏大人下手太过仁慈,在下才得以侥幸逃过一劫。”他记恨在怀,有意说反话讥刺。涿邪王没听出来,蛮悻地哼了一声,道:“老夫当然是留情手软,却想不到你暗使内力妖法相抵,反震得老夫腕臂酸痛,周身发麻,险些被你算计。这笔帐,你如何交待?”
欧阳华敏念头急转,一下子心里雪亮:“怪不得胡耆堂重击自己一掌之后便即收手不斗,神情古怪,原来他是受到自己的内力威慑,当场发懵。他必定认为小小一个车夫尚且有如此功力,胡耆堂自是更加了不得,因此担心在众多将士面前输了丢脸,也就不敢再强要胡耆堂与之比试。可是自己哪里得来这般高强的内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修炼般若菩提内功心法所致。”想到当日在三危山天禅院,痴诺头陀教授自己修炼此门心法,正是为治愈被涿邪王内力重击之伤,更加确信必是体内的般若菩提内力克制了涿邪王的阴毒掌力。
明白此节,欧阳华敏勇气倍增,对涿邪王道:“那是你的功力未到火候,须怪不得我。”涿邪王不怀好意道:“你小子甚是猖狂,此时有无胆量更受我一掌?”欧阳华敏反斥道:“你这人忒是不讲道理,双方比试武功,须得有来有往。我已接你一掌,眼下应由你来接我一掌才对,岂能要我连番挨打!”涿邪王险恶笑道:“论年纪,老夫可称得上是你爷爷;论地位,老夫乃军中第一武师,而你不过是个无名御车小卒。老夫愿意与你比试武功,已是抬举了你,令你再多接一掌,有何不可!”
欧阳华敏理直气壮道:“王爷已经有言在先,比试武功不能讲身份,当以实力而论。你以长欺幼,更是不该。”涿邪王奸猾道:“你若能再接得住我一掌,定会扬名大漠,终究还是你占着便宜。”欧阳华敏道:“在下实不想沽名钓誉,更不愿占此便宜。”涿邪王看似铁定要逼迫欧阳华敏就范,恐吓道:“你若是不从,老夫定有计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华敏倔强道:“我不再招惹你,你还能奈我何?”涿邪王狠恶道:“老夫只要暗中点把火,将你身周这些营帐烧着,诬陷是你所为,你哪里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军营!”欧阳华敏听得怦然心惊,道:“事实总归是事实。在下只要把真相说出来,谁个会相信你?”涿邪王早想妥了诡计,歹毒道:“老夫听你说话多有汉地口音,到时指认你是潜伏在王爷身边的奸细,被派来刺探军情,暗地里实施破坏,必定无人怀疑。”欧阳华敏道:“在下是王爷带来的人,岂能随便由汝等冤枉!”
涿邪王桀桀怪笑,瘆人道:“你小子好不愚憨!知道我等为什么要在营门外为难王爷么?那是因为许多将士听说王爷刚从汉国归来,担心他是佯称私助我等,背后实为汉国皇帝卖命,驹于利受王子遂密教我等故意试试他的底细。好在王爷全无奸伪做作,否则你们一行岂能进得了军营。在此种情况下,只要老夫做些手脚,你便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试想你能够辩得清白吗?王爷即使有心,也未必能够袒护得了你!”
欧阳华敏听着听着,既惊又怒,本来就憎恨驹于利受、涿邪王这些匈奴恶魔,得知他们恁般强梁霸道,阴险狡诈,止不住更心头火起,真恨不得一掌将涿邪王劈翻在地。但想到为报家门大仇尚须隐藏身份,不能不强压愤怒,默默寻思应对之策。待涿邪王把话说完,表面状似诚惶诚恐,显露忧惧道:“照此说来,在下决不能给王爷增添麻烦。但大人若非得要在下再接一掌,在下斗胆请求大人也接在下一掌,以示公平。大人之意如何?”
言出盘算,只要涿邪王胆敢答应,就拿般诺菩提内功心法对付他,试试此门奇功的威力,指不定适能借机废掉眼前这位老奸巨滑的大恶人,以雪昔日之恨。涿邪王摸不准欧阳华敏的功力深浅,当然不肯冒险接他一掌,便蛮横耍赖道:“你没有资格向老夫提条件,只能由老夫拿你试掌,你休想打老夫的主意。”
欧阳华敏眼见对策像是把涿邪王吓住,愈将胸膛一挺,毫不示弱道:“在下已经尽意相让,大人若还是强硬相逼,不肯放过在下,那在下只好豁出性命与大人再拼斗一场,来个鱼死网破。”说着,瞥见不远处有一根废弃的棱形铁条,长足三尺,随手捡来,发觉甚是坚硬,正好权当剑使。他心里清楚,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能去取藏在车缝下的青龙宝剑,否则暴露玄机,前功尽弃。
涿邪王果真顾虑起来,道:“老夫与你若是在此相斗,定然打扰军中将士,惊动附近之人前来观战,他们不知就里,还以为是老夫在欺负你。你且随老夫去到军营外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行比试。”欧阳华敏猜测他必定是无取胜把握,不敢在军中将士面前与自己对决,立马放心大半,摆起架子道:“在下公事在身,不能擅离军营,恕不奉陪。”
涿邪王左右无策,看见欧阳华敏拾取铁条之处有数根齐人高的粗大木桩,即改变主意,道:“你若是觉得再受老夫一掌太过委屈,老夫不妨与你打个赌。你我各选一根木桩,交由对方用掌力击断,所需掌数多者为败。你若是输了,便得身受我一掌。”欧阳华敏知他欲以此法试探自己的功底,不晓得能否胜他,遂丢开铁条,继续拿势头吓唬道:“这个比法有点儿意思,不过规矩须得改一改,不管谁输,都得身受赢家一掌。”
涿邪王神情诡异,眯起双目打量欧阳华敏,森然冷笑道:“你小子不知好歹,死到临头还要与老夫斤斤计较,以为老夫怕你么?规矩就这么定了,你见到阎王之时莫怪老夫下手太狠就是。”欧阳华敏听见他对自己所改的规矩并无异词,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厮硬是要与自己作对,而自己尚吃不准般若菩提内力是否真能克制其功力。好在之前已经抵挡过他一掌,此时当不怕再多吃他一掌。”
双方说好规矩,即划拳决定击桩次序。涿邪王占先,欧阳华敏便走过去给他挑选木桩。但见数根木桩显然是军营平日驯马之用,口径均有一尺粗细,上下甚是匀称。欧阳华敏挑选了质地甚为坚硬结实的一根,然后闪到旁边观望。涿邪王站到被选定的木桩之前,提气收腹,运力于双掌,连续猛击了三下,那根木桩震裂成块,齐齐从中折断,如被刀劈斧斫一般。
接下来由欧阳华敏击桩。涿邪王在剩下的木桩中左挑右选,百般比较,用心良苦之极,好不容易才选妥一根更为坚实难断的木桩交给欧阳华敏,然后翘起两臂,居心叵测地守在一旁监视。
欧阳华敏对准木桩站定,默念般若菩提心法,全身筋脉专注如一,只盼此门蕴藏隔空击物之强劲的奇功能再显神威,力到桩断。待得运功有顷,只觉胸腔有如火炽,五脏六腑间的诸般真气源源不断下行丹田,随而循环往复喷薄而发,当即催运内力积聚至两掌,猛然向指定的木桩腰部击去。可那木桩中掌后却似丝毫无损,不见出现一丁点儿断裂迹象。
涿邪王面有得色,嘿然讥笑。欧阳华敏暗感不妙,硬着头皮运掌再击,尚未触及木桩,但听轻脆的“咔嚓”一声,即见木桩在巨大掌力的隔空摧击下齐腰粉碎折断,木屑激射四溅,烟尘飞扬弥漫。断开的上半节木桩更如满弓之箭离弦,劲飞出数丈之外,碎裂成十七八块。欧阳华敏登时心头狂喜,叫道:“涿邪王,你输定了!”
涿邪王急忙趋赴过去查看木桩断碎之状,惊骇得目瞪口呆。原来欧阳华敏先发一掌后,虽未见木桩断裂,却把它腰部的木质纹理尽皆震碎如沙结之质,表面上看似完好如常,实则已形同烧尽的木炭。等到欧阳华敏发出第二击,木桩即应隔空之掌力而断,易如弹灰,化粉扬尘。
如此内功掌力,涿邪王实在是闻所未闻,更何曾目睹!但见他丢魂失魄,惶惧战战,半晌才回得过神来,问道:“你这邪门功夫从何处学来?是不是呼揭耆堂王爷所授?”欧阳华敏一时兴奋不已,举起双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激动道:“大人,在下这门武功乃是拜你所赐,接下来该到你吃我一掌了。”
涿邪王按捺住慌憷神色,颤声道:“断然不可!”欧阳华敏凛然而威,较真道:“你我已立规矩,岂能食言!”涿邪王额冒冷汗,但诡计多端,狡辩道:“老夫说规矩就这么定了,乃是要依老夫的规矩办,并没有答应输了要受你一掌。”欧阳华敏细细回味适才此言,确实有些含混不清,没想到对方一大把年纪竟藏奸耍滑厚颜无耻到此种地步,顿时怒从心起,骂道:“原来你这个老狐狸胆小如鼠,早就想好输了如何耍赖!”
但卑鄙之人必有卑鄙之能。涿邪王瞬息神情恢复如常,别有用心的慢条斯理道:“你小子耍滑头在先,老夫哪能随随便便上你的当。”欧阳华敏质问道:“在下何时耍过滑头?”涿邪王道:“你隐瞒邪门掌力,却向老夫谎称无甚厉害武功,故意引诱老夫上当,还不算耍滑头么?!”欧阳华敏心性纯直敦厚,老实分辩道:“在下确实料想不到自己的掌力能胜过大人。”涿邪王嗤之以鼻,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明明是在撒谎。谁会连自己的功力深浅都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岂不欲盖弥彰!”欧阳华敏不便多作解释,只得退让道:“在下资质浅陋,悟性欠佳,是以不知。”
涿邪王却居心叵测,得寸进尺不饶人,继而诘难道:“方才你说自己这门武功乃是拜老夫所赐,又作何讲法?”欧阳华敏立知自己在兴头上快意泄恨说漏了嘴,马上掩饰道:“在下之意是指,若无大人今日紧紧相逼,在下尚不知此门掌力之强。”涿邪王道:“你小子年纪轻轻,巧舌如簧,尽是交待些不详不实之词。老夫且来问你,你这门掌法叫做什么?”
此问倒真是难住了欧阳华敏。他修炼的般若菩提心法乃是内功,而非掌法,适才只不过是大胆尝试将它运用到掌击上,巧好发挥出巨大威力。若因此便要把它归入掌法之列,还真是不得其名。但又不能以实相告,当下心想:“般若菩提内功心法的潜在神威应当远不止于此。回头若是借助这门内功创制一路掌法,多加研修习练,指不定能成为一门旷世神技。待功成之后,即使查明胡耆堂其实乃是大仇人之一,也不用惧怕他了。今日机缘相合,使掌法的神思妙想得现端倪,降住了涿邪王这个大魔头的阴毒武功,干脆就给它取名叫降魔般若掌。”这般筹划定当,便拿此名搪塞作答。
涿邪王老辣刁钻,疑心道:“什么降魔般若掌,从来没听说过。”欧阳华敏正要假以笑其孤陋寡闻,蓦地听到一句胡语从远处传来,赞道:“降魔般若掌法,名符其实,甚好!甚好!”欧阳华敏凭声辨认,立马识出是痴诺头陀的话音,赶紧循声望去,只见痴诺头陀正从远离木桩的一棵大树之后走出,双掌合什,向着自己和涿邪王唱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