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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镇南把血淋淋的砍刀架在哈迈德老爷的尸身上擦拭干净,仍旧紧握手中,若无其事的在甘延寿、欧阳华敏两人面前晃来晃去,放肆威吓道:“甘延寿,我说过定会向你索要一件物事,现下你非得告诉我不可,郅支单于的藏宝图在什么地方?”
甘延寿激怒难容,骂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畜牲!哪来什么藏宝图,真是痴心妄想!若望以死相逼,我堂堂甘某可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恨不得也将我等杀掉,趁早动手,无须找什么理由。”呼延镇南把刀架在欧阳华敏的脖子上作势欲砍,对甘延寿嘿嘿冷笑道:“看来不多劈一个人头落地,你是不会吐露半句了。”甘延寿受他要胁,心下着急,却仍然强作镇定,表面装着漠不关心道:“你是杀了我再杀他,还是杀了他再杀我,都是一样。我们二人到了这里,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不过等你杀光了我们,就休想再得到藏宝图的线索了。”他把话说得软中带硬,要试探对方有何反应。
欧阳华敏却暗筹对策,寻思呼延镇南若真个挥刀斩向自己的脑袋,自己只能腾身跃起,用整个身躯奋力撞破他的头颅,与他性命相拼,玉石俱焚了。喘息之际,蓦然想起嫱儿来,心中一阵酸楚,不由得悲愤欲绝道:“呼延镇南,郅支单于的藏宝图于你就像命根,于我却形同草芥,纵使里面有金玉成山,我欧阳华敏也决不稀罕。大丈夫生于世上,当遨游天地之间,如苍松翠柏,如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可叹汝等庸俗之人,怎会能知我等视同性命的是什么东西?!”铁骨铮铮发自肺腑之言,震聋醒聩,摧人心脾,慑人魂魄,直令在场众匈奴人无不为之侧目。
呼延镇南审视欧阳华敏良久,阴气煞然道:“你真不怕死?”欧阳华敏哈哈大笑道:“死有何惧!我死了乃是超然解脱,你活着却如困囹圄,可悲!可笑!可悲可笑之极!哈哈!”声振寰宇,鹈鹜惊飞。呼延镇南握着砍刀犹豫不能举起。
突然木屋檐下传来一个女子尖声惊叫。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呆立门槛之上,素裙红裳,脸色吓白如纸,正看着哈迈德老爷的尸身和满地鲜血,骇惧得几乎口不能言。欧阳华敏觉得这名少女甚是眼熟,长得与闵儿极为相像,自己若不是与闵儿朝夕相处了诸多时日,还真是难以将其两人分辨开来。
呼延镇南对她道:“雪儿,你出来做什么?”那少女樱唇颤抖,害怕得手足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喃喃哆嗦:“头断了!头断了!血,血!”呼延镇南急忙吩咐左右:“快快扶雪儿回进屋去。”两名匈奴大汉应声走过去,搀扶那少女走回木屋之内。
靡管家跟着走进木屋,过得一会儿与两名匈奴大汉出来,对呼延镇南道:“公主听得外边动静,让雪儿出来查看。雪儿刚到这厢门槛,便瞧见哈迈德那厮的尸首,剧受惊吓,回到屋里,净是胡言乱语。公主问起外边情状,得知公子您又杀了人,甚是恼责。我向公主解释再三,公主怨气方才稍稍平息。回头公子最好还是设法安抚公主与雪儿,免得生出更多事端来。”
呼延镇南道:“敢情又要辛苦靡管家了。女人不懂大丈夫所为,杀鸡宰鸭尚且悲悯不已,何况眼见杀了一个人?不过公主对我一直心存芥蒂,不肯接纳,日后仍望靡管家在公主面前替本公子多多美言撮合。”靡管家道:“呼延公子与公主乃是天生地造的一对,我自当竭心尽力成全美事。不过……”面上似有难色。
呼延镇南道:“请靡管家放心,事成之后,本公子决不会忘记您的好处。”靡管家听了分明暗自高兴,却站在一旁不露声色。呼延镇南支使手下将哈迈德老爷的尸首抬去埋了,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以免公主与雪儿看到再受惊吓。
甘延寿与欧阳华敏一路追来,原本是要解救哈迈德老爷,如今哈迈德老爷已无辜被杀,死于非命,两人只得转而寻求脱身之策。听得呼延镇南与靡管家言语猥琐,闪烁其辞,均想:“不知他们所说的公主是什么人?依其等所言,她应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既然眼前这个杀人魔王呼延公子对她心生爱慕,敬畏三分,如若能让她知道呼延公子正要加害于己等,想必她会出手阻拦。”
两人心思不谋而合,暗暗相互对望一眼,甘延寿便即大声道:“呼延镇南,你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还想藏尸匿迹么?你既敢滥杀无辜,就应有胆量担当。”呼延镇南一时不明白他的用意,喝斥道:“你莫要侥幸得意,回头我便杀你!”甘延寿纵声大笑道:“你手上已经沾满哈迈德老爷的鲜血,还想再杀人,真是连吸血成性的混世魔王都自愧不如!可恶!十足可恶!”
呼延镇南非但不知罪孽,反而洋洋自得,奸笑道:“你知道本公子胜过混世魔王就好,想活命就快快将你所知悉的藏宝图机密全都说出来。”甘延寿继续提高嗓门道:“我甘某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全由你。”呼延镇南发觉甘延寿的声音越来越洪亮,仿若雷霆震怒,威风凛然,难免有些不解。正待回应,木屋里却已清亮传来一个女子的谴责之声:“什么藏宝图?呼延镇南,你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奴才!还在胡乱杀人是么?本公主命你立马收手,前来解释清楚!”
呼延镇南听闻其言,方知甘延寿欲求援助,恼恨得咬牙切齿,压低嗓音恶狠狠地对甘延寿道:“你以为让公主出面干预,我就不敢杀你么?您等着瞧,我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罢休!”言毕,将手中砍刀递还手下,拉上靡管家快步走进木屋里去。过得片刻,靡管家再次从木屋里出来,招呼几个匈奴人将甘延寿和欧阳华敏押进木屋。
甘延寿与欧阳华敏被推攘着进到屋内,穿过弄堂、正厅,到得一间不大的客堂之中。一行人尚未站定,已听得环珮叮当,一个三十多岁的娇艳妇人从客堂后面的厢房中走将出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呼延镇南。
那妇人身着锦衣罗衫,头戴珠玉琉旆,花容月貌,浅频低眉,走起路来袅袅婷婷,无需展姿弄腰,风韵已经昭然若现。她踱至客堂主位坐下,细细打量甘延寿和欧阳华敏,对呼延镇南道:“你们抓到的是这两个人么?我看他们不像是什么坏人。”
呼延镇南道:“公主,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两人长得相貌堂堂,他们在背地里却做着一桩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公主道:“是么?他们两人背地里做些什么勾当?”呼延镇南指着甘延寿道:“汉朝皇帝派此人领兵杀害了郅支单于,还想斩草除根,将我们胡人赶尽杀绝。他这次带兵前往西域大漠,就是奉命前去搜罗挖掘我等胡人财物,要断大胡子民后路活计,让我们胡人无所凭依,漂泊流离,不得安生。”
那公主对甘延寿道:“郅支单于论罪当诛,那是他造的孽,但我们胡人并非个个暴恶,人人有罪,全族当灭。胡人中大多数也是善良百姓,黎庶苍生,难道连他们都不能存活于世上么?他们四时辛勤劳作,畜牧奔忙于苍穹寒暑之下,本就处境困厄,生计艰难,汝等缘何还要穷尽驱赶,贪婪掠夺,迫害无辜?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大汉所教化宣扬的仁义之道么?”
甘延寿道:“公主切不可听信谗言,为奸人所蒙蔽。大汉皇帝圣恩浩荡,泽被四方,对待胡人与汉人无异。呼韩邪单于向义归顺,深受大汉荫庇扶持,如今得以统率大漠胡人,安居乐业,便是明证。”公主道:“那你们怎的仍要前去搜刮胡人百姓的生计资财?”
甘延寿道:“此说纯属呼延镇南栽赃陷害,我等决无此意。之前悉因郅支单于残暴无道,本帅才奉命兴师问罪,替行天谴,剿灭为害万邦之首,然而自始至终都无一残杀胡人无辜百姓之举。不仅如此,大汉皇帝还昭示天恩,怜赦罪弱之众,将长期遭受郅支单于残害奴役的一支西方游民移居到了武威郡内安置。这次本帅还任西域都护,路经与那些西方族人定居的村寨不远,便前去探望,没想到适遇呼延公子非难、抓捕西方族人之长哈迈德老爷,引诱我等追到此地,掉进其等预先设好的埋伏,恶遭算计。呼延公子非但无端诬陷本帅逼要什么藏宝图,甚且适才惨将哈迈德老爷残忍杀害,其暴行天地不容,人所共诛,敢请公主明鉴。”
那公主转头去问呼延镇南:“此人所说确是事实么?”呼延镇南道:“汉人狡诈善辩,公主切莫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那公主看看呼延镇南,又望望甘延寿,犹豫再三,说道:“匈奴人诚不足信,你们汉人也不足信。不管是匈奴还是汉人,都是以强凌弱,横行霸道,背信弃义,欺压利用我等小国寡民。你们之间的是非,我管不了,只是在我这小小的清净之地,不要行凶作恶,胡乱杀人便是。”
甘延寿想要再加分辩,争取公主解救。那公主却漠然置之,对呼延镇南道:“明日你便带着这两人离开坠月沙洲,往后不要再来打搅我的清静。我不想再见到你。”呼延镇南道:“公主,我回去无事,就在此间多陪你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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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主道:“不用了。我与你非亲非故,无甚相干,你不必劳心费力的讨好我。你若是顾念到我,处处不要为难我便好。”说着,拂衣站起,由靡管家搀扶着要回厢房。
呼延镇南急道:“公主,今次我专为你而来,你就留我多呆几日,无甚妨碍。”那公主冷若冰霜道:“呼延镇南,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好哄骗么?你岂是为我而来?明明是为藏宝图而来。你还是专心去办你的大事要紧,莫要恬不知耻的赖在此地不走,惹人闲话取笑。”呼延镇南窘迫得无所适从,仍低声下气的极力恳求,但那公主充耳不闻,狠心甩袖将他撇在客堂,走入后屋的厢房去了。
呼延镇南失魂落魄,正做伤心处,看见甘延寿和欧阳华敏直挺挺的在旁站着,立将一肚子不快发泄到其二人身上,霍地搬起一张木椅,恶狠狠地朝他们俩砸过去。甘延寿、欧阳华敏分向侧身顽强躲闪,那公主在客堂后头听见动静,大声斥责道:“呼延镇南,我叫你不要再杀人,你仍要逞凶作恶,我如何还能信得过你?你须得向我保证,在出得坠月沙洲之前,管教两名汉人平安无事。”
呼延镇南无可奈何,像漏气的鞠球一般放下木椅,耷拉着长脸,仿佛给人噼里啪啦抽打了一通耳光似的。在旁众人均害怕他受了刺激,胡乱撒泼,无人脸上敢有丝毫轻蔑嘲笑之意。呼延镇南兀自觉得心情不爽,大手一挥,硬是狠狠地没来由掴了身旁一名匈奴人一个大巴掌,五道红红指痕立时印在那匈奴人的半边脸上。那匈奴人年纪轻轻,虽受委屈,却不敢支吾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