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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笑了笑,道:“第一,我既不是卖酒的,也不是算命的。第二,我的确是可以请你喝点酒。”
他接着又道:“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忘了问的?”
燕承雪道:“哦?”
这人道:“如果一个陌生人打算请你喝酒,你是不是多少总该问问这人叫什么?”
燕承雪发现这人实在很不普通,也实在很有趣,他虽然长得十分英俊高大,但有时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燕承雪只好问:“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这人道:“我叫,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
“这算什么名字?怎会有人这样的名字?”
一个好人道:“这个名字当然不是真名,不过你只要知道怎么称呼我就行了,况且你以后不管在哪见到,都能认得出我。对于一个人来说,你认得他,又知道怎么称呼他,不就已经足够了吗?至于这名字是真是假,好听与不好听,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个人做了些什么样的事情,对人究竟又是怎么样的。”
燕承雪想了想,点点头,居然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他道:“那么你对人究竟又是怎样的?”
这位“一个好人”对人看来的确还不错。因为如果是一个刻薄小气,斤斤计较的人,就绝不会请一个陌生人喝这么好的酒了。
他们俩现在各自倚靠着一棵树,对着缓缓下沉的夕阳,正在喝着绝佳的美酒。
“果然是好酒。”燕承雪赞道。
“果然是夕阳无限好!”一个好人也在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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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承雪现在似乎已经忘记了许多烦恼,忘记了许多令他想不通的愁事。现在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实在不应该有“只是近黄昏”这样感伤的情绪,来破坏如此难得的美景。
一个好人忽然问:“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燕承雪?”
燕承雪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一个人好人道:“我还知道你是路常安的朋友。”
燕承雪道:“你也认识他?”
一个人人没有说话,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燕承雪发现这人实在很不简单,但他却并不想去猜测了,反而问他:“那你觉得,燕承雪这个人,对人究竟又是怎样?”
一个好人道:“至少他不担心一个陌生人请他喝的酒里,是不是干净的,有没有下毒,而且还喝得很痛快。这就足以证明,燕承雪这人对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是一条男子汉。”
燕承雪笑了起来。
一个好人也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燕承雪突然问:“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是不是也知道白马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好人居然回答得很爽快:“如果你想知道,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
燕承雪苦笑道:“这好像并不简单,要上白马山庄谈何容易?”
一个好人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想不想去?”
燕承雪道:“你知道怎么去?”
一个好人道:“很简单,只要你的轻功追得上我。”
说完,他一笑而起,人却已跃出了两三丈远,随即就蹿入了西边的密林。
这位一个好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知道去白马山庄的路?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还是有什么阴谋,故意要把我引去哪里?
这些问题燕承雪也想不通,不过他这次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要弄清这些,都必须要去看个究竟,不管那里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所以他立即展开身形,腾空急起,燕子般跟着蹿入了密林。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明月当空,漫林清幽。
两个人影就像两阵无形无影的风,在密不透风的丛林间,一前一后,一追一逐,飒飒而过。
他们穿过的这片密林就如刀山剑树,脚下几乎没有路,加上黑夜笼罩,根本无法辨清方向。林间不少鸟兽,被他们扰得四处奔逃,怪叫不断。
燕承雪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一个好人”的轻功既然如此之好,耐力如此之强。
他们已经急急地追逐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都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甚至连速度都没有慢下半点。追逐间,燕承雪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好人”的声音:“小心了。”
转眼,他们就已出了密林。燕承雪还未及反应,眼前现出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水势汹涌澎湃。幸好听到提醒,有了准备,否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燕承雪在急速飞奔之下,只怕要一头栽进这条河里面了。
只见他迅速调整身形,一个燕雀翻飞,跃向河边的一棵垂柳树,借势再向前俯冲,跟着一起奔到了河对面。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上,两旁依然是大树参天,黑夜中隐约可见不远处奇峰罗列的山脉。
追逐仍在继续。
小路比密林好走得多,他们施展轻功的速度也更快,更轻松。
路忽然又变得越来越窄,头顶上月亮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暗。这是一个晴朗的夜,天空中并没有什么云,月亮也并未隐入云层中去,可是亮度为什么会变暗?
这“一个好人”的轻功身法,的确是卓尔不群,连燕承雪都快要自叹不如了。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燕承雪也追赶得越来越急,冷风扑面,只觉两旁的山峰也愈来愈近。恍惚间,两壁夹峙而来,他们似乎奔入了一个极狭窄的岩石洞中。四周极其黑暗,头顶上的月光更暗,有如一线。
原来这里竟是山峰中的“一线天”。
燕承雪在落霞谷时,也见过不少景色壮观奇特的山崖石壁,可却绝没有一处比这更奇特怪异,而且还隐藏得如此之好的“一线天”。这里也绝不像能通往山庄田园之类的地方,这位“一个好人”莫非真要引他去什么险处?
燕承雪还来不及细想,忽然又已奔出了“一线天”,跟着在树丛中几个起落之后,居然梦境一般,已来到了一个庭院之中。
月明星朗,草木清香。
庭院内四下寂静,别无他人。这位“一个好人”这时已停下了脚步,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追得上我。”
燕承雪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凉爽的空气,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半晌,他才慢慢说了句:“阁下轻功了得,在下佩服!”
这句话他说的很诚恳,所以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敬佩之色。
一个好人漫不经心道:“你也不必佩服我,能追得上我的人,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燕承雪道:“身法和耐力都能有如此之好的人,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一个好人却满不在意:“你看这里怎么样?”
燕承雪道:“很好。”
燕承雪这时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半山腰的平台之上。而且,这个庭院确实很不错,房舍建筑都设计得十分雅致,草木修整,花香清幽,十分适合修身养性。
一个好人忽然拉下脸,道:“我看这里一点也不好。”
燕承雪问:“为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个好人道:“这里就是你想来看个究竟的地方。”
燕承雪道:“这里就是白马山庄?”
一个好人道:“没错,可是……”
燕承雪道:“可是什么?”
一个好人道:“可是这里虽然也有好酒,我却不能陪你再喝了。”
燕承雪道:“为什么?”
一个好人道:“因为我要走了。”
燕承雪道:“去哪?”
一个好人道:“去哪都比在这好。”
燕承雪又问:“哦?”
一个好人道:“因为这里一个好人都没有,我劝你也不要在这待得太久了。”
燕承雪还想再问,这位“一个好人”突然凌空翻身,跃出庭院,头也没回,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苦笑,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人的言行举止有太多都令他感到难以理解。
但眼下,他只想确定一件事,这地方究竟是不是白马山庄?
庭院内古树奇多,枝繁叶茂,看起来就像一把把参天巨伞,黑夜中,令人完全看不清远处的事物。
远处完全漆黑一片。
有几间房舍内亮着微弱的火光,燕承雪循着光亮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很小心,仿佛一只正待狩猎的动物。不管这里是不是白马山庄,在确定目标之前,他的行动都一定要十分谨慎,即要小心不能落入猎人的陷进,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任何一个杀手,若想完成任务,就必须先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这一点,燕承雪早已经练得比狐狸还要狡猾了。
屋内灯火的亮度一直都很平稳。山间的风,吹过,吹到窗纸上,毫无声息的平息了,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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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得出奇。
燕承雪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地方仿佛是一个无比巨大、深邃的囚笼,任它狂风海浪,只要到了这里,都会被紧紧地束缚,发作不起来。
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前方屋内的动静,缓缓向那边移动,就像慢慢地在走向一个无尽的深渊。
突然,寂静的庭院内响起了一个洪亮悦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这是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
“燕兄弟。”
燕承雪一怔,刚转过头,就看到了路常安。
他脸上惊诧的表情被黑夜所遮挡。
当路常安走到他面前时,他却已换上了一副镇定自如的神态。
“路常安已回了白马山庄,这时他既然出现在此,那这里必定就是白马山庄了。”
燕承雪料想的没错。
所以此刻,他当然很镇定。因为分手时,路常安说过会接他来山庄,虽然连带他来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他都还没搞清楚。
相反,路常安却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燕兄弟,你怎么在这?”
燕承雪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带他来这的那个“怪人”时,路常安又接着道:“我叫马风接到你后,就立刻进来找我,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燕承雪心想,路常安或许就住在这个庭院里。他刚才应该是在等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笑着道:“哦,我正要进来……”
没想到路常安也不再问其他的,只是急急道:“好,你跟我来。”
“去哪?”
燕承雪想问,但却并没有开口,只是跟着路常安走。
他们并没有走太久。出了庭院,穿过一所厅堂,又来到了另一重院落。
夜,还是很静,但路上已能见到一些巡哨的人了。
长廊的尽头,一个白衣护卫垂手而立,正在等着他们。那头是一间雅室,两侧厢房、凉亭隐在树影之下。
看门人做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直接进去。雅室内桌、椅、案、帘俱全,可是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来这里做什么?”
燕承雪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问。
路常安领着他绕过屏风,也不知他在书架的什么地方轻轻一按,墙体忽然慢慢打开,室内居然还有个暗门。
暗门内又是一间雅室,和刚才那间简直一模一样。桌、椅、案、帘俱全,只是这次,里面却坐了两个人。
两个白马山庄的人。
这两人是白马山庄的护庄首领,身份地位仅次于庄主。左边这位剑眉星目,彪悍挺拔的巨汉叫高岳,就算只是坐着,也比燕承雪高了半个脑袋,他整个人也像是一座雄伟的山岳,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撼动。
右边这位一副翩翩公子打扮的叫陆云展,普普通通的脸上,却总是带着笑容。他和高岳坐在那,人虽比高岳矮出了半截,但他就像是一束阳光,不论那座山岳有多高,也无法将他遮挡得了。或许,就因为他那阳光般的笑。
燕承雪不知道路常安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至少看出了一点,眼前这两个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路常安向他们一一介绍完之后,就垂着双手,立在了高岳和陆云展的身后。
“请坐。”陆云展先开口,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燕承雪坐下。
“喝酒?喝茶?”
桌上摆着觥和杯,却不知里面装的是酒还是茶。
“这里面装的是酒还是茶?”燕承雪忽然问。
陆云展笑:“你是客人,你想喝酒我们就为阁下准备酒,你想喝茶,我们就准备茶。”
燕承雪也笑:“我虽然是客人,却不是个麻烦人。”
陆云展道:“哦?”
燕承雪道:“这里只有一支觥壶,里面装的是酒我就喝酒,装的是茶我就喝茶,不劳格外费心。”
高岳忽然哈哈大笑:“路常安,你的这位救命恩人果然有点意思。”
燕承雪不懂。
高岳又接着道:“你既然是我们白马山庄的客人,无论这里有几支觥壶,你想喝酒这里面就有酒,想喝茶里面就有茶。”
燕承雪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支壶里既有酒又有茶?”
高岳道:“看来阁下并不笨。”
燕承雪懂了:“原来这支觥壶内设置了暗卡,同时装有酒和茶,那么它一定就有两个出口了。”
燕承雪拿起壶嘴瞧了眼,果然有两个出口。
陆云展问:“你是不是第一次见?”
燕承雪承认:“第一次。”
陆云展笑:“那就请一定多喝点,因为里面的酒和茶都绝对是极品。”
既然有酒,燕承雪又怎么会喝茶呢。
“这个觥壶的设计实在是很巧妙。”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
“只可惜不论暗卡设计的有多巧妙,也总还是逃不过被人找出来的那一天。”
陆云展陪着喝了一杯。
“暗卡是人设计出来的,可是再厉害的人,也都有倒下的那一天。”
高岳也陪着喝了一杯。
这两人的话燕承雪越听越不懂。他们像是话中有话,又像是在各自感慨着什么,身后的路常安仍然垂手站在那,既没喝酒,也没说话。
但他还是道:“暗卡的玄机若非被提醒,外人未必就能找得出来。”
陆云展道:“前面那间雅室的暗卡在哪,你也没看出来?”
燕承雪道:“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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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为什么要做两间一模一样的雅室都还没有想明白。”
陆云展道:“你是不是认为,白马山庄对外人的防范,已做得十分严密?”
燕承雪道:“白马山庄在江湖上威望盛高,但历来就很少接待外人,除非你们愿意请,否则别人根本找不到进来的路。”
燕承雪接着道:“但我听说,贵庄好像有事发生,所以我不明白……”
陆云展又笑:“所以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们会将你请到此处?”
燕承雪点头承认。
陆云展道:“这是因为,已有人摸清了上白马山庄的密道,我们的防御已变得形同虚设。”
高岳这时接着道:“而且这人还想趁机毁掉我们白马山庄。”
陆云展道:“所以,我们才要将你请来。”
燕承雪不懂。
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陆云展又道:“因为此事,正好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燕承雪更不懂了。
他并非真的不懂,他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已被对方识破,所以才会将他刻意带到这个密室中来。路常安他倒是知道,但眼前这两人武功的深浅,却完全没有一点了解,如果在这个地方动起手来,能有几分把握?
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机关,暗藏着杀机?
这些都是他想象不到的,他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因为他到现在,连白马山庄的庄主都还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