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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周我一次也没有加过班,每天踩点上班,准时下班。但是这一周我过得并不舒心,我仔细观察李益,他果然和才源走的近了。一开始他还隐瞒的很好,几次三番想跟我套近乎,我都没给他好脸色看,我发现他表面上跟我装模作样,实际上对才源言听计从,才源交代他的任务他全部一丝不苟的完成,我跟他恰恰相反——对才源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怎么能让他得意呢,除了常规时间内的工作,多余的事情我一概不接。更关键的是,李益竟然帮着才源说话,要知道他都不曾帮着我说过话。
那天我提前完成了工作,仰头靠在椅子里等着下班,才源一脸假笑凑过来,在我桌面上放下几页文件说,“今天任务重,大家都忙不过来了,帮帮忙,今天加个班。”
我瞟了一眼,大约三四页纸,数量确实不多,但是‘勿以恶小而为之’,我摆摆手告诉他:“不行啊,我一会儿有约,今天不能加班。”
他又说:“离下班还有一阵子,以你的水平很快就能搞定,算我欠你个人情。”
你的人情?我心想,你这种人的人情还不如不要。
“真的不行,跟人约好了,不方便迟到。”我回答。
不出所料,才源收起假惺惺的面孔,一副上司的口吻告诉我,“现在是工作时间,这是你应做的工作,你说不干就不干?大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你在这靠着椅子喝着茶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老板呢,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我一时激愤,站起来吼道:“你要开除我不成?你一个小组长哪来的权利开除我,还不是狗仗人势!”
同事们的目光被我吸引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
才源也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话呢你?怎么骂人呢?”李益一路小跑过来,拉着才源说:“别跟他计较,他就这样,心直口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着李益堆起笑脸献媚,我真是后悔没有早些看破他的嘴脸。我说:“对,我就这样,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快别说话了。”李益紧锁眉头,不耐烦的冲我挥了下手,接着对才源说:“我今天闲着,我多干一会儿,把文件给我吧。”
我没想到李益竟对才源如此殷勤,我忍耐不住:“才源给了你多大好处,你像这样巴结他?”
李益松开拉着才源的手,埋怨地看着我说:“你缺心眼吧?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才源并没有动怒,他用含带同情的目光瞧了李益一眼,喘了一口粗气,对我说,“下了班去医院看看吧,我怀疑你精神有问题。”然后拿走了桌上的文件。
我隐约听到才源对李益说:“赶紧工作吧,做完你就下班,晚上不是还有约会么,剩下的工作我亲自来做。”
又是这招,又是这种笼络人心的伎俩。我环顾四周,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默默叹一口气,心想,看来这间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中计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搭理过李益,他也再没主动找过我。
这时候我有些想念王词,从我和搬砖的打起来那天开始,他就没回过出租屋,我给他打过电话,是空号。我也去酒吧找过他,招待告诉我他已经辞职了,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没要,这会儿可能正在法国逍遥自在,跟那双彷若二十岁少女的腿的主人一起。
那双腿交给那种女人真是浪费,它应该长在徐婏身上才对,我想象着圆滚滚的屁股,纤细白嫩的手臂,加上顺滑柔软的双腿以及我从盘子的倒映中看见的一头飘逸的长发,这无疑就是徐婏。
没有李益和王词,我的朋友就不剩下谁了,但仇人倒是也没了。前几天我常常听见隔壁争吵,我并不感兴趣,他们活该吵架,可是黛西却主动找上门,她一边冲着搬砖的大喊大叫,一边敲响我的门,我打开门,嘴里叼着烟,黛西一把将烟扔到地上,从手中的小圆盒子里抹出许多乳白色膏体,蹭在我的额头上,搬砖的隔着走廊大声吼叫:“你不是说不是他吗?你现在干嘛呢?”他的嗓门很大,楼道里的灯也许会一直亮到顶楼。
黛西没有理他,用一种暧昧含糊的语气问我:“怎么样啊?还疼不疼啦?”
我向后挪蹭了两步,她马上瞪起眼睛看我,眼睛大似乎连射出的威慑都要多一些,我也就乖乖站着不动了。
伴随着巨大的关门声,我还听到一句‘行,你行,你可以。’这是我听到搬砖的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他就从出租屋搬走了,我下班的时候正与他擦肩而过,他提着两个行李箱,像没看见我一样,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至此套间里就剩下我和黛西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她给我抹过药的关系,我觉得她对我有点殷勤,从前我们见面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个,现在她会主动跟我搭话了,除了她,我也没有别人可以交流,所以也不拒绝陪她聊上一会儿。
有一个问题压抑了我很久,借着聊天的机会我问过她:“你为什么跟王词上床呢?”
听到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的前仰后合。她告诉我,“因为我们吵架了啊。”
“那天你好像因为我洗衣服生气了?”她答非所问,所以我换一个问法。
“抱歉。”她说,“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拿你撒气了。”
“哦。”原来不是因为我才和王词上床,得到这个解释我如释重负,现在我没有一点点对不起他们的地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了。
“谁让他骂我是婊子来着,既然是婊子,跟哪个男人上床都无所谓了。”她在床上盘腿坐着,用拳头捶打床垫,接着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是这么看我的嘛,这不是被我气走了么?”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语气越来越轻,眼仁颤抖的厉害,我觉得她马上要哭出来,伸长脖子等着看。看见我的模样,她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她抹着眼泪对我说,“你是个好男人,直男都是好男人。”
我不知道她的泪水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向前挪动几寸,抻着胳膊按住我的脑袋说,“想不想尝尝姐姐的滋味啊。”我惊讶地望着她,脑子里回响起王词的那句‘不要白不要。’我正踌躇不定,黛西露出一副饱含伤感的微笑,“看吧,是个好男人。”
我感觉受到了嘲弄,带着一股子不满溜走了。
到了周末,我只能一个人出去遛弯儿,我一直睡到中午,就着面包吃了一袋泡面,然后往市中心跑。
太阳晴好,好像一直晒到我心里,让我不知不觉跟着灿烂起来。
我喜欢逛街,频繁出入于各大商场超市,钻进一家又一家店铺试穿衣服,有试吃的机会也不会放过,但是从来不买。当我板着脸,装出一副真心想买,但是却摇摇头,缓缓地吐出一句‘我再看看’时,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我试穿的衣服越贵,成就感就越强烈。
我从一楼逛到四楼,走的很慢,几乎每间店铺都要驻留一会儿,消磨了不少时间,尤其是在三楼。我看见一对情侣站在店铺门口抓娃娃,抓一只色彩凌乱的机器猫,我觉得那娃娃很丑,想知道女生为什么要抓这么丑的娃娃,就站下看了一阵。偶然间,男生朝我这里望了一眼,他比那机器猫还要丑,五官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让人看了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我猜那女生可能就是这种重口味的审美,所以就不再好奇,转身走开了。
我又到洗手间抽了一支烟,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中间抽,没抽完,一个穿着灰昵布背心的老太太走进来,我以为是自己走错了,紧忙朝门外赶了两步,又一看旁边的小便池,女厕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立刻镇定下来,看着老太太一步一步往里走,她的眼睛也看着我。她拉开一扇门,从里面拎出水桶和拖把,然后扭头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是眼盯盯地看我。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的烟也抽完了,我想把烟头丢进便池里,向那边走了几步,这时老太太喊我,“小伙子,抽完了?你把烟给我,别乱扔,我们这儿不让抽烟,让领导发现烟头要罚我们工钱。”
我一边向她走一边问她:“那怎么办?”
“你给我就行,我来处理。记着下回别在这儿抽烟,要是想抽就上别的楼层抽去,别的楼层不归我管。”说完她嘿嘿地笑起来,把烟头在水笼头下面浇灭,走到门外,门口停着一辆手推车,装着扫把、抹布和乳胶手套。她把烟头扔进车上的黑色塑料袋里,推着车离开了。
从洗手间出来我直接上到四楼,看着人群簇拥在一起,也朝里面挤一挤,没有人愿意让路,不是我踩在别人脚上,就是别人踩在我脚上,挤到一半,人群把我团在中间,我就像是包子馅儿一样被面皮带着四处移动。我不想进去了,又费好大力从人群里出来。我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但是这包子算是露了馅了。
我从另一边扶梯下楼,瞧见一个孩子在电梯上狂跳不止,他的母亲拉着他的一只手,微笑着看着她的孩子。我忽然想到电梯吃人的事故,脑袋里不禁开始想象齿轮和履带把孩子碾碎的场景,看他母亲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一转念,要是电梯塌了我也无处可逃,于是我三步两步冲到他们前面,从踏板上迈过,然后静静看着孩子安然无恙地走过,感觉有点儿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