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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稷在秦洪冼期待的目光中无奈地收起剑，颇有一种被老狐狸坑害了的感觉。
“之前一直都没有教你什么东西，现在看看差不多时候也是到了。”
秦洪冼拿起那柄“定蜀”剑，挽了一个剑花，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回味从前的意味。
“原先是想着带你回山上之后，看你对什么感兴趣便教你什么。
但是现在既然这柄定蜀已经愿意跟随你，那便只教你剑法。
虽说直接限制了范围，有些没考虑你的兴趣，也有枯燥了些。
但'道玄山剑修'在江湖之中，向来还是颇具名声的。”
“是因为咱们的弟子习剑者居多吗？”
“这倒也不是。自先祖建山之始，山上就包容百家之学。
不对弟子设下过多限制，修习什么完全凭心意而定。
实际上习剑的弟子只是占了其中很小一部分。只不过，有几个人在这世间名声颇响罢了。”
程子稷看着秦洪冼脸上的吹嘘，本就不知道附和什么，更是一下子没了话说。
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愣愣地来上一句：“弟子一定好好向前辈学习。”
“向他们学习？”
秦洪冼挑了挑眉，余光瞥向程子稷，连连摆手：“大可不必。”
“你只要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为师习剑学阵，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弟子一定好好跟随师父修习。”程子稷连忙改口。
“行了行了，这种虚话多说无益。
现在为师教你一套剑法，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东西。
对于习剑的弟子来说，这只不过是基础。
这套剑法其实自打其诞生之初，先祖就没有将其取名。不过日后流传到山下，便被世人叫作了'道玄剑'。”
程子稷好生答应，依旧携剑负手而立静候秦洪冼训话。
“这套剑法虽然是再基础不过的入门招式，不过却是胜在没有限制，下到稚儿上到老耋皆可耍上几剑。
并且像江湖上流传的颇有名声的剑法，比如说南楚青城剑宗的'青城剑'，北齐大河族的'大河剑'皆可在此套剑招之上找到影子。
不过这并不是说这些闻名天下的剑法就是有剽窃咱们'道玄剑'之嫌，只是天下功夫溯其本源，皆是有同工之妙。”
秦洪冼看了一眼程子稷，见他听得认真，也就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讲下去。
“盖世间任何高深精妙的招法，都是由无数基础入门的招式积累而得。
世间所有的剑招刀法，亦或者是棍棒枪戟都是如此。”
程子稷听得似懂非懂，低头沉思片刻，耳边又听得秦洪冼的唠叨。
“天底下学过这些功夫的人不计其数，哪怕是你之前待过的那个'胡桃里'中随便拉一个稚童都能耍上几式。
但是能够有所成的，普天之下也不过就是那‘天乾榜’上的寥寥几人罢了。
你说这是为何？”
和秦洪冼相处了这么久，程子稷已是大概摸清楚了这老道士的路子。抢在秦洪冼叫他之前，他便已经隐隐感觉到秦洪冼要提问了。
故而秦洪冼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了问题，果不出他所料。
“天赋不够吧。‘天乾榜’上都是天下闻名的高手，能上的了这个榜的无一不是代表了这个时代的高手吧。
能够成为这样的高手，没有天赋怎么能行？”
“分析得倒是挺细致。不过说得还差了些。”秦洪冼摇摇头，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程子稷回答不上来问题时候的坏笑。
“‘天乾榜’上的那些人虽然个个的功力都傲视天下，但是靠着绝世的天赋走到这一步的，为师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你说天下习武之人那么多，可是就没有再比他们天赋高的了吗？
不然，只是他们把修习的目标定在了实现雄心壮志，扬名立万，故而一心寻求捷径罢了。
修习一途虽有少走弯路一说，但是捷径却是从来都未曾有过的。
尤其是修习那些看似入门的招法，‘天乾榜’上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捷径吗？无他，唯手熟尔。”
程子稷懂得秦洪冼饶了这么一大圈给他讲的这些道理，虽然略微觉得这老道士有些啰嗦，不过他也确确实实地听进了心里。
“弟子受教，日后定然踏实修习。”
秦洪冼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剑鞘之中抽出定蜀剑，走到程子稷身前。
“为师带着你练习一遍，你仔细看好了。今天为师会给你演示几遍，但是过了今日，为师就不会再回答任何类似‘记不得某一式’的问题了。”
秦洪冼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语气已然清晰地表明其狠下的决心。
程子稷明白秦洪冼的良苦用心，便没有再如往常那般跟他扯皮，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乖乖地应下了秦洪冼严苛的要求。
许是有意考验程子稷，亦或许是只有一气呵成才能深层次地领会这套剑法。
秦洪冼自然有他独特的用意，程子稷不知道根本，但是也深知跟着秦洪冼练总归是没有什么错。
故而秦洪冼没有放慢一丁点速度的一套剑招耍下来，程子稷也跟着耍了一套。
“都跟着了？”
为了让程子稷能够把剑招看得更清楚，秦洪冼背对着他站在其身前，耍这一套剑法的过程当中并没有得空去观其状态。
一套剑法耍完，回过头的时候恰巧看见程子稷也停了下来，秦洪冼倒是有些惊奇。
“都能记得吗？”
“应该可以。”
秦洪冼抬手都准备给徒弟再演示一遍，但是却是从程子稷口中听得了不一样的答案。
他愣了一愣，回过头看向程子稷，用目光询问徒弟。
“那你自己单独来一遍。”
秦洪冼有些疑惑，但是既然程子稷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便让他独自来一遍，正好自己也看看成效。
约摸半刻，这套《道玄剑法》便是在程子稷手中完整地耍了下来。
秦洪冼直觉得大脑有些发懵，他愣愣地低头盯着手中的剑，确认此刻在他手中的就是那柄“定蜀”，程子稷完全没有办法“舞弊”。
自己刚刚虽说没有故意加快舞剑的速度，但是也故意地没有放慢速度。
自己当初学这套剑法之时，可是足足地学了十日，当时教他们的长老可是差点没被他给气得半死。
虽说自己当时有淘气的因素在其中，不过哪怕是他的那位替山门入世，有望承下来真正闻名天下的“道玄剑”的师兄，也在长老演示了两遍之后才完整地舞了一套。
“你是怎么记住的？”
此刻倒是轮到秦洪冼惊讶了。
“啊？”
程子稷一套剑法舞完，看着秦洪冼的表情，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错。
不过想着以秦洪冼的脾气，若真的是自己哪里出了错，想必这个老道士定然早就按捺不住捧着肚子放声嘲笑自己了。
“就是这么记住了啊。”
程子稷挠了挠脑袋，有些发懵。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虽说自幼他的记忆力就是超群，别的孩子需要半日才能背上的文章，他不说过目不忘，不过至多读上两遍便也能够默写出来了。
但是今日秦洪冼只是连贯地演示了一遍这套《道玄剑》，他便是一个动作不落地给舞了出来。
甚至，在秦洪冼演示的过程当中，他隐隐地还有知晓了下一招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