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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的母亲长孙氏坐在堂前,手中不紧不慢地剥着娘家嵊州特产的香榧,眼神看起来很是平淡,嘴上幽幽地念叨起来:“如今世道已不同往日了,你爹还在那会儿哪怕远在洛阳,亲里乡朋的还经常有人给咱家寄送香榧。现在一年到头也终是无人问津了,就这半篮子,还是前些天你舅父进城办事时听说你快要返乡,特意留在家中的。”
独孤虽没有接母亲的话,心里却也知道,母亲多次拒绝舅父舅母的劝说,执意孤身一人留住在这越州城中,为的就是能给自己留一份功名的念想,真要是住回乡下了,心也就懒散了。
回来已有数日,母亲自然也问起过进京赴试的情形,独孤只推说朝廷人事变动,政令不一导致无人中榜,未敢多提及朝中政局动荡,自己狼狈出逃,恐怕三年五载之内再难有进京科考的机会了。长孙氏是个有心人,消息自然不会闭塞,多少从往来的商客那里听说了京中的乱事,见独孤返家后整日郁郁不语,也便没有再雪上加霜。
这一年的大年夜就只有独孤与母亲两人在家。母亲做了独孤平素最爱吃的米糕,还特意热了一壶花雕黄酒,就着过节的喜庆也想为儿子打打气,希望他能够振作精神,来年再到余杭府参加解试。几口热酒下肚,独孤顿觉浑身血气上涌,脸上一阵烧红,心里很是感激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有些话又憋在胸中不吐不快。
“母亲,儿子想去从军!”完全是借着酒劲,独孤才敢如此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想到母亲听后只是抬眼望了他一眼,表情很是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惊讶。
“你父亲走得早,为娘的只希望你能够不辜负他临终的寄托。”长孙氏顿了顿,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为娘也知道考取功名并非易事,如今这世道又到处纷乱不定,只是我儿既立志于此,不得只因一时困境就轻言放弃。”
独孤见母亲显然是在避重就轻,心里发急,加重了语调说道:“母亲大人可知当今圣人竟可凭一己之喜好,让一族一派鸡犬升天,权倾天下,千里送荔枝,万人凿碧池?那兴庆宫梨园数百方伎日日歌舞升平,朱雀门前达官显族们的车辇常常绵延数坊。就连此番儿子进京参加殿试,其中策论考题竟也会是曲艺治国。母亲大人深居越州避世不闻,定不能想见京城中朋党林立,残酷倾轧到何种地步。当朝宰相李林甫其人秉性冷酷,重吏能而轻才学,儿子在京城时便听说多有当街拦轿敬献干谒诗文,反被缉拿下狱的。”
“这都只是一时之象,哪有无才学之人能做官治世的?”长孙氏依旧固执己见地说道。
独孤见母亲不信,继续争辩说:“母亲大人可知这天下就要发生变乱?当今圣上为保一方安稳,竟能将一个蕃将擢升为封疆大吏,朝中要职。如此手握重兵,统揽一方兵民,儿子尚未深涉官道,却也深信此中早晚必生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