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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道,随即不理会身后愣住的管家,抬步走回书房。
桌案上堆着一叠誊抄的邸报,王骞立于桌前垂眼看着这些邸报,自叠叠纸堆中取出一封信。
清冷的面庞终于有了丝情绪——愧。
他今日骗了程原恩,日后还要骗王茂与张氏,以及许许多多人。
大家会以为他是为了践行真知,宁愿顶着三年嘲笑与压力。
王骞打开信。
这信是王节来的,告诉他二房老祖宗如今已神志不清,全凭每日三餐人参吊着一口气罢了。王节打算等老祖宗一死便发难,先帮三房将族谱从二房手里夺走。
三房人丁稀少,有出息的子弟不多。只待将来王骞高中,凭着六房及程家的势再出面将族谱抢回大房手中。
这是王节的打算,王骞本也默许了。
可程原恩送来的邸报却让王骞改变了想法。
一桩桩上奏大事,一次次将将平息,掩盖在平静假象下的是国已危如累卵,而致命的问题却一样都没有得到本质上的解决和改变。
连立储这等国本之事,至今都还被皇帝拿来做平衡之数的筹码。
这样下去不过更改的话,大越撑不住三年,北地也等不过三年。
三年后一切都将有分晓。
倘若大越挺过难关,他再考不迟。
但倘若大越不复存在了……他却万万不能做前朝最后一科高中的学子。
别人可以在改朝换代后易职而官继续出仕,他王熙元不行。
受名声所累他不能做变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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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
;m而初初为官的王骞除了名声外又什么都没有。一旦名声毁了,便是北地得势改朝换代,也不能要一个被士林唾弃又别无所依的王骞。
他本以为起事至少也得再拖上近十年,届时自己为官多年便可不再仰仗名声。
然而直到看了这许多邸报,才知道自己往日困在靡乐笙歌中,根本不知道这天下究竟已变成了什么模样!
王骞将手中信放下。
王家也要乱了,本宗族谱之争至少持续几年,一旦北地起事王家自顾无暇,王节保不住他。
王骞只能靠自己。
他要出仕,要为官,要将一生所学致用……他要先保住自己。
王骞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不见愧色。
“五爷,”管家在书房外道,“袁家表小姐来了。”
袁莘。
“说我不在。”
王骞清清冷冷道。
他知道袁莘的心思,但不打算给回应。
管家微一犹豫,到底按着王骞的意思去回了袁莘。
“……问了,说五爷还不曾回来。您若有什么事便留个口信罢?”
袁莘立在王骞府外,双眼定定看着那扇微微拉开的大门,眼中露出恨来。
她昨日听说程曦被赐婚一事,今日一早便来找王骞,恰巧在街角看见王骞出门往宝瓶胡同方向去。她便在巷子口等了半日,直到看见王骞回来。
谁知王骞仍不见她。
……程曦都要嫁人了!
袁莘死死盯着那扇门。
许久许久之后,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转身上了马车。
“上万府递帖子,我要去看看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