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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入了六月，天气已然转热。程曦在外头疯玩了一日，身上便有些粘腻。
粗使婆子自小厨房抬了热水来，青岫由橘香帮着给程曦洗了澡。
绯樱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堆衣裳和首饰，待程曦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出浴穿好了中衣，她还站在衣衫犹豫究竟该选哪一套。
程曦便随手指了一套樱色通臂小袄配缃色襦裙。
穿戴齐整后，她老老实实坐在镜台，橘香将她发顶的小圆髻解开打散了重新梳。
“大舅母他们是何时到的？只来了两位舅母与筝表姐、骞表哥吗？”程曦望着镜子里的青岫问道。
“还有三舅老爷也来了！”青岫一面在首饰匣子里翻找相配的首饰，一面答道，“小姐您前脚刚走，王家的马车后脚就到了。三舅老爷由二爷陪着去了外院，如今老爷既已回府，想必应是见过了。舅太太她们早先去拜见了老夫人，坐了会子，便由太太陪着去了止微居。午饭是在止微居用的，两位舅太太同表小姐、表少爷一路风尘，收拾休憩了一番后，申时才又去了老夫人处说话。”
程曦一愣。
青岫说得这么详尽，是在婉转的教她礼仪规矩吗？
“晚上要去祖母那儿用饭吗？”
青岫找出两个掐丝梅花攥宝钿，一左一右插在程曦的垂挂髻上，又选了一副掐丝镶红宝的梅花小耳钉替她带上。
“晚饭摆在流音阁，给舅老爷和舅太太接风。沈二太太同三位小姐，甄家三位公子，叶五太太、七太太同四位小姐两位公子，还有本家二老爷那房的几位爷，统统都在。”
流音阁分东西望星楼，王氏赶在寿宴前在两座楼之间搭了天桥，最适合这种男女一同列席的宴会。
而青岫口中的叶家那几位太太、小姐和公子，是老夫人娘家的人；本家二老爷则是老爷子程钦在鄂州老家的族弟。
都是前阵子入京住进府里的亲戚。
程曦想到一桌子小姑娘围坐在一处的情景，头都大了。
青岫见她意兴阑珊的样子，.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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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柔声哄道：
“小姐，虽说您今日有些乏了，但这亲戚间相处就是这样，最是讲究往来与规矩。您瞧，前些日子老夫人的娘家来人，都不曾这般接风摆宴的。老夫人给舅老爷和舅太太做脸，就是给太太做脸……您好歹也得过个场不是？”
程曦自然知道这些规矩。
她的外祖家是太原王氏，传承几朝的“五姓七族”之一。
这次大舅母与三舅舅一家来给祖父庆寿，又何尝不是给母亲做脸？莫说青岫她们，府中上下谁又不高看王家人一眼？
前世她曾在王家住过一阵子，当时很是羡慕王家那种底蕴厚重、家风严谨的生活，行事说话也有些刻意学着几位表姊妹。
这次来的筝表姐，程曦虽有印象，却不大熟悉。因年纪有差，待到程曦记事、开始出门走动时，筝表姐已经嫁到福建去了。
几个表姊妹中，程曦玩得最好的是王家四太太的三女儿，排行十一的王箩。
王箩比自己大一岁，想必如今还被牢牢关在家中学女戒吧？
程曦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家是世代传承的大族，“五姓七族”家的子女大多互相联姻，这些家族的女儿常被作为女子的典范，便是等闲勋贵也不易求娶。
所以王家对女儿家的培养极为重视，毕竟婚姻除了结两姓之好，更多的还是利害关系。
想到这，程曦忽然愣住了。
有个问题，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想到。
为何作为王家嫡女的母亲，当初会嫁给了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