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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们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偌大的房屋便轰然倒塌,不去天朝兼职真是太可惜了。妖怪的办事效率更高,还没等家丁们把汗擦完,就有下人过来通报,老爷的病好了。
庐原君臣神情悠然的踱步过来,面色红润,气息泰然,脚步强健而有力,一点也看不出像是个颈部以下都已经入土的人。
他很自然的略过了我,走到刚被精心打理过一遍的桧木旁边,抚摸着腐烂的树干,摇头轻叹:“这棵桧木是老夫当年东征虾夷时,从一个部落里抢来的战利品,据说这是他们那里的御神木,他们相信着这棵树里住着树神。老夫只当是无稽笑谈,回来后就将它随意摆放在庭院之中,未曾多问,想不到几十年过去了,反倒险些要了老夫老命。”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谁人听。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把话接下来,说一些‘老大人无需挂怀’之类的屁话,不过这老混蛋把我一家害得那么惨,救他一命够便宜他了,没必要再去拍他的马屁。就冲他刚刚无视我的态度,我要是还把热脸贴上岂不是犯贱。
我也满怀伤感的观望着这棵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很安静,安静的可怕。
庐原君臣尴尬的咳了俩声,我把脸上的褶子挤得更深了。
家丁们也感觉到气氛有点怪异,却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时候,管家出来解围了。
“老爷,您大病初愈,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容易伤风,还是回房中休息吧。”
“咳,说的有理,老爷我正觉得有点头晕。来,扶老爷我回房。”
“国造大人,请等一下。”我急拦住了他。
我的事还没解决呢,你跑啥子。
“哦,对了。”他终于发现了我,“这位想必就是救了老夫一命的卦师吧。”
打量了我俩眼,点着头说:“嗯,不错。来人,赏他两碟豆沙包子。”
我:“……”
信不信我一头撞死你!救你一命就值俩碟豆沙包?不如干脆我杀了你,再送你俩碟豆沙包好了。
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是救了他一命,再加上远江国司的劝言,庐原老头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了。之后不久便宣布,经查证确实后,我一家是被冤枉的,是大大的良民,国造大人对自己判了冤假错案感到十分羞愧,责令我们回乡,并赔偿给我们一堆堆的米粮帛布,国境内外都大肆盛赞国造大人的仁德英明。
当然国造大人不会因为是自己老糊涂才判错了案,一切都是受到了小人的挑拨窜唆一时间未能查明,总而言之,一切都是某个小人的错,国造大人上当了,国造大人没有错,国造大人也是受害者。
某个小人被国造狠狠的教训了一通,剥掉了乡长的职位,所有家财没收充入国库(国造府库)。
原本高处云端的乡长如今跌落凡尘,走在乡间受到的不再是敬畏的目光,而是鄙夷的声讨。乡长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哪里出错了?他只是想借国造之手把那个少年逼上绝路,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去拉他一把,那时他无依无靠,有香霖子细心体贴的照顾他,必能让他感激不已以身相报。可是没想到,少年不仅没有拉住他们友善的援手,反倒去拉了国造一把,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正所谓世事无常,白云苍狗,顷刻间兴亡得过。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受万人瞻瞩的乡长此时却是履步艰辛呢?乡人们见到他不再是毕恭毕敬的问候,而是啐上一句“蛊惑君上陷害忠良的无耻之徒”。巨大的落差让乡长父女心中痛苦不已,无处可去的乡长想起了昔日的好友雾雨,为了女儿只好不顾老脸上门哀求,还好雾雨也是个念旧情的人,见乡长落魄的模样十分凄惨,心中也是不忍,便留他在自家的店铺里当了个伙计,算是让乡长有了个依靠。
接阿爹阿妈回来后,我帮哆啦大明神筑造了一座阶梯,让他顺利回去了自己的世界。如今已经没有乡长的掣肘了,又有国造赐下来的恩赏,远江的国司也送了好多东西过来,日子变得好过多了,确实没有必要在死留着人家了。告别的那一天,哆啦大明神痛哭流涕,不过不是分离的悲伤,而是高兴的泪水,终于可以回到久违的家乡了,哆啦大明神心中是无比的喜悦,可我却不知为什么,心头酸酸的。
离别是很叫人难受的,虽然只有短短月余时间,我却对这位未知的神明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每天靠着他捣天的行为就可以拿到许多未来的食物和用具,今后怕是再也尝不到那令人怀念的味道了。
回到家,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片,那些未来的用品全部不见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被国造府的狗腿子们搬走了。有心前去讨要,但也是没有结果的事。那些东西大多在这个时代都无法使用,但并不妨碍它们被人当做无价之宝,庐原老头之所以和乡长沉瀣一气就是冲着这些宝物来的,想要还你?门儿都没有!
前几日刚下过雪,漫山遍野都是银装素裹、白野茫茫,院中却是干干净净、未落一片积雪,不知是谁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