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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王进整办酒菜,招待昔年在东京结识的旧友王寅,喝到傍晚时,一群捕快突然闯进来,说林家藏有要犯,非要搜查不可。
正在周旋时,王寅突施暗算,打伤王进。随后捕快们一齐围攻,王进拼命杀的几人后,夺路逃离,却被巷子外埋伏的差役以弓箭射中。
所幸汤隆与同僚吃完酒无事,去寻王进喝茶聊天,却在街头碰到伤重昏迷的对方。当下便把王进救走后,悄悄藏在这处隐蔽地方。
什么!?
昨日下午那道貌岸然的锦袍中年人,竟是来诱杀师父的?
看到林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汤隆又道:“俺今日早起去到府衙,找相熟的李捕头打听了。那王寅老家歙州,乃是廖太守夫人的亲弟,这次来延安府,是去西夏做贩马生意顺道路过。”
“昨夜王教头一事,老种相公并不知情,今晨正大发雷霆,派人去找廖太守讨个分明。但据回来的孙提辖说,廖太守也莫名其妙呢!”
王寅是廖太守的小舅子?昨夜之事,老种相公和廖太守均不知情?可捕快们是谁派去的?难道是……廖衙内?!
林翘的脸色霎那刷白,全无一丝血色。面孔抽动着,毫无征兆的,猛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前日下午在宝塔寺,自己一时义愤救下段景住,打伤廖衙内。廖衙内打探到自己身份后,知道光凭手下狗腿子奈何不得,便请武功高强的舅舅王寅出手对付自己。
而王寅认出王进,定计以旧日好友身份登门暗算,再由廖衙内指使捕快们配合,随便按个罪名,解决自己和师父王进。即报了外甥受辱之仇,又能借王进人头去讨好高俅。
事情的前因后果,多半是如此。也就是说,这飞来横祸……竟是自己引来的!
在汤隆的惊诧目光中,林翘再次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眼前金星乱冒,嘴角破裂,鲜血和着泪水流淌而下。
“师父!都怪我,是我害了您和容伯!”
“翘儿,不要难过。”王进老成持重,早想明白祸事来由,这时勉力笑了下,摆摆手,示意林翘无须自责,虚弱的道:“为师早已病入膏骨,非药石能治,如今不过是早走些日子罢了。”
“昔年在东京时,为师与王寅以武论交,兄弟相称。后来他不听为师劝告,执意豪赌,不仅将染房生意输掉,连幼女师师也抵送与人。因迁怒为师不肯借钱与他回本,一气之下离京返乡,再没有联系。昨日还道他来叙旧日情谊,原来却是想要为师性命!”
“为师这一生,处处谨慎,只求平安,没料到最终还是躲不过小人暗算。”说到这里,王进剧烈咳嗽起来,脸色逐渐变得潮红。“那王寅武艺高强,不逊为师,更兼心地狠毒,诡计多端,翘儿,听师父一句,绝不可犯险报仇!”
王进此刻表现,已是回光返照。但心中实在放不下,生恐徒弟冲动的去寻王寅报仇,以致自投罗网。于是认真的盯着林翘,直到爱徒含泪点头答应。
“还有件事。”王进欣慰的笑了笑,稳了稳混乱气息,开始低声交代后事。“为师一身所学,唯有枪棒两样得意,前些日子忽有感悟,录成两本册子,现在怀里。一本枪法由你收好,另一本棒法,须交与你史进师兄。”
“当年在史家庄,因着时间仓促,棒法未能尽授,为师一直很遗憾。只盼你师兄得到棒法奥义后,能尽心钻研,我心意堂两大绝技,终不会断在为师之手。”
“翘儿。”王进目中光彩逐渐涣散,拉着林翘的手,急剧喘息着,聚起最后生机,勉力说道:“听师父的,这就离开延安府,去华阴找你师兄……”
话未说完,一口气已然提不上来。在林翘泪水磅礴中,待之至亲的师父终带着遗憾撒手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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