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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漠歌不由蹙眉:“如此,公子只手搅动天下局势,竟是出于无聊?”
无痕顿时哈哈大笑,“知我者四殿下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顺手丢开,“当浮一大白。”
说罢,起身一躬,竟是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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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公子不愧是痕公子。”
扶风楼的雅阁正间,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一手按住额头,嘴角边浮起一丝微微的苦笑。
上方未神……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一个怎样的麻烦!
“魁首。”
一条深蓝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男子面前。
“这次见识到了吧,暗?”上方漠歌嘴角微扬,“风流潇洒的痕公子和温厚沉静的回春手,真难得他扮一个是一个。天晓得他究竟还有多少身份——这么多年来本座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手。”
“奈何天的主事本自不凡。”
上方漠歌微微颔首,手指屈起在上好的檀木几上轻轻扣着,“醉梦阁、千帆坊这些烟花风流之地插入眼目花魁,凤菻眠月这般身份倒还好理解,那朵夜游的牡丹……百年来第一位主持皇家神殿的主祭司,八年前拜入擎云宫祈年殿的玉版小姐,奈何天居然能够和这一位都有所交情,来头真是难以想象。点破徐凝雪的身份而不露半点动摇,言语之间滴水不漏,逮到机会就狠狠刺回来——这哪里是一个简简单单杀手的本事,倒像是和本座平起平坐对抗了多年呢。”
被称为“暗”的男子如大理石一般的脸上显出一丝隐隐的犹豫,“魁首,徐凝雪身份一事……”
“傻瓜,那本来就不算是什么筹码!”上方漠歌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暗心中顿时一紧,“便是闹穿了又如何?她是货真价实的大神殿祭司,而进入大神殿的第一条准则就是抛弃国家分别。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大神殿祭司有多大的权力,只要用巫、医之争的名头,无论他们商讨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旁人都不能置疑,更别说是插手了!”
“可是她是易容成葛姬的模样……”
“这就更好解释了:侍奉西蒙伊斯大神的女祭司,怎么可以在男人面前轻易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孔?”上方漠歌轻轻摇了摇头,“他本来便是算准我抓不到任何把柄才这般大方承认的。”
沉默片刻,上方漠歌抬起头,“你又在想什么?一脸紧张的表情。”
“暗只是在思考,无痕公子已经知道魁首身份这件事,对之后的行事是否会有影响。”
上方漠歌微笑一下:“暗你还没有明白吗?点破我的身份,只是警告我不要随意拦了他的路而已。我想,只怕远在那日朝堂上血脉验证之前,他便已经发现这一局其中奥妙,一直静观其变而已。否则,任他是回春妙手也好,奈何天主事也罢,怎么可能在一国朝堂之上那般放肆恣意,甚至胆敢以溪酃大祭司为试验?暗流的身份行事不容外人发现,他点了出来,也不过是对我们的一点回礼罢了——毕竟是我们先踩了人家的地盘。”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微微带着挫败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似乎到底还是他棋高一着,感觉被比下去了啊……”
“魁首……”
“暗流倾力调查,也不过查到五年前奈何天突然崛起于江湖的几桩生意而已。‘塔尔的使者’,四天七色的身份竟无不成谜。若非那日无意将痕公子的行踪合上,只怕直到今日我们也料不到这么一个文采风流的富贵公子竟是奈何天的主事!他是算定了我摸不透奈何天此次举动的真意,借月抒怀,指物成诗,话里藏话山水不显,倒把我们讽刺了个彻底!”上方漠歌神色肃然,“‘歌尽繁华***事,诗成罗绮丽人家’的痕公子,偏偏是真正的风流雅士,凭着文采踏遍两都青楼翠苑,歌儿舞伎往来无拘,却是持身端严从未曾听说过半点污糟苟且之事,也不曾见什么专宠深爱之人之举。暗流心机费尽,才得着这么一点因缘线索……却不知道这着险棋究竟有用也无呢。”
“成治三十三年九月初九,痕公子于临瞿憩芳阁买下侍茶小婢小含,改其姓为葛,名含烟,携游于东都一月有余。后二年,收葛含烟为义妹,嫁与隈圻玉氏长子玉汝成为正妻,陪嫁极丰,世人为之感叹。”暗的声音不带任何波澜,“葛含烟容貌仅中上之资,独得痕公子垂爱。而尽查青楼中与痕公子亲厚之人,形容举止皆必有与葛含烟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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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葛姓为痕公子所重,亦是馆阁中人所皆知之事;有舞女自改其名而荐枕席者,痕公子虽怒,亦怜其痴心,只责令改还原姓。”
“谁让你念这个了?”
“魁首问葛姬是否可能牵动无痕公子,暗只是就事回报而已。”
上方漠歌笑得有些僵硬:“暗流收集情报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但怎么偏偏是你这么个木头坐到了首座?既然有这般好耳目,他的身世来历……”
“属下一定尽力探察!”
笑容陡然一敛,冰蓝色的眸子顿时射出凌厉的光芒,“愚蠢!”见他惶恐地跪下,上方漠歌定了定神,这才慢慢说道,“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了——他在命令我们放弃!”——
葛覃:诗经的《葛覃》章,朱熹的《诗集传》认为是公卿女子的礼仪教养书,是妇人女子之德。而历代皇室后妃归宁,多奏《葛覃》之曲。这里引、化用《葛覃》章的句子,事实上表示了无痕的一种潜在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