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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破虏率军紧追溃退的元军,初时尚见元军高悬的帅旗,但追到汉江沿岸,却已不见敌军踪影,仅留几具元兵尸骸,想是逃跑不及,被自己人踩死的。郭破虏紧勒马缰,驻步眺望,瞧见襄阳高大的城楼,沿汉江向东数百里,乃有一座小城,正是元军所驻的新野。副将骆义道:“少将军,敌人行踪不定,恐防有诈,咱们还是先回城吧。”郭破虏皱头紧锁,却听阿龙道:“咱们已追到这里,怎能再回去。岂不被人笑话。”郭破虏想到赵无邪克日便到樊城替换自己,钢牙一咬,高声道:“兄弟们,咱们直捣黄龙,攻下新野,此城一得,襄樊之围便解了,咱们也不必再打仗了。”全军将士高声叫好,若如雷霆乍破。骆义皱眉道:“如此孤军深入,只怕不妥。”郭破虏道:“你没看到元军向来军阵整齐,纵使撤退也谨然有序。而如今阵式杂乱,踏死者甚众,乃是军心动乱之象,此刻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你若怕死,自己回樊城便是。”骆义毕竟年轻,受不住激,叫道:“我不走!”郭破虏哈哈大笑,拍他肩膀,道:“这才是好兄弟。”
少帅军士气高昂,沿汉江向东,直取新野,其间乃有小股元兵抵抗,均被杀的片甲不留,如此大军东进,不多时来到一个小村庄。
村内居民多是北地流亡于此的汉人,初时见到宋军,颇是害怕,而后听得郭破虏乃是郭靖之子,却是欢心不已,自行送了粮米,已充实少帅军粮草。少帅将士无不欢喜,但郭破虏却心头有气:“难道我非得仗着父亲之名才能打仗。”已不愿久待,次日便即起程向东。
这一日行军至一处狭谷,但见四面环山,均是悬崖绝壁,唯有一条狭长的山道可行。骆义道:“此乃险地,恐防敌人施落石之计。“郭破虏道:“龙虎双将,带两百兵马在前开路。”阿龙阿虎齐声领命。骆义道:“只怕对方故意放先锋过去,阻击咱们的大部队。”郭破虏冷道:“依你之言,那该怎么做?”骆义向东北方山头一指,道:“此地视野开阔,易于骑兵行军,且纵使遇上阻击,咱们进可攻,退可守,可立不败之地。”郭破虏向那山头看了一眼,道:“此地虽好,却使咱们拉长战线,兜了个大圈子,何时才能到达新野,况且饶路远行,纵使到了新野,也已是疲惫之师,如何能打仗?反观此地虽然凶险,但敌人定然想不到咱们会放弃好路不走,改走险路,正所谓出奇至胜,何来那么多顾忌。”
骆义见郭破虏失了往日冷静稳重,变得甚为暴躁,心下大为不解,一时踌躇不语。郭破虏见他犹豫不决,道:“不如留一万大军与你,若有什么闪失,再来援救不迟。”当下率了龙虎二将,领一万大军去了。
此谷狭窄细长,四周均是悬崖绝壁,若遇上敌人落石攻击,当真防不胜防。郭破虏此刻才觉甚为凶险,但回头已然不能,当下道:“大家小心头上。”他所率的乃是骑兵,并无步兵盾牌之类的防具,最怕弓箭飞矢这等远距离攻击的武器,更何况落石。
少帅军如履薄冰,步步小心在意,但奇怪的是到得出口近处,竟无一块石头落下来,郭破虏见大军出了狭道,嘘了口气,却听阿虎道:“老大果真神算,鞑子兵当真没想到咱们会走这条路。”郭破虏心下却甚觉侥幸,便要放出信号,让后队人马过来,却见来路火光冲天,喊杀声大起,乃是骆义部队所在。
郭破虏暗叫中计,率军赶回,到得半途,却听头上轰隆声响,数以千计的巨石圆木宛如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砸死者甚众。
郭破虏立刻收束残兵,向最近的出口疾退,但大军正至狭谷中段,离两个出口的距离均是相等,不知该走那一方才是。郭破虏心念电闪:“这一仗不能打了,撤回樊城再说。”叫道:“往回路退,与骆将军会合。”
少帅军突遭伏击,士气低靡,听得统帅号令,也不顾对错与否,依言而行。但头上落石巨木仍如暴雨般落下,转瞬一万大军已折去六成,仅留四千人马,但人数既少,转寰余地便大了许多,山头落石虽众,但多是贴着山壁而下,已没方才那般大的威胁。
少帅军离出口渐近,大家紧崩的神经总算松了一些。阿虎道:“大哥,咱们总算逃出来了。你说翠儿会不会想我?”郭破虏闻言一惊。阿龙望了郭破虏一眼,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尽想那贱女人,还不是个婊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哥给你找一个更好媳妇的便是。”阿虎道:“大哥,你不明白,我是真心喜欢她。我积蓄那么多年,总算是能给她赎身了。”说着掏出随身钱袋。阿龙急忙用手遮住,骂道:“傻小子,咱们在打仗,怎能露了钱财,晦气,晦气。”
便在此时,山头一块巨石砸落,正向阿龙头顶。阿虎叫道:“大哥,小心!”一把将他推下马,但这一下却砸在他头上,顿时脑浆迸,摔下马去。
阿龙惨呼一声,将兄弟抱住,已是泪流满面。阿虎伸出带血的手掌,将钱袋塞入大哥手中,喘息道:“大哥,小弟知道你也喜欢翠儿,只是不便与弟弟争抢。这袋银子足够给她赎身了,你……你以后好好待她,再……再不要让她在过那种日子了。”一口气喘过来,便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