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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右边便是一条窄窄的上坡路,灼华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李商阳没回头,但是也听到他跟了上来,没等他开口,后面地声音传来:“前辈您的伤还好吗,也还不知您的名字。”不得不说李灼华先前一身少爷习气,经过这一番变故已经全然没了,若是在之前,就算会道谢也不会如此客气,令一个人的性格突然转变的,必然是这些突发的大事。李商阳被他在身后这么一问,心里不由得一暖,还是不回头地道:“老夫大名李商阳,你以后叫我老头子就好,在这里不用拘束太多。至于伤么,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李灼华跟在后面,也没有再回话,只是自顾自地道:“李商阳,李灼华,倒都是一家的啊。”李商阳走在前面,听他嘟囔着身体没来由地一震,走着进了院门。
李灼华跟在后面,远远地看到也由竹子搭建的院门,上面一整块木板写着“雾雨山庄”四个大字,当然他现在也不识几个字。说是山庄,其实也只有几间竹屋而已,但看起来可比坡下他们来的那间精致不少。不知不觉间进了院门,院子里已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好了一桌饭菜,桌前约有七八人已然坐下了,看到李商阳二人走了进来,齐齐地都站了起来,桌边靠后的一位老妇刚要习惯性的张口,却被边上人一手肘硬生生憋了回去,这时候李灼华眼睛四处张望着,自然都没有注意到。
众人给这一老一少留了一边长椅,李商阳走在前面已经坐下了,回头冲着还处在新鲜劲的李灼华招招手,后者快步地跟上坐下,还没等坐稳,桌对面一位身着红衣的妇人从椅子上起身,几乎是用跑的到他面前来,没等李灼华反应过来就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灼华顿时窘迫起来,没等他挣脱出来,那过来的妇人一副泫极欲泣地看着他,口中念叨着孩子都这么大了,随后又伸手捏了捏他手臂,后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看向李商阳凌厉地目光又忍了回去,李灼华被他摸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扭捏了两下就微微挣脱了出来,再看向那妇人却发现虽然这阿姨和自己娘亲差不多一个年纪的样子,可生得却比自己娘亲还要美艳许多,和自己所见过的,似乎只有那小女孩的娘亲可以相比了,他这会心里暗暗想着,那妇人已收了那要哭出来的样子,回了自己位置去了。
李灼华这才看清这一桌子的人,除了那妇人还有一高大中年人,眼光深邃眉毛宽厚,比身边的李商阳看起来要小那么几个年岁,此刻却和那妇人一样紧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虽说没像那妇人一样那么激动,可此时也眼光热切,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一般。除了这二人之外,剩下六七人年纪看起来也都很大,应该也都是这庄子里的老仆了。
这一顿饭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吃完以后几位老仆收拾着把碟碗端下去了,李商阳也没有说什么,拉着李灼华就下了坡,回到了坡下的那间竹屋里。李灼华心里也不平静,他想不通为什么那美艳妇人要抱着他要哭的样子,好像已有很多年没见了,而那瘦高汉子看着我也是一脸热切,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慈祥,似乎想通这些对他这个孩子来说还很难,但他现在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些,不得不说是一种天赋,毕竟从出生开始便是府里的少爷,平日里也轮不到他去想这些。回去的时候,他跟在身后问李商阳,为什么不住在坡上院子里,李商阳走在前面,露出一副玩味的样子,没有回应他,径直进屋去了。
在云州的第一晚,对李灼华来说是新奇而又悲催的,山下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床,自然是李商阳睡着,灼华就只能在旁边打地铺睡了,好在小孩子睡觉也不挑剔,尤其是这些天的变故,让他也没有其他的心情去想其他了,离了少爷的身份,灼华反而乖巧了很多。李商阳帮着他搭好了地铺,便上床翻身睡去了,临睡之前还嘱咐了李灼华若是晚上火毒上涌,就再去盆里泡着便是了。李灼华躺在地上许久也没有睡着,闭上眼全都是父母惨死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在夔州的小女孩,估计她也死在城中了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心下更加黯然了,抬头向床上看了看,李商阳还是背对着他睡着,似乎已微微打起了鼾,想到后半生恐怕都要在这山庄中度过,心中不免感到一阵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