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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公,这是先生占卜的结果。”他将包中的黑色包裹递给正端坐的七叔公,冯羽头一次见他如此严肃,毕竟平时七叔公也不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正相反。
七叔公又直了直已经快要反弓的背,双手去接那包裹,吓得冯羽赶紧把插口袋的另一只手拿出来去托包裹,腰也稍弯了几分。
冯羽瞥一眼众人,他们也带着说不去的庄重,仿佛他递出去的是一件圣物。“不会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落下我呢?”冯羽心里犯起嘀咕。
七叔公站起身来,走上乐队用的舞台,那里早准备好一方高脚桌。他如魔术师展示奇迹时刻一样,也隆重地打开那个包裹。众人翘“脚”以盼,都比平常高出十几公分。
在如炬的目光中,一个精致的水晶质“靡途引”被照得通亮。众人叹为观止。一是叹其精致,水晶没有一点瑕疵,并且引中所有的机关皆是一览无余,颇有些镂空机械表的趣味;二是叹其用途,平常玩乐的器具,关键时候竟能成占卜的工具,确实让众人顿时自感浅薄。
七叔公发话:“大家都看好喽,原封不动,先生占卜的结果就在上面。下面由我来念,大家同意是不同意?”
“同意!”众人无异义,齐声高喊。只有冯羽还在一头雾水,心不在焉,自然声音不大。
七叔公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念起:“今年,
月
日,
点,宁顺,全市同仁,服毒,大火。”
声讫,众人哗然。哗然中多是兴奋与悲壮的交融。
“终于来了!”
“死也痛快!”
……
冯羽好像看出了些端倪,但又不确定,便悄悄挪到谢枫身边,打算问个清楚。
谢枫看到冯羽靠过来,一眼看出他的企图,便一把拉住他往外围走去。
“快给我说说我错过了什么。”冯羽迫不及待。
“七叔公说这次先生占卜的是证道行动的细节。”
“证道?终于要来了么?”冯羽不由自主地搓起手来,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是啊,终于要来了。”
他们此时可能都回想起他们刚来到这里时,对着那面旗子所发的誓;“……时刻准备为证道奉献一切……”;回想起七叔公初次见面对他们说的话:“咱们受的苦,是不是不想让普罗大众再受了?证道一为警示大众,二为警告上层,三为坚定信仰,四为燃起燎原之火。为此,我们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回想起之前种种苦痛,以及来到这里后的充实与幸福——为大众奋斗,自然充实,自然幸福。至于生命,本早该消逝,死得其所已是恩赐。
在不连贯的记忆闪回后,他们猛地回过神来,相顾无言。片刻后,他们别过头,加入了那一片复杂的喧哗。
“来几个人,将结果誊抄了,大家就各司其职,把信送到吧。”
传信人都有自己的片区,不多不少正好把整座城市完全覆盖。每个人都对自己划分的片区了如指掌,连有几只蚂蚁,多少知了,他们心里也有个数。曾经就有一个多愁善感、黛玉般敏感的男孩,听着蝉鸣声像少了一只寒蝉,便花一天功夫将那亡灵找到,厚葬了。大家听了都很佩服,觉得将这故事比于“黛玉葬花”,仍毫不落下风,甚至更多一分哀伤与凄凉。
信息用古老的白醋写密信的方法写在一张纸条上,每一百户为一沓,放在特制的盒子里。盒子里的纸条可如抽纸一般取出,一次只拿得出一张,这样不容易出错。
每个人根据自己片区的户数拿走相应数量的盒子,就出门送信去了。当然,他们不会挤在一个时间走,而是分散开,免得有人看到后起疑。
谢枫和冯羽的片区都在郊区并且相邻,因此他们相当顺路,自然要一起走。
他们俩的摩托车都骑得极快,比双飞的比翼鸟快得多,快到说的话容易被甩到身后而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所以,他们一路无言,只在分岔路口伸出大拇指互祝好运。
谢枫已经在送信的过程中摸索出了一条最优的路线,沿着这条路线,谢枫进展很快。已经
点钟,大部分人家都黑着灯,应该是睡了。但当谢枫将纸条投入信箱,按特定的方式敲门后,灯总是能瞬间亮起,好像是一种默契。有些人家不是同仁,谢枫要小心不将他们惊醒,这是这条路线为数不多的变数——后来她会发现她的小心纯属多余,因为这些人不多时就会被乱醒。
冯羽的片区全是同仁,因此他送起信来颇有些肆无忌惮。摩托车轰得极响,敲门声极为高调,就差拿大喇叭放动次打次的音乐,成为全民公敌了。不过大家似乎都是好脾气,冯羽并没有挨骂,摩托车没有被砸,可能是因为默契下的大家都有所心理准备吧。又或者因为这点动静不算什么?因为真正的大动静马上要开始了。
晚
点整,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大。千家万户的灯又一个一个地点亮,有一点星火燎原的意思。慢慢地,一扇一扇门大开,人们穿着盛装,鱼贯而出,如无数细流汇入大江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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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万人空巷。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们,带着怨气揉揉眼睛,向外看去,一句抱怨还没说出口,便化成了惊奇。他们拍拍脸,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有人拉住一个队伍外围的人,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人兴奋地说:“狂欢!”
“节日吗?”
“嗯,算是祭日吧!”
“这人口音还挺重。”那人心想。
动静越来越大,人们的行为也越来越“狂欢”。许多人手牵手,提着酒瓶痛饮,喝没了就从旁边商店里自取;有些人衣冠不整地上窜下跳,高声呼喊,喊饿了就跑进哪家厨房自助;一些情侣当街狂吻,吻到兴起处就以大街为床,人流为褥,借来巫山的狂风骤雨,来挥洒狂欢之情。这些在人流中可谓十分融洽,并没有什么违合。倒是周边的闲人望眼欲穿,想弄清楚原委,好骂得有的放矢。
有些正义使者一个劲地报警,却只收获几句空口承诺,还几乎学会了由著名摇滚歌手作词、作曲、演唱的应时应景的《狂欢》这首歌。
“噔!噔!噔!”大楼里的脚步声,像是要给外面的喧闹加的节奏,不过这节奏本身了乱了。
“领导,外面出事了。”警卫员抬眼看向因工作留此过夜的宁顺市市长孙一峰,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透过玻璃望向远方,似乎在吟诗作对,“市民都上街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孙市长一点不慌,徐徐转身:“今天不应该狂欢吗?”
警卫员摸了摸脑袋,到底没搞清楚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