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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贵的博学再次征服了我。博学往往是和经历联系在一起的。通过他的博学,我在逐步走近他。他不拒绝我走近,有时还张开怀抱主动让我走进。无疑,他的怀抱对我产生着巨大的吸引力。我想尽快地走进他的怀抱,去拥抱这个有着博学和宽大胸怀的男人。
大车连续十天没有上山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五至七天上一趟山。矿石多就勤一点,矿石少就迟一点,这样安排都是为了节省油钱。连续十天不上山,叫人担心的不是山上的粮食和蔬菜,而是山上的水。十天是个警戒限,过了这个警界限就会出现水荒。按照以往的经验,过了警界限生产用水就要停下来,以便留足保命水。
这几天,黄金贵增加了去水箱前的次数,他在计算着每天的用水量。平时的生产用水,都是积攒下的洗脸水和洗菜水,好水用得很少。眼下到了闹水荒的节骨眼,黄金贵下令,宁可停工,也不许再用半滴的好水添机器。
面对即将断水的严重性,黄金贵显得很冷静,他对做饭的师傅说:“到了这个时候,水就是命。节约着点用,菜能不洗的就别洗了。”做饭师傅很听话,从这个时候起下锅的菜就没再洗过。
我也学着一次次跑去水箱看,差不多快看到箱底了。我估算了下,顶多还有五六筲水。二十多口人吃这点水,真的是到了水比油贵的时刻。在眼下这个节水保命的非常时期,我的定量用水也只能停下来。
仓库里的炸药昨天就没了。叶河跑来找黄金贵领炸药,黄金贵说:“你先回吧,过会儿我给你送去。”叶河刚走出几步,黄金贵又叫住他说道:“你先别走,拿个皮兜子到地窖子后的空场上拾点干粪回来。记住,要拾干透了的。”叶河有些不解,说:“又不种地,拾大粪做甚?”黄金贵说:“不要多问,叫你拾你就拾。”叶河老实话少,不叫问就没敢再问。
这件事不光叶河纳闷,我也跟着纳闷。待叶河走后,我问黄金贵,说:“拾大粪做啥,还搞得神秘兮兮的?”黄金贵说:“库里的炸药昨天就没了,大车又迟迟上不了山,他急着用,只能临时对付一下。”我问:“大粪和炸药之间又有什么关系?”黄金贵说:“用它炒点炸药。炒炸药得有麸皮,或是锯末,眼下这两样都没有,只能就地取材了。”这话题让我产生了极大兴趣,说到底是我感到了新奇。我说:“我想知道它的细节,你能透露给我吗?”黄金贵没有和我费口舌,说:“想知道细节容易,跟我去看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叶河就捡回了一皮兜子干大粪。叶河走后,我说:“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地窖子后面的岭坡上有一大片。”黄金贵说:“够了。你屋后的那一大片动了怪可惜的,还是留着当沙漠跳鼠观赏吧!”这话是我描述给他的,他没有忘,这会儿拿出来和我开起了玩笑,我说:“这是咱小红山的一道独特风景。虽说不够赏心悦目,却也算得上是一种人文景观,不作刻意浏览,浅尝辄止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我俩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精神层面的融洽,更拉近了我俩的距离。
带着一种好奇心,我跟着黄金贵去了炒炸药的地方。这地方远离矿井,隐蔽在一片黑石岗子当中。谁也知道炒炸药是件违法的事情,要是叫安监部门逮着绝对轻快不了,轻则吊销你的开采证,重则就得进局子待上几天。这么严重的后果,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像做贼样的偷着干。这样干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降低开采成本。
炒炸药并不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准备一口大锅,按比例往尿素里掺进去些锯末或是麸皮,把炭火拨进去就可以炒了。待炒到八分熟的时候,再往里头泼些柴油,这样会加大爆破力。这些学问,都是我跟着黄金贵学的。
来到黑石岗,我发现这里的隐蔽性极强。黑石岗的西面是车辆无法行驶的大沙沟,东面和北面是车辆难以进入的深沟涧,只有南面一条通道能上来。站在黑石岗上,能听到十里外的汽车声,能监视到数公里外的蛛丝马迹。把炒炸药的地点选在这里,表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黄金贵很知道爱惜美人儿,只让我站着看,从不让我干任何事情。干大粪是他放在一个臼型的凹石里用石杵捣碎的,细得像锯末,也像麸皮。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用干大粪来代替锯末。这个学问没人教过他,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这种悟性只能诞生在缺这少那的戈壁大漠里。
干大粪捣好,黄金贵走下黑石岗,在一片厚厚的沙地里扒出埋藏在那里的尿素和一口大锅。这些东西不好摆在面上,要藏得踪影不见才行。
尿素和干大粪掺在一块,我并不觉得它是一件可以爆炸的危险品。倒是叫我觉得,上到地里后,其营养成分和效力会更大。
真正让我觉得害怕的,是把火盆里的火炭拨进大锅里的时候。尿素遇到炭火,发出滋滋的响声,并腾起白色的烟雾。这个时侯要用铁锨不断地翻炒,翻慢了就会腾起火焰。烟雾很是呛人,翻炒的时候要站在上风岗,不然就会容易中毒。
炒炸药很讲究火候,炒嫩了没劲,炒老了也没劲,得把捏得正好才行。我没有接触过炒炸药的场面,心里头不免慌慌的,自觉不自觉地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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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并做好了跑的准备。看看黄金贵,他没有丝毫的惧怕,不像是在翻炒炸药,倒像是在悠闲地翻炒茶叶。我憋不住问道:“黄大哥,怪吓人的,真的没有一点危险?”黄金贵说:“危险有,但不是太大。炸药是靠压力和震动引爆。一般情况下,炸药离了雷管很难引爆。”有了这一解释,我便放松了警惕,敢蹭着步子靠到跟前看了。
黄金贵炒了两锅。第一锅炒完,晾在了一块平整的黑石上。刚炒出的炸药温度很高,要是不及时地摊晾就会凝成一个整体,到时候用锤砸都费事。
第一锅炸药叫叶河领走了。炒完第二锅,我俩没有急着走。黄金贵把我引到一块平整的黑石上坐下,想验证一下大粪沫子炒制的炸药效果到底怎么样。我很乖顺地偎坐在他身旁,满眼迷醉地观赏着大西沟里的美景。
黄金贵说自己是个小业主,此次出门是因为在家里闷得上,出来四处走走散散心。这话我只信他一半,就是出来散心解闷。至于他说自己是小业主,从一开始我就不信。小业主整天为生计忙碌,哪有闲情逸致出来长时间的游玩。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黄金贵并不是一个小业主。江浙一带有钱的民营企业家多如牛毛,我敢说黄金贵肯定是这些有钱一族中的一员。
在我聚拢着心思想事,迷醉着双眼赏景的时候,二里外的一号矿脉响起了爆破声。爆破声响过,一股黄焦焦的烟雾从矿井口升腾起来。烟雾顺风而下,飘散到了黑石岗。我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硝氨味,自然还有掺杂在硝氨味当中的那股别样的大粪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