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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西牛贺洲之西。如人所知,西牛贺洲乃是佛界乐土,释迦牟尼便居住在西境天竺国上之灵山。
不过我此来并非皈依佛门,更非朝圣,当然也不是要与佛界诸菩萨论道。
我是来寻找神的遗骨。
我是天庭的区区一名史官。如今我正在撰写一则古老残卷的校释。这当然并非权力中枢们的要求,恰恰相反,我是在为一部“错误”的史书作注。
我所效命的天庭,可以理解为一个由天帝、西王母、道德天尊共同执政的联合政府。但诸君须注意的,这种共和执政的形式并非简单的多君制或多派制。要解释如此一种特殊的政治形态,必然要追溯天庭的历史。
如诸神所知,最早的天界当然只有一个确实的领袖,他的职位被称为皇天上帝,也就是所说的天帝。混沌初开,三清化气,上清曰天,下浊曰地,遂有万物苏生,其中先得道者曰神。传说最早的神中,有一极明灵者,曰女娲。祂用泥土造人,人中有一最贤明的,得推举为王,号曰轩辕氏。女娲最早造出的一批人,都随佐轩辕,败炎帝,杀蚩尤,成大功业,轩辕更号黄帝,乃飞升成新神,第一批神于是退隐。我们便是这新神的后裔。黄帝在二十七重天处建造宫殿,曰凌霄殿,龙凤来贺,四方来朝,遂成为第一任天帝。黄帝禅于颛顼,颛顼禅于帝喾,帝喾之后,天地相绝,神人分隔,尧逃帝位,舜禹为人。神不知人,人不知神,直到鸿钧传旨,三清助力,阐截相争,天地复通,子牙封神,玉皇即位。这便是天庭的历史。
书写这样一段历史的著作,可以说汗牛充栋。其中流传最广者,有太乙真人所写《天史》、道德天尊弟子所书《三清史记》以及前任纠察灵官所撰《帝世纪》三书。然而,三书对于黄帝以前以及神人隔绝之际,神界天庭的形态,全都阙而不书。
就后者而言,尚有几处疑点。其一,子牙所封的新神,大多为三教弟子,以阐教为最多,也有少数商周之凡人。所谓道、阐、截三教,源出三清,世居东方,其弟子名曰仙,本与天神之神有异。据我考察,除三清外,并无一人能涉足天界。也就是说,二十七重天以上的景象,几乎无人知晓。商周之战终结后,大量的仙和少数的人成为第三代神,他们构成了一个自足的系统;可以说,其中并无第二代神的位置。关于他们如何到达天庭以及第二代神的踪迹,没有一部史书能给予可靠的解释。更可怪者,封神战后,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皆隐退,只有道德天尊出面与西王母暂摄天帝之政。其二,王母本名西王母,据说曾经居于西方昆仑山之上,与飞禽走兽为伍,兽面人身,乃是非人非仙的存在。可以说,在封神之战前,几乎无人知晓其名,然而封神后第三代天神却共推王母执政。其三,王母与道祖执政数百年后,忽然将天庭交予一历尽数千万劫的凡人,并且尊之为玉皇大帝。关于玉皇的出身及其经历,至今无人能知其一二。
一次极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则残卷。这则残卷所描述的内容,与我过去所知的历史根本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然而,它却完全补足了关于所有史书中有意空白的那段过去。它所讲述的过去太过骇人,以至我常常迷失其中,陷入一种极度空虚的状态。可是,这些记录又如此契合于现实,使人不得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