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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棱角什么的早被磨平了。当初年少轻狂,全当不得真。
刚进局里,老赵就迎上来,谄笑着向我打招呼:“冬子,怎么样?”
看见他,我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蜷缩,只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回答:“还不是老样子?估计又要成悬案了。”
“那你就看着点上边眼色,能躲即躲吧,”老赵偷出眼一扫四周,把我拉进档案室,凑近我,压低声音说,“这桩案子社会上很关注,但上面也抓得紧,校方催得死,局外人看来这不过是起女大学生患病杀人案。横竖徐弦已经进去了,你别瞎忙活了,白费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准能记一次大功。在上边,多少也能出点风头。”说着,塞来一支华子。
我婉拒后,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静静看足三秒,才轻声开口说:“老赵,我知道。”
“这就对了,”老赵满意地点点头,徐徐将华子塞回油腻的上衣袋,“这校方也是活该,本来就不好破案,成天还催催催,艹,干脆给它一个了断。之后能有什么事?”
我心里泛起一小阵的恶心,但是我早就学会在控制好面部表情的时候忍住呕吐了。这,也算职场生存技能吧。
其实我有时很同情老赵,他属于被生活战胜却还能自得其乐的人。我,只会和对手相抗至死,并且带着莫名的空虚与悲哀。
最大的悲哀不在于无案可破,而在于无案可结。而我,正在逐渐习惯这一过程。不具诗意的我把这视为造化弄人,老赵同样不具诗意,但他有幽默感:“这就叫命犯孤星,咱就不该撞这个邪!”
“欸,对了,冬子,那个周教授……”老赵终于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周程,他现在在
大工作,又恰好是幻症研究教授,所以来配合我们也是无可厚非。况且,他勉强也算徐弦的老师。”我垂下眼帘,忍着揭去逆鳞的痛楚,语气俨然平铺直叙,“这次也是他,判断出徐弦患了幻症,我们这的医生才能够得出统一的看法。”
幻症,是心理学上的一种病症。患者多会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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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m周程在此道上浸淫数年,研究颇深。
老赵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瞳孔忽大忽小,欲言又止,最后缓缓说:“当年萧玫那事我知道你一直心里过不去,唉,但是当年周程确实……呃……”
今天真是噩梦连连啊。
“知道,”我有些生硬地打断他,别过头盯着栏上一个蒙尘的天气瓶,犹豫着要不要拭去上面的灰,“这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见老赵似乎还想找话说,我终于忍不住烦躁起来,语气也微微强硬了些:“赵哥,我想自己待会。”
老赵答应着,却又看了我好一会,最后只能无奈地拍拍我肩膀:“那行,有什么事叫哥一声。做大哥的,一定帮帮场子。”尬笑把他的皱纹都牵了起来。
我只低垂着眼不吭声,老赵很轻地叹口气,有意无意地让我听见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他沉重的脚步与皮鞋的拖踏回响在廊道中。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从他指缝间不经意地滑落,漫不经心地停在我沾着泥土树叶的鞋面上。
直到门完全合上,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发了一会呆,把身子靠在墙上,长吐一口浊气:“呼呜呜呜……”
眼神有些涣散。抬起头,影子逐渐重叠在一起,目光却不提防——
撞见天花板一只通体碧绿的蜥蜴。
撞进那双冰冷的眼眸,那深不见底的眼眶和那覆盖全身的鳞片。我只觉一股寒气骤然从脚底蹿起,爬出背脊,生出一片黏腻的湿汗。
幻症。
我无声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