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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子馨居。让老皮来安排你们。”海川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哎,这就走了?老皮是哪郭(方言,即哪个)?”河曲倒急得不行,方言都飙出来了。
“是老子,瞅不到是咋的!”也不知啥时候一个身高极矮的冬瓜就站着河曲后面,一口浓重的传统东北话的味道从他嘴里飘出。
“哇,你人丑嘴还臭,皮了吧你。”河曲佯怒道。
“老子皮五,这辈子就一个爱好——做蛇皮怪,你不服是咋滴?”
青篙看这人样子,和社会痞子差不了多少,不知道这么个好地方何故让他来管,岂不大煞风景?又想自已一生可是讨厌流氓,爱打痞子,手上正痒,却转想到一伙人忙碌了一宿,也累得够了,便不想与这皮五纠缠,方插嘴道:“老皮,付老大的意思,就别去怠慢了,快些带我们进去才好。”
皮五话说到一半被青篙打断,本已有气,见人拿付老大压他才没顶嘴,只上下打量青篙几眼,轻哼一声便扯出手作迎客状,道:“那请吧。”
“还是付老大管作用。”
“可不是吗。”
“你个蛇皮怪,要乖,可得伺候好我旁边这位公子爷了,那和你们付老大关系可不一般呢。”
“嘿呀呵,我把你们…”
……
众人边说边笑,进了这子馨居,却见这里面十分素静,院子不大,房子不大,花花草草长得满是,一行几十人,住得下个屁!
那皮五正吩咐几个杂碎处理处理屋子里的蜘蛛网和灰尘,却见海川折返回来,站在子馨居门外,也不进来,却硬要运气朗声道:“付老大有令,另备尚字七、九号房,供与徐师(即那领师,姓徐,因为是老师,即称徐师)、侠捕上住。”
领师前拜稽首道:“有谢老大了。”青篙冷哼一声,其实是开心地无比,却故作一脸不同流合污之样,也对那海川老远地运着气道:“哼,多谢!不过那好屋子还是让给更需要的人吧。”
皮五听这语气就不爽了,立马怒道:“我靠!敬酒不吃是吧…”
青篙懒得听他闹,只转身对上官晗道:“小晗儿,让你和这么多人窝一堆,你哪里受得了?”
上官晗知其意为己好,但想到自己以后必是遁迹江湖,那这么些小委屈都受不了还了得?当即立马回绝:“不了,青叔,我就在此住下吧,那尚字号房是给你留的,还是你住住得安逸。”
青篙正欲说教,吴纸刚却道:“侠捕,知道你是为小晗儿好,可这锦官城是怎样,那进得城的人又是怎样,您还不清楚吗?这付老大的场子一路走来也都看遍了,那是大产业啊,进来住房的非奸即盗——不是,非富即权,小晗儿一个人住那,能安心吗?况且,南宫人主办这次飞花会,小晗儿住正规店儿,难保身安呐!”青篙盯着这吴纸刚看,不禁佩服起来,不愧为?无脚怪盗?老大啊,倒也有几分心思;又骂自己一时脑涨做了傻大头(就是胡施好处却遭人拒绝的那种尴尬人士)。
随后,皮五又吩咐道:“爷也给你一群群个杂碎说一句,”他当然是对着众学生和三盗他们——他还没大胆道敢公然说侠捕是杂碎的地步呢——“付老大把你们安排到我皮老五这,那意思就我很清楚了。所以,你们一个个,平时就在这附近走走算了,谁敢乱跑出了小榭大院子,小心我皮老五的手黑!”那学生们却理都没理事他(本来也听不懂如此浓的东北话)。男生们个个趾高气扬,将自己又高又壮的身材拿出来,一副要保护女生的模样;女生众人们个个眼高手低,哪里看得起他,又哪里会理会他呢?也只有三盗不敢吭气了罢。
如此,众人分离,青徐二人走向城内,一睹锦官之繁华。
近夜,日沉夕留,城内各大商铺酒楼点起了花灯,映亮城南一片。那是城内有势有财的各大老板的领域,终年歌舞升平,豪不可言。?佩银轩?可是个大地界,有七层楼,下三层名唤“卿绾楼”,是城中最大的妓院,老鸨便是天下有名的【鸨花】蕊姐,其间美女如云自不用说,连歌姬也是貌美如花,哪个男人来到这天堂,怎么也得云雨一番才肯走;中三层叫“子雾坊”,亦是城中唯一的烟馆,是那付老大的哥哥付君昊的营生,倚仗这付老大的权势,加上他自己的强硬,城内倒也无人敢扰,甚至更无人敢抢他的生意。顶层是个神秘的地方,可算是锦官城数一数二的高点,多年来,从无外人进去过,已故的那位好奇的张氏家奴撑胆上去,却也只给人们带回了一个信息——门匾上刻有的“逍遥”二字。
此刻,青篙正趴在?罡寂小旅?的尚字九号房的东窗户上,望着对面的?佩银轩?,面无表情——付老大又不经营旅馆,她为了不亏待上客,只好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侠捕和徐师安置在周天罡的店里。
这客店也是不矮,青篙趴窗台上面,妓院烟馆正好全兜进眼底。那些浮生繁华,映在青篙眼里,仿佛便是过眼云烟,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他侠义一生,虽逃不过世俗贪嗔痴,却能以义为正身,以理为正位,早将荣华富贵、贫乐汲汲幻化成梦。
那梦便是,浮生梦!
“锦官城啊,七年了,富贵不减,繁华更甚,真是欲界之仙都!这次,我要好好享受一番,可别像七年前那样走马观花,只知排异了。”青篙说着,抬头忽的望见对面七楼隐隐有灯光浮出,他摇摇头,转身回屋,“唉,终于进城了,大伙都安置好了,我也先他娘地睡一觉,有啥事明天再去理会!”
夜半,风稀碎了。
四野灯火熄得多了,打更人又走来,迈那内八步子,颤巍巍敲了一锣,喊道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便忙去缩张那毡帽。
风不大,但照样吃人。
彼时,已是四更天了。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青篙翻了个身,呢喃道:“别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青篙一个猛劲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门,“马了个巴子的。”他扯上衣服带上剑,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找脑袋的在这个时候敲门敲欢了。谁料他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时,那门直接被外面人踢塌过来,青篙也是怒气值加满,硬是一剑封去将门打得稀巴烂,那酒绿色的剑气冲将出去,竟将门外战的五六人一齐打倒,更有一人竟然将对面客房撞烂,一屁股坐进墙去。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咳了两声艰难地站起身时,青篙这才看清这不是付老大却又是谁?青篙不明其意,也不知如何是好,谁料付大娘只轻轻说了声“去对面找我”便转身走,到踉跄处杜海川赶忙扶将上去,两人搀着走下楼去。后面几位小的爬了半天才起来,却见伤得最猛的同伴已经晕厥,便抬着下楼去。
“这…”青篙很是难为情,“也罢,过去给她道歉去。”却听得店小二摸将上来询问怎么事,付老大回答说“找尚字七号房的人给你赔偿”,气得他将衣服一甩,骂道:“糙!”
收拾好了,青篙来到?佩银轩?一楼,还没敲门便有人给他开门,还道:“进快些!”那人不是蕊姐又是谁?
“付老大人呢?”
“少打听!”
“不是,那我去哪?”
“少打听!”
“好吧…其实我…唉……”青篙无奈,只好跟着蕊姐走,路线绕来绕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真不知道在搞什么。摸了好半天,终于到了,青篙抬头一看,门匾上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逍遥阁”。
青篙进去后,付佩银早已等待多时,还在咳着。他旁边坐着那位领师;另一边站着杜海川,气色好看很多。
青篙当先道歉:“真对不住,付娘子!我这…”
付老大伸手示意他闭嘴,道:“别整那没用的,说正事!白天我说放过你们了,可没说晚上也放过,你身边带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