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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天还早,便又到别的屋里看起来,每个屋看完锁上门,她最后进到婆婆的屋里。自从婆婆去世以后,她也是没过来好好整理整理。因家里屋多没人住,也就没整理,不象小门小户的,老少几代人都挤在一个屋里。婆婆的屋里最显眼的就是窗下的梳妆台,要卖的话可能还值几个钱,但她牢记着婆婆病床前的嘱托:这个梳妆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卖!她又是怀着好奇心看着面前的梳妆台,寻思道:“娘到底为何不允许卖这个梳妆台?”她怀着这个疑问,不由得拉开抽屉看起来,上一个里面有木梳、盒粉、胭脂等,中间那个里有一些发卡、头绳、针头线脑的东西。而她拉底下那个时,一下没拉动,她便聚了劲再拉,因用力过猛居然把抽屉全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还撒了一地,当她蹲下拣拾地上的东西时,奇怪地看到抽屉底下还有一层木板,她就低了低头向里看去,里面有一个红布袋,她顿时有些心跳加快紧张的感觉!而当她伸手触及到红布袋,那种令人兴奋的手感,险些让她晕过去。她稳了稳情绪,一把拿出红布袋就装进棉袄口袋里,她兴奋的坐到椅子上歇起来。她想:散在地上的东西甭急着收拾了,等有空再过来整理吧;先不急于回屋去,看看红布袋里还有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她拿出红布袋解开口,先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条。她拿起纸条仔细的看完,便把纸条再放回到红布袋里,接着把红布袋装回口袋里。一时之间,她热泪盈眶!她缓缓地站起来,又面向西南缓缓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后,嘴里喃喃地喊道:“娘啊!您老人家深谋远虑,为了子孙,您老人家也是宁愿舍弃了自个的生命!……”
孙士勋已经煮上了麦穗,士仁和士信蹲在炉灶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热气腾腾的沙锅,闻着蒸汽的麦香直咂嘴。士信说:“哥哥,这要是天天从老爷爷屋里找出麦穗来就好了,咱们就不用逃荒去了,是吧!”士仁就说:“士信,待会儿,咱俩再去找找看看。”士勋这时不再续柴火,拿下锅盖把熟麦穗捞出来放桌子上,说道:“一人俩麦穗,剩下的路上吃。”这时,娘一步迈进屋来,眉开眼笑地说:“孩子们,二十三个麦穗,四个人吃,每人吃几个?”弟兄三个,就是士勋上了几天学,加减乘除对兄弟仨来说就像天方夜谭。士仁有了办法,他在地上画了四个圈代表四个人,在每个圈下面画竖……于是,他说:“有仨人吃六个的,一个人吃五个。”其实,士勋早在桌子上摆成四份,已有答案了。娘说:“士勋吃六个、士仁吃六个、士信也是六个,娘吃五个,都快吃吧!”士信吆喝道:“娘,你吃六个,我吃五个。”士勋说:“咱们这会儿都吃两个,留下的在路上吃。”娘说:“都放心吃吧,今日咱们哪里也不去啦!”兄弟仨面面相觑,都不解地看着娘。娘就“咯咯”地笑着,擦着眼泪说:“吃了麦穗,娘给你们念嫲嫲留下的遗书!”
受尽饥饿的人,知道粮食的金贵,懂得珍惜!士勋拿来蒜臼子,直接把整个的麦穗捣碎,再盛入碗中倒上水搅成糊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进嘴里,还要慢慢的咀嚼,细品慢咽,尝尽久违了的麦香!士仁和士信就要照着哥哥的的样子做,娘哽咽着说:“士仁、士信,来,照娘的样子做,搓下麦粒吃,咱们就奢侈一回,吃纯麦粒!”……兄弟仨吃完,齐刷刷的目光投向娘,期待娘掲开迷底。娘掏出红布袋,拿出那张纸条,声泪俱下地念道:“秀娟,娘知道,在你受尽苦难、走投无路时,一定会找到这个红布袋,这样就诠释了娘的初衷,了却了娘的心愿!文源自小就发奋读书,立志报国,决非安于老婆孩子热炕头之人!他是翱翔山川长空的雄鹰,不是檐下筑巢的燕雀!因此,自你嫁进孙家,娘就断定你日后必是独守空房受难吃苦之人。这二十块大洋,就是娘从那时起,每年省下三块四块的积攒起来,以备你患难之需!抚养士勋、士仁、士信仨孙子长大成人,是娘最大的心愿!儿媳读信之时,正是娘含笑九泉之日!”尹秀娟读完,轻轻地拭去滴落在纸片上的泪水,折好再放进红布袋里,她深情地望出窗外,拜谢升入天堂的婆婆!
婆婆自己忍受着饥饿和病痛折磨,处心积虑地攒下二十块大洋,解了现时娘四个的困境。尹秀娟想:二十块大洋不是个小数目,但在这粮食严重匮乏,几乎无处可买的情况下,即使能买到,也是价钱昂贵!所以,以后的日子必须还得节俭,只要维持在能活命有点吃的就行。她又想:大娘和大嫂两家逃荒在外多日了,应该打听打听找她们回来,在家里虽然还得过苦日子,但总比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强的多!可她们去哪里了?
这天一早,尹秀娟去五肼找到弟弟尹文韬,要他去想办法买了些粮食。世道混乱,强盗、欺诈盛行,她不得不谨慎行事,不能再让坏人钻了自己良善的空子。然而,身处乱世,好人就像丛林里的羔羊,危机四伏,再加防范,也时刻都有落入虎口的危险。尽管她背粮食的布袋做了些伪装,给人一种里面不是粮食的感觉,但她走出五肼村头时,还是被人盯梢了。在莲花山与小埠山接壤界,有个南可上山北去下沟,东西通俩村的十字路口。从村里出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加快了步伐,其中一个快步跑到她的前面去,像是脚底绊了下,一个趔趄便“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见此,她放下布袋就俯身问那人:“要紧不要紧?”那人支支吾吾的抬起头看了她几眼,啥话没说,却爬起来向回跑去,她折身拿起布袋,看了看那个向回走的人,又看到有一人背着个麻袋向北走,她总感到蹊跷,便瞅了一眼手中的布袋,感觉有些异样,当她放到地上打开布袋,一下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除了一些砖块、瓦片外,下面全是些土坷垃。一会儿功夫被人调包,最大地嫌疑人就是背麻袋向北去的人,她大声喊那人停下,那人居然跑起来,这便证实了她的判断。于是,她向那人追去。
孙相田几月前以外出逃荒为幌子,遵照县委统一部署,到地处沂源的中共鲁中分局党校参加培训。这天培训结束,他行程一百多里,出了下五肼村头,远远的看见十字路口那场调包好戏:就在背布袋的女人放下布袋,向前去招呼磕倒在地上的男人时,后面的男人快速地放下一个布袋,拿起地上的布袋扔进路边的沟坎里,同时拿麻袋片盖到布袋上,接着背着麻袋向北走去;而倒地的男人爬起来向回走去后,女人发现布袋不对,喊着向北追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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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向回走的男人突然转身到路边的沟坎,拿起麻袋片底下的布袋背起就走。孙相田看的清清楚楚,并认出那女人是二嫂尹秀娟,心里便明明白白,他等那个背布袋的人走过来,突然伸出一腿把那人绊倒,没事人似的提起布袋就向东走来。
尹秀娟紧盯着背麻袋的人,喊叫着追了几十步,前面那人还停住了,当她追过去就要夺那人的麻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二嫂,快回来吧,你的布袋在这里!”尹秀娟扭回头看去,认出喊她的是孙相田。待她走到孙相田的身旁,孙相田指了指布袋说:“二嫂,这俩劫匪用了声东击西调包连环计,可谓是炉火纯青,若不是被我正巧碰见,这俩劫匪就得逞了。”尹秀娟问:“大兄弟,你这是从哪里来?这回还多亏了你,不然这保命的粮食又被抢了去,这些该杀的做扣做的严丝合缝,防不胜防。”孙相田笑着说:“二嫂,我这是刚从山里回来。劫匪就是利用二嫂的善心,如果前面那个人磕倒,二嫂要不发善心去扶他,他们就不会得逞。”
孙相田去山里的真实情况还需要保密,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到山里寻求些生路。尹秀娟说村里好多人逃荒出去了,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孙相田说:“咱这里逃荒的一般向北去的多,像寿光、广饶,直到惠民黄河两岸。”尹秀娟说:“也不知道俺家里大娘一家和大嫂一家去哪里了?我想叫她们回来,可是没处打听。”孙相田说:“二嫂,逃荒漂泊不定,居无定所,因此,找是没法找的,只能靠她们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自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