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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孙文源拉开房门,洁白的雪光带着一股寒气,迎面而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眼前,所有的颜色都隐藏于洁白之下,无论丑的、美的。他见孙兴贵和家丁们在打扫各院的积雪,就想:早吃点饭到学堂去,今头晌有事可干啦。孙老太爷头戴瓜皮帽,身穿厚棉袍,早早的到后场院、丝场遛达一圈回来了;雪路上留下了他那莆窝鞋印,深深地、大大的。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好雪。孙老太爷坐在炭火正红的火盆边,吸着烟袋锅,又在寻思这些日子一直琢磨着的那件心事:一个是老实忠厚、心性耿直,没有一点花花肠子的单身汉;一个是静心静气,自我封闭,不愿抛头露面的守寡人;这二人决不会像张生、崔莺莺那样,眉来眼去的自生恋意。就得有个人牵线搭桥。要是自己出面挑明撮合,一边是视若亲子的故友侄子,一边是孝道儿媳妇,这如何开的了口?他苦思冥想,反复斟酌,最后决定:孙兴贵这边由自己先探探口风;文源他娘那里,找文清他娘去说也许能行。他主意拿定,如释重负。一时还来了兴致,窗外那一丛墨竹有白雪托衬,更是一番翠绿彰显那不惧严寒的魅力。瑞雪兆丰年,闲来心地宽。他想:天时尚早,何不宰上一只羊,全家上下喝着羊汤赏雪景,岂不乐哉!
孙老太爷来至后院,招呼孙兴贵:¨兴贵呀!这么好的大雪,想不想开开羊荤呀?¨孙兴贵大乐,扔下扫帚,拉上厨子老谭奔羊圈而去。
一个时辰后,羊肉香气四溢,满院里人人都咽着口水,盼着开饭那时刻。孙文绣和俩妹妹堆起两个大雪人,还编了竹叶帽给雪人戴上,姐仨便转着打起雪仗来。¨文绣啊!¨听到爷爷喊她,孙文绣扔掉手里的雪团,跑到爷爷跟前。爷爷说:¨文绣啊,到学堂叫你二哥领高先生来家吃羊肉。¨文绣答应着去了,文娴和文菊小尾巴似的也跟了去。
孙文绣姐仨到了街上,一下子被面前的热闹场面惊呆了:十几个雪人又高又大;高老师也跳跃在学生群里干雪仗,突然一个雪球飞过来,把他的眼镜打落到孙文绣的脚下;孙文菊跑过去捡起来,戴上试了试,感到一阵眩晕,便赶紧摘下来,给高老师送过去。高老师被那雪球打在脸上,雪花飞溅,满脸白花花的,整个就像雪人一般,惹起一片笑声。孙文绣总算在人群里找到了孙文源;还没等她开口,孙文娴早跑到孙文源面前说:¨家里煮了好大一锅羊肉,二哥和高老师快回家吃吧!¨孙文源高兴的说:¨这仨小妮出门,必有好事哩!¨又伸手刮了一下孙文娴的鼻子,说道:¨早就闻着香味啦!¨
大饭堂里,一家人坐了满满一屋。孙文清一直在丝场里帮工,他吩咐人端了两盆羊汤到丝场里。女眷们多数享受不了油腻,便喝点羊汤后纷纷离去;孙文源等小辈们狼吞虎咽的喝两碗羊汤后,也都离开饭桌走人。孙老太爷端起酒盅看着高老师说:¨高先生,来,咱爷俩干一个。¨高老师赶紧摆手道:¨老爷子,晚辈不胜酒力,实难从命。¨老太爷知道高老师的确不是喝酒的人,也就不勉强,捋了捋下巴胡子,笑着说:¨高先生,那咱爷俩就稍喝一点,表示个意思怎样?¨¨遵命!高老师端起酒盅,另一手托着盅底,压低着跟老太爷碰了盅,然后放到唇边添了添,还被酒呛的咳了两声。老太爷条件反射似的也咳了两声,接着说:¨高先生,这两年辛苦你了,一个人教着十几个孩子,又教着好几门功课。我也明白,高先生你是新学派,教的也都是新东西,能开化人;而我们那时学的就是四书五经和孔孟之道,学了一辈子,就知道忠孝仁义廉耻,做人处事总在那些框框里不开窍,就你们年青人讲的顽固不化!¨说着,掏出哈德门递给孙兴贵一支,又掏出支给高老师,高老师摆摆手,便叼到自己嘴上,孙兴贵给点了火吸起来。高老师插了句说:¨老爷子能明白这些、看到这些就很开明了。¨老太爷说:¨我还不是跟着高先生你学的!¨吸了口烟,咳嗽了两声又说:¨现如今时局不稳,天下不定,不管是旧学还是新学,只要是能替老百姓说话办事,为老百姓好的就是好学问。我也看出来了,高先生你教的这些个学生以后都不是安分的主,特别是文源这孩子。老朽我已是土埋脖颈的人了,这以后的事也看不到管不了啦,文源他们这些孩子以后上什么学、走什么道,只要能为百姓谋福,高先生你尽管带他们学、带他们走!¨听到此,高老师一个劲的点头答应,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崇敬。孙福常和孙兴贵听老太爷啰啰、啰啰说了这么多,心想:今天没喝多呀,还怪能拉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