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相思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凌枫每天都就是躺在医院里,然后出去走走,偶尔会去跟高大成说几句话。不过这几天里,女护士徐玉婷只要没事,都会过来和凌枫聊天,原本的呢,他是不想过多的和徐玉婷聊,不过,人家也只是问问战场上的事,凌枫能怎么样呢。
不过毕竟凌枫和高大成的伤势都还不算是重伤,所以伤口也是一天天地好起来。
经过十多天休养,现如今的凌枫已经可以自己不用拐杖出去走走,而高大成呢,主要是胸口的伤口比较严重,所以现在他的行动还不是很利索。
而且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凌枫也遇到了自己班里的一个战士,朱长清。
朱长清手指被砍断了两根,左大腿被刺伤。朱长清在医院见到凌枫也是很高兴。毕竟现在一班已经不知道还剩下几个人。
而经过这么多天,凌枫和徐玉婷也算是认识了很多。
这一天,凌枫一个人坐在小亭子里,百无聊赖之下,他想起了在战场上听到的那首歌:松花江上。这首歌是
年张寒晖在西安目睹了东北军和东北人民悲惨的流亡惨状,从内心发出的哀叹。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就在凌枫低声吟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低声抽泣,凌枫不由得一惊,他连忙扭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他扭头看过去后就惊呆了。
“你……你怎么了……”来人正是徐玉婷。
徐玉婷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走到了凌枫身边,他轻轻地坐下,可是凌枫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家就是东北沈阳的。”
徐玉婷说话声很慢很慢,可是他一说出来凌枫就知道自己刚才失误了。原来是自己唱的这首歌勾起了徐玉婷的回忆。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在……”
徐玉婷没有接凌枫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妈妈是上海人,我爸爸是沈阳人,当年我爸在上海遇到了我妈妈,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我从出生就是在沈阳,那里雪很厚,我记得小时候我都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堆雪人,打雪仗,他们会和我一起在雪地里玩,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因为我有我爸爸妈妈,他们很爱我。我爸爸是东北军的一名军官,所以九一八那年,他刚好是在军营里,因为日本鬼子突然发动袭击,少帅退了,他命令所有的军队不得抵抗,我爸爸不愿意就那么窝囊地离开,他拒绝了少帅的命令,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抵抗,可是,毕竟他们人太少,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留下的人最后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爸爸阵亡了,我们家也遭到了鬼子的破坏,我爷爷奶奶当场被鬼子杀害了,我和妈妈那天刚好去了朋友家,等我们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已经大火熊熊燃烧的房子,还有已经没气了的爷爷奶奶,我妈妈带着我去我爸的军营,可是,那里早就已经被日本鬼子给控制了,后来听说,军营里死了很多人,鬼子把那些尸体拖了出来,一具一具又一具,一直到,我们发现了我爸爸,当时我拼命地想要冲过去抱住爸爸,可是,妈妈死命地把我拉住,他用手捂着我的嘴巴。我不解地扭头看她,可是我发现妈妈已经泪流满面,第二天醒来,妈妈头发忽然在一夜之间白了大半。从那以后,妈妈就带着我一起流浪,从关外一步一步地朝着关内走来,没了吃的,我妈妈就带着我乞讨,要饭,要到饭以后,妈妈总是给我先吃,终于走到了关内,妈妈找了份工作,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很快就会稳定了,可是,妈妈才工作几天,又被人赶了出来,没办法,我们又一路要饭,实在要不到了,我们就挖野菜充饥,妈妈说,外婆家在上海,所以我们就一路走来,我们从最北边啊,一路走,走到了南边,可是,眼看着我们要到上海了,妈妈却倒下了,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那个时候,已经是我们从沈阳往南来两年了,她太累了,累到再也坚持不住。我一个人跟着逃难的人群,逃到了上海,可是我找不到外婆家,因为我从来没有来过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只能在街上乞讨,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爷爷,他收留了我,后来他告诉我,他也是从东北来的,我们两个人就在上海生活下来,相依为命,可是,去年,我爷爷出门后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一直到天快黑了,我忙出去找,因为我知道他经常去的地方,我刚刚出门,爷爷就跌倒进来,他满身污泥和鲜血,我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不告诉我,当天晚上,他就去世了,就只留下我一个人,后来我才听到邻居说,爷爷是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两个喝醉酒的日本浪人,被日本人当街打的,我恨,我恨日本人,是他们让我没了爷爷奶奶。没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家,我所有的一切都被日本鬼子破坏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渐渐的,她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凌枫说出这些话,可是,她累了,她只是想能够有个人倾诉,能够有个人倾听自己的痛苦。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呜呜呜……”
凌枫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徐玉婷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这一下子,凌枫更是不知所措,推开吧,可是自己又觉得不应该,而且,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太苦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着,她已经很坚强了,不推开吧,可是自己……
现在的凌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而且还是有些毫无相关的念头,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他还是轻轻拍了拍徐玉婷的后背,自己想什么呢,这么一个女孩子而已,再说了。人家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自己提供一下肩膀也不过分吧。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想安慰,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他一下子就闭嘴了。
良久,徐玉婷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从凌枫的怀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凌枫,然后才不好意思低下头。
“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