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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渐退后的武汉,又在恢复着它的“秩序”。
这片“富人区”和边上租界又开始了歌舞升平,“富人区”除了吃的种类种类被限制了,大米饭还是紧饱的,就这样也比我们这些民夫在家强。县政$府人员不回去,我们提都不提回去的事,做点活也轻松,回去还有工钱拿,太幸福了。
挂着警棍巡街的警察,晃着报纸叫卖的报童,行色勿忙的西装革履,着小洋装的仕女,着旗袍逛商店的富太太,拉着人力车奔跑的车夫,还有那有轨电车在时不时叮当鸣响,不是有卷缩在地的老人和脏兮兮的娃娃在乞讨,该是多美一副影像。
仕女们不能去郊外的大树下花丛中悲天悯人,只能买点包子、点心去施舍善心,而后打着小花伞落寂回家。
亢奋而又疲惫的小玉玉回来了,想向我们倾诉什么的样子,被我和田芽子赶去洗澡换衣服了,小玉玉人是干净,衣服太脏,还隐约带着股臭味!
“就喝上了,也不等下我啊你们!”小玉玉端着盆就过来了。
我指指那昏黄灯光下更显油腻的鸡腿道:“给你留的,你和田芽子一人一个。小点声,不然里面办公的人要赶我们走。小玉玉,今天忙啥呢,这么乐呵。”
小玉玉从油纸包里拽过鸡脚,边细细的啃边说:“去灾民所维持秩序,后来跟那些学生去灾民聚集地宣传防疫了。我回去以后要和父亲大人商量,我要来武汉上大学,那老师考过我,我这学问能来上,学好了更能报效国家。”
“多大人了,还上学,尽被带歪了。还大学,大学什么私塾,家里不也好多私塾,家里不能上跑这老远,回去叫你爹揍你。”我反手拍死咬自己的蚊子,抓挠两下在衣服上擦擦,指指地上道:“坐着吃,看你蹲着累的慌,这走廊比我们床还干净,坐着吧!”
小玉玉盘腿坐下,把碗和我们碰了两下,喝了口酒道:“我虚岁才二十,足岁还不到十九呢,咋不能上学。大学不是私塾,唉,也不对,怎么说呢,大私塾、高级学堂?嗯,总之是学大本事的学堂,好多同学呢,我很喜欢。回去就把事辞了,原来世上还有这种活法,我一定要来。”
不理这没喝多就胡言乱语的,和田芽子连干好几口。“田芽子,回去了是先住我家还是哥先帮你搭个棚?吃的话,你一个人太麻烦还是跟着我家吃,你咋说?”
“恩,好的哥,都听你的。呵,呵呵……来……来,再敬下哥,干……”田芽子很高兴的和我举碗碰杯,一大口酒下去辣的脸都皱了。
小玉玉突然放下现在在咬的鸡翅,手按肚子皱眉,停了一会,站起来道:“我上个茅房。”
大通铺的人一晚上都被小玉玉折腾的不轻,他去茅房一晚上来来回回,只以为他吃坏了肚子。早上大家起来,小玉玉还在床上啍唧,感觉不对,忙紧着看看,见他脸发红,冒点虚汗,时而皱眉,时而捂着肚子。
“咋的了?还发烧了。”我摸了摸小玉玉的额头。
“拉肚子,半夜开始发烧了,肚子一痛就跑茅房,拉了还想拉,刚天亮了见拉了血,我是不是惹到那些人的病了?不是瘟疫吧,他们说是痢疾的。咋这么难受,我是不是会死啊?”小玉玉都吓的掉眼泪了。
“叫你别乱跑不听。是拉痢,我见过,还用草药治过好几个,不算啥事。没你这么穷折腾的,本来人就单薄,不像我们作田的,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不知道多歇歇,还跑出去作死。田芽子去找下这里的郎中,先治着,我去找草药去,去凉点温水他喝,都拉脱像了。”
众人还是吓的站远点议论着:“是痢疾不?拉这么利害,肯定是痢疾不是瘟疫?这不是害人吗?要死了也死外边啊,别把我们害死了。”
小玉玉更是被吓的带哭腔了:“哥,哥。我觉得我还可以救一下,哥快去找药吧,救救我,哥救救我……”
“别怕,没事,相信哥,这毛病哥会治,这就去。”我把冷汗巾敷小玉玉额头上,又去骂那些咬舌的:“滚,你们咋这样说话,一起来的人咋这么没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