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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黄仁这个重要人犯的突然中毒死亡,上午的公审大会最后草草结束了。
不过,该有的审判程序一个都没少。
其中,对黄大聪、黄大明等黄氏十二名族人的判罚是最被南平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最先判罚的是黄大聪、黄大明和一个叫黄大牛的黄氏族人。他们三人因为只是黄家贩卖私盐案的从犯,身上又没有人命官司,被捕后还认罪伏法坦诚罪状,且有较大立功表现。最后判罚时陈捕头说话算数的从轻量刑了,免了三人的死罪,判了三人打入官矿及家人流放青竹县的刑罚。
接着判罚的八名黄氏族人,就没有黄大聪他们仨好运了,虽是从犯但没多少立功表现。最后八人都因贩卖私盐大罪判了死刑,家人同样流放到青竹县。
最后判罚的是黄氏族长黄仁这个主犯,就算他中毒死了依然判了个死刑斩首,家中女子充为军妓,家中男子打入官矿。而在官矿中挖矿的刑犯,不出意外的话没几年就会累死病死在矿洞里的。
当然,像黄氏十二名族人这样涉及私盐贩卖的大案,还需要经过荒中县县令郑名荫的复审,郑大老爷没有异议的话陈捕头的判罚才能生效。
当天下午,陈捕头就安排人对审判完毕的黄仁、黄大聪、黄大明等十二名犯人家正式抄家查封。
其中,十二家的将近两千亩水田容易统计,直接登记账目收归官府就行,之后县城陈家自有手段弄到手中。
然而,十二家的其它物品可没有那么容易清点造册的。比如各家的桌椅床柜等家具,衣服棉袄等衣物,锅碗瓢盆等炊具,谷子黄豆等粮食,锄头镰刀打谷机等农具。
另外,十二家的房屋还需要丈量大小规格,房间数量格局也要写清楚,喂养的鸡鸭猪牛还要清点称重,名下的鱼塘果树还要丈量清点……
总之,抄家的事情繁杂得很。
于是,像夏宇、吕猛、夏青松这样能写会算的部分乡兵,就被抽调进了抄家的队伍中。
因为大表哥萧枫的面子在,夏宇他们几个关系好的一起被安排到里正黄仁家里帮忙,给负责清点造册的两名捕快县吏整理搬运物品。
“徐队正还说要能写会算的,没想到只是干苦力活,这要能写会算的干什么?”
夏青松边搬东西边跟夏宇几人抱怨道。
甘宁接话道:“可不是,我还以为只是写写算算那么简单,就想着活轻松正好过来偷个懒。唉,没想到被骗了!”
夏宇笑笑不语。
他是早有心里准备的,毕竟现代社会一个卷烟厂招一线操作工都要求本科或研究生学历,这县衙抄家清点造册的繁琐活不要一些能写会算的乡兵干苦力也太掉份了。
而且,那个县吏刚刚还偷偷暗示他好好干后头有好处,夏宇也就不在意干点苦力活了。
“唉,你们说,公审后黄氏一族声威俱丧,接下来会不会有很多人跟陈捕头告黄家的状啊,就告黄家人往年欺占他们的田地妻女!”
林冲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启了新话题。
显然,他虽是林家村村长的孙子,但也不喜往昔黄氏族人的嚣张跋扈。
“不会的!”
夏宇朝黄鸿志庄园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黄氏一族的九品武者黄鸿志还安然无恙,大家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真正敢于豁出去状告黄家的人不会有几个。”
他自己本人对此就深有体会。因为黄氏一族还有九品武者黄鸿志没能一同被扳倒,所以他举报黄大聪家藏私盐的事一点也不敢泄露,生怕招来黄鸿志事后的报复。
而且,经过黄仁服毒自杀这事,夏宇再也不敢小瞧这个时代的人了。
“也是。”
林冲点头,觉得夏宇说得有道理。
他转而又跟甘宁说道:“哎,如今咱们乡的里正和户长都没了,你爹甘捕长应该会升任里正吧?”
“肯定的!”
夏青松抢在甘宁开口前插话道,好似对于甘捕长会不会升任里正比甘宁还有信心。
甘宁也毫不介意夏青松的插话,很是赞同道:“除了我爹,咱们乡应该没谁更有资格当里正了。”
他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一般乡里正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担任的,他爹自然符合条件;再者他爹本来就是南平乡三个头头中的捕长,论地位来说也就比里正低半级;如此,他爹从捕长之位升任里正那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了。
“甘叔叔升迁妥妥的!”
夏宇跟着赞同道。
他还知道甘捕长借他举报黄大聪家藏私盐这条线索立了大功,说不定那天晚上就跟陈捕头谈妥了升迁乡里正的事了呢。
就这么一直忙到傍晚,夏宇他们一行几人才把里正黄仁家的物品分门别类的罗列好。
也没迟上太久,负责清点造册的那两名捕快和县吏也登记完毕了。
夏青松在一张枣木躺椅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放眼大厅内分门别类堆集的物品,有些眼馋地问道:
“陈捕快,这么多家什,你们怎么处理,拉回县衙去吗?”
陈捕快是陈明捕头的堂侄,知道夏青松跟夏宇是萧营正的表弟,态度不错地解释了几句:
“大老远的谁愿意费那个劲啊?一般都是就地折价处理,包括犯人家的房屋田地都是这么办。你要是看上了什么,就私下跟我们说,给你打个三五折都没问题!”
夏宇、甘宁几人瞬间心领神会。
犯人家的房屋家什田地等等肯定比正常卖价要低,至于低多少还不是他们这些衙门的人说了算的吗?
而能不能低价买到犯人家的好东西,这就看你有没有关系了。价钱能低到什么程度,又要看关系硬到什么程度了。
像陈捕头所在的县城陈家,这次争抢到机会来南平查案,大概率能够低价买下那收归官府的将近两千亩水田。
“好了,夏宇、夏青松、甘宁你们几个今天都辛苦了,过来领些辛苦钱回去吧!”
最后,那名县吏给来帮忙的夏宇他们各抓了一把铜钱,才打发他们离开。
“哇塞,我刚好五十文嘞,真阔气!”
夏青松一走出黄仁家的大门,就迫不及待地数了起来。
他最近这些天都指着从堂哥手缝里扣点钱零花,这回难得一下子进账五十文,顿时又抖了起来。
夏宇和吕猛、甘宁他们几个也没有故作矜持,数了数各自手中的铜钱,最少的有四十文,最多的夏宇有五十二文。
“这就是县吏说的好处吗?有些小气了啊!”
夏宇想起起先那名县吏偷偷跟他说的话,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虽然是第一次参与查抄犯人的家,但也知道经手的官吏按照官场潜规则都能分润到一笔不小的数字。
毕竟笔尖一顿,就能少记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折价卖了后的银钱就归大家分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