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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艳站在街边左顾右盼,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停泊在不远处的一辆卡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
卡车周身黑乎乎脏兮兮的,仿佛刚从泥里钻了出来,根本看不出本色,也看不清牌照。
见卡车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行人们都大惊失色,纷纷逃向路面以外。
祁元艳似乎被惊呆了,竟然面对着卡车,丝毫不知道躲避。
卡车呼啸着开到她面前,铁灰色的裙子被卷入车下。
在路人的尖叫声中,卡车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前冲去。在西区大门前,向右急转弯,随即扬长而去。
李之润奔向祁元艳。
但是,那再也不是那位年轻而美艳的女人,不是那位不择手段追逐富贵生活的祁元艳,也不是涉嫌杀死方颖母子的犯罪嫌疑人,而只是一滩血肉。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噩梦般的横祸结束了。
过了不到四十分钟,警方将卡车司机抓捕。
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北方汉子,脸上和头上遍布疤痕,昭示着他以往不同寻常的经历。
他满脸通红,酒气冲天,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远远超过了醉驾标准。
警方很快查到了他的案底:
段武,绰号段老五,现年四十三岁。曾经三次坐牢,都是因为致人重伤。从十九岁至今,二十四年间,竟然在监狱中度过了十五个春秋。
他不是本州人,但最后一次伤人和坐牢,却是在本州。两年前出狱,即在本地生活。在远郊经营一座鱼塘,以贩卖鱼虾为生。
李之润从段武的眼睛中,看到了另外的重要证据。
段武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剃着光头,胳膊上纹着蓝靛靛的蛟龙。那人虎着脸,向段武说着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有半个书本大小的照片,上面赫然便是祁元
。
照片上,祁元艳身穿齐膝短裙,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两人又交谈了大约五六分钟,那人转身反向走去。沿着鱼塘边野草丛生的小径,那人来到大路口,开着一辆皮卡车,颠簸着远去。
鱼塘边上有三间低矮的破瓦房,屋前晾晒着渔网,散乱地扔着几只鱼篓。房屋西侧,停着那辆看不出本色的带有后槽子的卡车。
段武进了屋子,在碗柜里拿出一个约莫五斤装的塑料壶,里面还有半壶液体。蹲下身子,又在下面的纱门里掏出一把花生米。
将花生米放在小方桌上,塑料壶被举到了眼前。随即,用手捏起两粒花生米,送到自己的面前。
看这情形,塑料壶里装的一定是白酒,他是在就着花生米喝酒。
过了一会儿,塑料壶里的液体所剩无几,桌上的花生米已然吃尽。
地面有些摇晃,显是段武踉跄着向屋外走去。他用水桶在池塘边灌了半桶泥浆,提到卡车旁边,泼到了牌照上,还用手涂抹了一番,直到看不清牌照为之。
他上了卡车,慢慢向外开去。
眼前的景物开始是荒野,慢慢变为公路。渐渐驶入繁华的街道,拐了很多个弯儿。
远远地望见了祁元艳,段武停下车子,拿出照片对着看了半晌。随即开足马力,向那边冲去。
从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找他谈话,到他直着脖子喝酒,再到他长途奔袭,撞死祁元艳,大约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段武回答警官的讯问只有一句话,“我喝高了……什么都不知道……”
看样子,只能等到他酒醒,才能再行审问。
但李之润等不及了。
他回到家中,将从段武眼睛中看到的记忆录制成影像。稍事休息,便急忙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往警局,并请来了葛洪峰。
葛洪峰被那些片段震撼了。他做出决定,一方面连夜查找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找到后立即传唤。另一方面,请唇语专家连夜解读他们的对话。
既然他们有交往,那很有可能是同路人。
果然,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有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