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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岭绵延七百里,传言四大高人之一的饕餮老叟隐居于此。江湖传说这神秘老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他已近九十高龄,有人说他不过五十出头,更有人传说此老叟已经年愈二百,是个神仙般的白胡子老头。
陈放野亲手将众泼皮无赖送上西天,惨遭蓝放云谴责了大半日。吕小宝见蓝姐姐不住埋怨这个大坏蛋,也是加入战团,二女双嘴各璧,果然威力大增,吕大财只听得忍俊不禁。好在陈放野脸皮甚厚,不住与吕小宝拌嘴逗趣,这一路上也是妙趣横生,分外热闹。
众人穿过一座黑黢黢的树林子,只见一座高山横亘眼前。山下几户人家,黑砖红瓦,掩映在这绿树成荫的山脚下。陈放野径直走向一户农家,推门而入,如进自家门。吕大财甚是疑惑,怎么进了别人家门也不敲一下。兄妹二人左右搀扶蓝放云尾随而入,却见这一户人家院子相当空旷狭长,院里似乎多年无人居住,两侧长满齐腰高的杂草,且藤蔓相互缠绕,不时有小虫惊起四散飞逃。
众人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正屋,陈放野照样推门而入,却见前方豁然开朗,竟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座山门。门两侧各有一棵大树,目测五六人合抱之粗。左右树上各有一行大字,只见右侧树上刻着:天下美食皆入我口,左侧树皮上刻着:人间滋味尽在于此。
吕大财不由暗赞饕餮老叟用心之巧,有谁能想到这饕餮峰竟然藏身于一户农家小院的后院呢?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神秘的高人,吕大财心情颇为激动。他在心里暗暗祷告:愿老叟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兄妹,那么复仇便有望了。
众人拾阶而上,但见山里花草树木无一不精,不时有雅致的小亭子设于路边。过了半个时辰,行到半山腰时,吕小宝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蓝放云因有伤在身仍是面色不佳,陈放野如履平地,神色如常,吕大财却神定气闲,脸不红气不喘。陈放野颇为讶异,心道这小子体质根基倒也不差。
众人在一座小亭子暂作休息,但见亭子柱子上挂一牌子,名曰:别离亭。不远处但见波光粼粼,竟是有个湖泊坐落于半山腰上。原来是有一股山泉自山上流下,在此聚成一个小小的湖泊,但听流水潺潺,又有水流声音。原来是湖泊水满,自然而然的就淌下山去。水面上不停响起鱼跃破水之声,想来这湖里定然是鱼虾众多,倒也不负饕餮之美名。
众人又爬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平台。那平台甚大,目测约有百十丈长,五六十丈宽。平台四周植满清脆苍松,另有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点缀各色零星小花。平台尽处靠山,但见一座楼阁,说不出的雕梁画栋,勾心斗角。
此刻正有一仆人在平台打扫落叶,见蓝放云等人微微颔首示意。
吕大财正想这山上的仆人竟然也如此脱俗,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不由对这老叟更是神往。正在暗自揣测他的形貌,却听楼阁里一人怒道:“都是不中用的东西,连一道醋熘白菜都做不好!叫你们平时多用点心,多和放云学学厨艺,难道耳朵长在脑袋上只是好看的吗?”
声音雄浑有力,直震得吕大财耳朵生疼。却见蓝放云和陈放野相顾莞尔。陈放野眼珠子一转,脸上五官作紧急集合状道:“对不住各位,我有些内急,先去一趟茅厕。”说罢一溜烟似得消失不见。
蓝放云甚是尴尬,心道师傅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只因仆人厨艺欠佳,竟然发起脾气来,心里不由对三师弟暗暗佩服,总是能在师傅雷霆之怒的时候及时回避,又在师傅开心的时候准时出现。也难怪师傅对其青睐有加。
蓝放云正在踌躇,是否要带吕大财兄妹面见师傅,却听饕餮老叟已经喜道:“是放云回来了吗?快快进来,我的好徒儿!”那语气倒不像是慈祥长者看到久盼归来的爱徒,倒更像是六岁顽童看到了家长带回来糖葫芦的欣喜。
蓝放云刚一进屋,已被饕餮老叟扶住手臂:“你身上有伤,无需多礼。”接着亲自扶她坐下。
蓝放云心里触动,数十日不见,却见老叟略微瘦了一些,原本下山之前的肥头大耳现下只剩下大耳,肥头缩水成了胖头。蓝放云歉然道:“放云未能及时赶回,累得师傅清减了不少,心下很是过意不去。”
饕餮老叟笑道:“我的傻徒儿,为师少吃两顿佳肴无伤大雅,倒是你,哪里伤着了,伤的重吗?”语气甚是慈祥。
蓝放云脸上一红:“师傅,伤在后腰......”
饕餮老叟道:“快让为师看看!”却见蓝放云双手揪住衣领,神色大是扭捏。老叟哈哈一笑:“老叟一大把年纪了,做你的祖父也绰绰有余,咱们何必拘泥?”
饕餮老叟见到蓝放云腰上的手掌印,只见那手掌印紫中透黑,隐隐透着暗红色的亮光,不由脸色大变。喃喃道:“是她!一定是她!”
蓝放云平日见师徒要么洒脱不羁,要么慈祥诙谐,从未见他如此失态,心知那晚上的老妖妇定然非同寻常。
果然饕餮老叟道;“动手伤你的可是一个老妇?”
蓝放云道:“其实那女子虽然声音略显苍老,且自称婆婆,但是容貌甚是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而且留着一头长发,更厉害的是她能以口哨驱策大蛇,那晚若非徒儿仗着师傅传授的绝顶轻功,必然被她豢养的巨蟒吞食掉了。我们只是听说那一带巨蟒为害,万不料竟是人为豢养。”
老叟自责道:“是为师的失算了。料想以你的本领必然会一举建功。竟然忘了江湖上那一位老朋友。她只是打了你一掌,那还是看在你师傅这一张老脸上了。”
蓝放云道;“师傅所料不差,那女子走之前嘱我带话给师傅,就说养蛇的老婆子在深山老林里待腻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老叟赞道:“好一个天山雪莲,不愧是和我齐名的人物,时隔多年,竟然还能看出你的师承来历,就凭这份毒辣的眼光,咱们受了她这一掌,倒也不冤。”
蓝放云道:“天山雪莲?那女子滥杀无辜,阴险毒辣,竟然也位居四大高人之列”
老叟道:“江湖排名难道是以道德水准来衡量的吗?果真如此,早就是一片太平景象了。不错,她正是四大高人之一,人称天山雪莲的天山一枝花。”
蓝放云奇道;“可是那女子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多岁,怎能与师傅齐名?就算是天赋異稟,几十年的功力可是需要一点一滴累积的。”
老叟叹道:“江湖故老传言道,昆仑雪山,千年蛇胆,长生不老,天山雪莲。
见蓝放云满脸疑惑,老叟继续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昆仑山出了一条千年巨蟒,只要能取之蛇胆,佐之以天山雪莲,可使人长生不老。那千年蛇胆确实被这天山雪莲一枝花所获,至于是否长生不老,三十多年了,自昆仑山一别,,我再也没见过她,听你描述,她确实成功了。”
蓝放云骇然道:“怪不得年纪轻轻武功如此厉害,在那树林子里我拼尽全力还是受了一掌,一提气便会痛入骨髓。这一掌当真厉害!”
老叟道:“这一个月之内你万万不可运功了,只需静养。她这一掌不但阴劲十足,且含有蛇毒,需为师以内力催逼加蛇獴之血液涂抹方能痊愈。”
蓝放云奇道:“蛇獴之血?”
老叟道:“不错,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毒蛇之克星正是蛇獴。那毒蛇之毒,谅你多么凶残的猛兽,只需一口,管教你毒发身亡,然蛇獴则不然。被毒蛇咬中恰似挠痒痒,只因它体内血液异常,可抵制蛇毒。”
蓝放云道:“若是没有蛇獴血液相助驱毒,我这伤势会如何?”
老叟道:“三个月之内,掌印颜色由紫转黑,全身溃烂、毒性侵入五脏六腑而亡。”
蓝放云道:“可是这蛇獴血液如何取得?”
老叟皱眉道:“此事倒有点棘手。听闻这种动物生长于我中华东南边陲,闽人一带常见,路途遥远,即使捕获了恐怕也极难活着带回来。”
蓝放云不由心灰意冷,往昔从未受过这等重伤,且跟着师傅学了一身本领,原本以后的生活必然多姿多彩,绚烂无比,此时此刻,陡然觉得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如此渺茫,她毕竟年纪轻,忍不住掉下泪来。
饕餮老叟背身看向门外,似已陷入沉思。爱徒性命只在一月之内,倘若一个月之内不能捕获蛇獴且顺利带回来,只怕真的要与这性情温顺的爱徒天人永隔了。这闲云野鹤四大弟子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饕餮老叟年轻四处游历,机缘巧合才收编为徒的。饕餮老叟收徒也并非只是一味的同情心泛滥,四大弟子各有所长,这二弟子蓝放云性格温和体贴,且烧的一手好菜,另兼她异常刻苦,在师门中虽不能说武功最高,但是轻功独一无二,已经隐隐超越年轻时候的老叟。况且这些弟子上山已久,早已视老叟如父亲,父女情深,老叟岂能无动于衷?
老叟徐徐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法.”
蓝放云忍住眼泪道:“请师傅指点。”
老叟道:“去找天山雪莲,让她赐予解药.”
蓝放云道:“那天山雪莲杀人如麻,曾经屠戮安宁村全村三百口人,仅剩余两口人,那天我伤了她的巨蟒,她岂肯救我?”
老叟惊道:“竟有此事?这天山雪莲如今行事如此残暴!”
蓝放云于是将天山雪莲驱动巨蟒残害安宁村全村、仅剩余吕大财和吕小宝两人的事说了一遍。
老叟道:“快让这两个孩子进来吧!”
老叟感慨道:”一念之仁,一念之仁!乃至于此,乃至于此!”
却说吕大财和吕小宝二人在外等候多时,不见蓝放云出来,更不见有人召唤二人进去,吕大财心下黯然,定是蓝姑娘在恳求饕餮老叟收容自己兄妹二人,而老叟不允,故一直悬而未决。
他心里暗暗感慨,自己兄妹二人已经深受蓝放云大恩,且累得蓝姑娘深受重伤,若老叟能收容自己当然是好事,若是人家不肯收留也是情理之事,那老妖妇武功高强,又懂得驱策巨蟒,自己兄妹二人何年得以报的血海深仇?真不如寻一处穷乡僻壤,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罢了。
想到这里,就想偷偷拉着妹妹下山,以免蓝放云为难。
转而又想起爹妈死时的惨状,还有小富瘦成一束柴禾的慘相,一时间气血翻涌,忍不住咬牙切齿,脸色狰狞。
吕大财正纠结挣扎,忽听有个清脆的女声道:“喂,臭小子。”
吕大财寻声望去,但见平台右边一棵树上倒挂一人,两腿勾在一根树杈上,不停晃荡。这人穿着葱绿色小鞋,手里拿着一只苹果正在大嚼。
吕大财心道此人定然是老叟的某个徒弟,忙起身拱手道:“是姑娘在叫在下吗?”
那女孩不答反问道:“你是来拜师学艺的吗?”
吕大财心想自己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合适,只是含含糊糊道:“小子久慕饕餮老叟大名,今日借此机缘前来拜会。那个,贵师姐已经进去通报了。”
那女孩只管吭哧吭哧啃着苹果,似乎很是厌烦道:“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小子我见多了,我且问你,你可有什么擅长的本领?”
吕大财一时愕然,吕小宝眼珠子一转道:“我哥哥是捕猎能手,什么蛇虫鼠蚁,都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那女孩爆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吕大财羞红了脸,吕小宝却脸色肃然道:“笑什么,你们会武艺,那自然不同,我哥哥可是一点武艺也没有,空手捕蛇,这样的本领难道不算擅长?”
那女孩本来想问吕大财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武艺,不料小女孩给出这个答案,倒也是不好反驳。她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轻飘飘落在他们兄妹二人面前。
吕大财见这姑娘年纪与蓝放云相仿,容貌也是极为美丽,但见她肤色雪白晶莹,眼睛大而有神,仿佛会说话似的,水汪汪的极是动人。二女都是高挑身材,但若是以花儿比喻,蓝放云若是兰花,气质高雅纯净,那么这女孩就是玫瑰,妖艳而不失凌人气势。
吕大财心道,这应该就是闲云野鹤当中的柳放鹤了。眼见饕餮老叟门下人物个个出彩,不由得自惭形秽。
那女孩斜睨吕大财,不住点头:“嗯,不错,不错!身板不错!这样吧,我去和师傅说,留你在山上做个种菜的小厮如何?近日山上偷菜的兔子野猪之类的小兽甚多,你大可发挥下自己的长处,对了,你可会捉刺猬?师傅最爱吃刺猬肉了。”她把嘴巴贴近吕大财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像你这样出身贫贱又无一技之长的乡野少年,还想拜入我师门下,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劝你还是回家种田去吧,别浪费了这一副好身板!”说完捂着嘴巴嘻嘻而笑,又见吕大财穿的鞋子带了些泥巴,忍不住皱眉道:“孙伯,快把这一块大泥巴扫出去,碍手碍脚的,没得污了我们山门的清洁!”
吕大财听了她这番话,忍不住怒气填胸,就要发作。那女孩冷笑道:“怎么着,想动手?”双手环在胸前,轻蔑到了极点。吕大财看那女孩灿若玫瑰,没想到出言如此阴损,真实难以想象这天使般的面孔下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强忍怒气,微笑道:“姑娘所言极是,在下确实是生了一副蠢笨身板,爹娘不是达官贵人更不是什么武学名家。我此次上山,主要是回报蓝姑娘救命之恩,即是人已送到,在下自当告辞。他唯一停顿,看着那女孩略带诧异的眼神又道:“在下上山之前,还以为贵山门里人人都似蓝姑娘那般与人为善,令人相敬。看来是在下眼拙了,管中窥豹,贻笑大方。”
吕大财言毕,拉着妹妹就要下山,却听楼阁内有一人声音远远传来:“放鹤,还不请客人进来!”语音严厉,正是饕餮老叟发话。这声音发自那楼阁之内,相隔五六十丈,听来却像是在耳边,吕大财不禁骇然。
吕大财拉着妹妹,却见那柳放鹤竟似一道轻烟,一眨眼功夫到了阁楼门口。他知柳放鹤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也不以为意。心中拜师学艺的念头已经减了大半,心情反而分外轻松。
二人一进门,却见一名老人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身材恰似一个大皮球似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吕大财吃了一惊,他本来想象着那饕餮老叟一定是仙风道骨,风流俊雅的人物,不料竟然是如此肥胖的老人。蓝放云脸色仍是不佳,斜倚在一张软椅之上,刚才那女孩却是坐在另一侧椅子上,神情冷漠。
吕大财跪下磕了一个头;“拜见饕餮老人!”他不敢直呼老人诨名,就改成了饕餮老人。
饕餮老叟呵呵笑道:“小子不必多礼,直接叫我老叟好了.”他捋了捋胡须,神色歉然道:“你兄妹二人遭此大难,老叟也很难过。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那天山雪莲多行不义,必然会有恶果,你二人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吕大财直到此时才知道仇人姓名,忍不住双目含泪。
吕小宝忽然道:“你就是饕餮老叟吗?”
“老朽正是!”
“那你一定吃的很多吧!”
“老朽胃口倒是一直很好!”
“听说你喜欢吃刺猬肉?”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那位姐姐告诉我的!”吕小宝小手一指柳放鹤。
“哦?”饕餮老叟见这小小孩童开口,恰好化解了场面的尴尬,忍不住饶有兴趣:“她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