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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幕上还挂着几朵灰云,按理说这座偏远的村庄应该已融入了黑暗,但是当我走进时见到的却是灯火通明,家家门口挂着白灯。我的心不禁一紧,我们村有个怪习俗,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在我们这儿凡是死人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奏丧乐,只能挂冥灯,逝者家挂七盏,与逝者有血缘关系的挂五盏,其他人户只能挂两盏,绝对不能出错,我爷爷以前是三元客,听说在他们那辈村里出了一件怪事,才有了这个习俗,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那辈人都闭口不谈。
我小时候只遇到过一次挂冥灯,正是我爷爷走的那次,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周边几个镇都知晓的三元客,据说当年我们这打仗的军阀头子都请他做过法,本来四处奔波也还有点家底,只是建国后被七七八八的运动打没了,我爸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学上他的手艺,老老实实的做了大半辈子农民。说来也奇怪,我打小就见过爷爷几次,他不和我们住一起,应该说他不和村里人住一起,只是偶尔回村子,他走的那晚,村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嚎叫了一晚上。又一次见到冥灯,我还是十分难过的,十几户人家的村子大家早就熟的跟亲人一样了,不论谁走我都不好受,说点心里话我更担心是我家里人出事了。
两盏,两盏,两盏……一路走来都是两盏灯,我的心跳声像路边草里的蛤蟆叫一样响,我边加快脚步边祈祷不要是我家出事了。快了,很快就是我家了,幽白的灯火摇曳着,我瞪大眼睛数着灯的数量,一,二,三,四……
五盏!此时我感到的绝对不是庆幸,因为我知道二伯家出事了!二伯和二婶没有孩子,加上他们对我的好我相当于有两对父母照顾。丢下行李,我撒腿就冲,二伯家院子里有几个来帮忙的人,我招呼都不打,直接进了堂屋,屋里放了口棺材,二伯正趴在上面痛哭,我爹娘站在他身后。我上前抱住二伯就哭,我娘见我回来了也哭起来,二伯哭着说前几天二婶上山做活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走了小路从半坡上摔了下来,我一听哭的更难过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道人,我没见过想来是隔壁村的,他已经布好了坛。
“时辰到了,让我开坛把人送走罢”二伯听了他的话没沉住气差点倒了被我爹一把扶住,我娘还在旁边哭,我虽然也哭着,但还是瞧见了那道人的手法:他借烛火点了三根请神香,把写好的符纸贴在贡品上,然后在一碗熟米饭上插上铜钱剑,旁边放上几垛纸钱,开始念咒。这送灵和守灵其实是一件事的两个步骤,人死后阴差会来勾魂,但凡是被勾走的魂都要过判官审查刑罚,而送灵相当于买通底下之人,让他们免受灵魂之苦,买通阴差的灵不会像通常死人那样死后三天归灵,这种情况还要守灵,是因为三天后死者的灵不会回家,躯体容易被怨灵附上,入土后化成凶尸,只有死者至亲之人身上的阳气才可以驱赶怨魂。这完全是一锤子买卖,但在农村却很多人喜欢用,辛苦了一辈子怎么能让自己的亲人下去了还受苦?
也正是我听老医师说闹尸多数都是在农村的原因之一。我悲恸的望着二婶的棺材,想着你在下面肯定能过的更好,那道人念咒越来越急,突然,他好像一寒颤,急忙把铜钱剑抽了出来,我只是瞥到一眼,却发现那剑,是不是……是不是断了?!等我睁大眼睛,那东西已经被他收起来了,他很快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对我说了句“好了,人已经送走了,你们守好灵就是。”一个大步出门而去。
二叔耷拉着脑袋跪在棺材前,我爹正在一旁点着水烟,我娘还红着眼嘴里念叨这二婶,我又想起二婶以前对我的好,眼泪止不住的流,刚才那道人的事我全当自己这几天坐车没休息好加上伤心过度看花了。
我也跪在一旁为二婶守灵。
长夜仿佛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