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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人男子微显不安,然则丝毫没有道歉之意,只是呆呆的站在客堂中央出神。太伯急忙让二伯、三伯到屋外召集村墅中的青年壮汉前来相助,其自留在堂上与那胡人男子对峙。那胡人男子懵了半晌,然后对为父恶声恶气的道:‘你既然说是剑牍先生给你的孩儿欧阳华敏传授剑法武功,老夫这就去神农轩馆寻访剑牍先生质询其详。假如证实是你们矫情欺瞒,老夫决不会就此罢休。那欧阳华敏小子若是回来了,你马上叫他到神农轩馆去见老夫。’为父担心他要加害你,强问他欲拿你何为。他没头没尾的答了一句:‘有一个最令他忧心的人在老夫手里,到时便知分晓。’即蛮横挟起与他同来的那位汉人少年转身就走。
“为父等人眼见那汉人少年挣扎着欲求脱身而不能,才想到其人与那胡人男子应不是一伙。为弄明究竟,太伯直追着那胡人男子喝问:‘这位汉人少年明明不愿跟你走,你为何非要强人所难?他是你什么人?是被你抓来的么?’那胡人男子毫无忌惮道:‘是又怎样?’太伯气得毛发直竖,怒斥道:‘大胆恶贼,竟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猖狂犯事,我等即刻前去禀报官府差人捉拿你!’那胡人男子却似有恃无恐,大笑道:‘你们原本就是畏罪逃来此间藏匿的钦犯,想要报官拿我,简直是引火烧身,老夫保管奉陪到底。’言毕,携那汉人少年上骑飞奔而去,无人能够阻拦得住。
“太伯无奈返回为父身边,与为父商量对策。因事情太过出乎意料,且似乎牵连诸多,错综复杂,一时不知怎样才能了结。为稳妥起见,决定先派人手到长安京城找你回来,再作区处。正集结墅中叔伯兄弟各家在此筹措安排,适好你及时回到。你且从实说来,那胡人男子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华敏心知不能再瞒着对胡耆堂的猜疑,便将自己因担任太子宫护卫跟踪歹徒偶遇胡耆堂,得知其心仪勾眉剑法,以及断定前来家中的那胡人男子乃是其人的情由约略说了。在场众位族人听后,不管那胡人男子是不是胡耆堂,都觉得其人为了窥睹一门剑法之秘便大费周张,甚至不顾伤人相逼,实在是嚣张跋扈,欺人太甚。
许多青壮族人愤愤不平,吵嚷着要去报官。欧阳太伯制止道:“报官之举我与正鹏贤侄已反复斟酌,始终觉得过于欠妥。原因何在,上了些年纪的族老都应该知道,我们欧阳大族曾继承一门极强的看家本领,代代相传,颇有声名,那便是上百年前盛极数世的勾眉剑法。后来族中剑士因被迫参与吴王刘濞等诸侯王篡谋造反,累及长幼无辜,被诛连九族。仅有寥寥数十人侥幸得逃厄运,流落各地,隐姓埋名,我等便是其中的一支遗脉。
“当时景帝对欧阳大族依仗高强的勾眉剑术为吴王效死尽忠大为恼怒,钦令往后凡是习练勾眉剑法的欧阳族人,无论男女老少,一经查实,格杀勿论。各家先人见习武不仅不能保族安身,反招祸害,为免子孙后代重蹈覆辙,干脆忍痛割爱,归隐山林,弃武从耕,悉心务农,没有再将那勾眉剑法流传下来。到了正鹏这一辈,已鲜有人听说过此门绝世奇功了,只是我等年老长辈,族诛之辜令尤在耳,刻不敢忘。想那胡狗既晓得勾眉剑法的渊薮,其必定早已摸清楚我们村墅的底细,咬定我等害怕朝廷追究逆党之后的罪责,才敢强梁霸道,胆大妄为。如果我等真个报官,岂不是正中其怀。”
欧阳华敏听得心头雪亮:“原来我们祖上正是那个与勾眉剑法祸福相依的欧阳大族,难怪那胡耆堂会寻到这里来。”然而对胡耆堂此来为何还带着个汉人少年,仍是存疑难解。正想过问有关细节,却听见有人不甘忍气吞声叫嚷:“难不成我等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那胡狗欺负么?”
欧阳太伯已冷静下来,把持住场面道:“当然不能,但须沉着应付,决不可将全族老少牵扯到这件事情上。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今之计,暂且先由华敏侄孙前去神农轩馆找那胡狗理论,馆中尚有数名越墅子弟,倘若双方动手,他们定会相助华敏侄孙合力拒敌。假如那胡狗仅意在参研勾眉剑法,而无加害全族之恶,此事应能妥善解决。若事情有变,我们再另谋良策。”
欧阳华敏点头答应,想到见了胡耆堂当可知晓那汉人少年的情况,便将已挂在嘴边的话头咽了回去,改而询究道:“我们各家先人虽已弃传勾眉剑法,但那勾眉剑谱是否尚留存于世?会不会有人仍在偷偷习练勾眉剑法?要不然那胡耆堂缘何得悉此门剑法之秘?”欧阳太伯道:“那勾眉剑谱在刘濞等诸侯王作乱之后便不知去向,我们各家先人在后辈面前对该剑谱绝口不提,其可能流落在他处的同族支脉,或有人暗将勾眉剑法口授相传下来,也未可知。”
欧阳华敏道:“孙儿当日以恩师剑牍先生所授的荆楚剑法与那胡耆堂拆演过招,那胡耆堂即认定孙儿所习练的并非纯正的荆楚剑法,后来在家父面前更直说是勾眉剑法,孙儿不晓得其之妄断有何凭据,与他理论恐难解脱嫌疑。因恩师早前已外出云游,可能还未回到神农轩馆,无法替孙儿做主,眼下最好能寻到曾见识过勾眉剑法之人,瞧瞧孙儿所使的剑法,找出能驳斥那胡耆堂的谬误之处。然后孙儿再去找那胡耆堂据理力争,设法让他相信孙儿根本不会什么勾眉剑法,那勾眉剑谱也的确不在我等手上,以断绝其此来臆想。否则其总是惦记在心,即使今日被打发走了,异日必定还要再来生事。”
欧阳太伯不放心道:“你若这么去说服那胡耆堂,只怕他对你误会更深。”欧阳华敏坚持道:“太伯无需多虑,孙儿若能知己知彼,见到他时便可相机行事。只要避开勾眉剑法不提,单以确凿的荆楚剑招为证,那胡耆堂必定拿孙儿无可奈何。”欧阳太伯思虑片刻,点头道:“你懂得趋利避害就好。太伯我年幼时有幸见到过先人偶尔窃练勾眉剑法,虽时日已久,只粗略记得一二,但若细瞧你与那胡狗交手的剑招,应当还能分辨出一些端倪来。”
欧阳华敏喜道:“能辨之足矣!孙儿马上将那日所使剑招逐一比划给太伯过目。”随即拔剑在手,走到空旷之处,一招一式的当场演示。为让欧阳太伯看得真切,他故意将剑法套路依序使得极慢。如此空走了三四段招式,欧阳太伯忽然兴奋叫道:“华敏侄孙,你所学必是勾眉剑法无疑,那‘天女插花’和‘美人撩眉’两招,均是勾眉剑法中姿态至为优美的剑式,太伯我记得最是清楚不过。”
欧阳华敏心头一懔,却有些不解道:“师尊在教授剑法之时,明明说此两招一叫‘湘女耕织’,一叫‘神农观药’,均不是太伯所提的名目。”欧阳太伯道:“错不了,必是你师父故意把招式名目改了。”欧阳华敏心中存疑,接续往下演练,不久欧阳太伯便又识认出数招来,只是招式名目皆不相同。
欧阳华敏若有所悟,暗想:“师父所授可能真的是勾眉剑法,只不过为避世人生事,才改换了招式名目。若不是遇到识得该剑法之人,自然辨认不出来。”当下收剑停手,走到欧阳太伯的身前,拜谢道:“孙儿受业不精,招致强人非难。今日幸得太伯指点,要不然仍被蒙在鼓里。待孙儿见到师尊禀明此情,聆听师尊有何说法,之后再详向太伯和村上各位父老乡亲做个交待。”
欧阳太伯稍作沉吟,不无深意道:“当年欧阳大族遭逢危难,幸存之人多有易姓为阳,脱清干系。你师父单姓一个阳字,说不定正是出自当年欧阳大族得以幸存下来的一支血脉,所以懂得勾眉剑法。因为知道你是同族后世至亲,才将勾眉剑法假以荆楚剑法之名传授于你。外人不知,只当是荆楚剑法的旁门左支,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你师父如此用心良苦,实属难得。你无须与他计较,只管将那胡狗弄走就好。”
欧阳华敏细细回想剑牍先生传授自己剑法的经过,对欧阳太伯之言不由得暗生感触。原来剑牍先生教授武功,对巴山越墅欧阳一姓的弟子与来自别处的他姓弟子常有不同,总会在规规矩矩的荆楚剑法套路上偶作变通,多加传授一些招式,欧阳华敏与嫱儿相比,即有此等差别。嫱儿细心,只道师父为掩饰对欧阳华敏的器重以至偏爱其村墅子弟。其他弟子则尽当师父是在因材施教,无人敢胡乱猜疑多想。如今欧阳华敏得悉勾眉剑法的隐情,正欲探究其中缘故,孰知似乎全不出欧阳太伯所料。
欧阳太伯对胡耆堂惹起的事端已基本清楚,便令在场的父老乡亲各各散去。因为情况有变,欧阳华敏顾不得将闵儿、雪儿和杜青山请进来向众人引见,遽速搀扶父亲赶回家中探望。母亲张氏添育新弟未及百日,身体康健,虽然受了不小惊吓,但得另两位弟弟和姊妹照顾,且有二伯、三伯两位族老在旁安慰,并无大碍。她见到欧阳华敏回来,更是精神振作。
欧阳华敏放下心来,与家人匆匆寒暄数语,即辞别出门。他心知胡耆堂武功高强,一旦与馆中弟子冲突起来,后果难料,急欲趁天黑之前赶往神农轩馆,好作区处。到了越墅院门外,却不见了杜青山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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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止剩下闵儿、雪儿在迫切等候。仓促过问之下,方知杜青山已徒步先行赶往神农轩馆去了。
原来杜青山两耳聪灵,对屠耆堂此来之情早在院外听明大半,急着前去神农轩馆寻人。闵儿、雪儿劝不住杜青山,只好由他自便。欧阳华敏无暇与闵儿、雪儿细说情由,飞身跃上坐骑,引领她们二人快马加鞭赶路。闵儿、雪儿先是看到欧阳华敏的父亲受伤,后又从杜青山口中得知十之八九,也就不再多问。
途中三人适好追上杜青山,欧阳华敏一把将他拽上马背。杜青山巴不得快点赶到神农轩馆,能借坐骑之速敢情要比其两腿飞奔强得多,自是乖乖顺从。
神农轩馆在白云嶂的西北面,与西南面的巴山越墅差不多隔山相背。两处说起来距离不远,但绕过白云嶂而行却是不近。欧阳华敏率同三人到得那个回巴山越墅时与神农轩馆分道的岔路口,取左道沿着山脚向前约莫走得小半个时辰,便见在莽莽苍山林海的重重环抱之下,险峰半腰的竹丛间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竹木庐舍。既无牌坊,也无楣匾,只有两扇庐扉虚掩,寂寥静谧如同世外不知人间烟火之所。
欧阳华敏领着三人来到庐舍门前,连唤数声,四下里全无回应。欧阳华敏感觉情状不妙,先头跃下坐骑,握剑在手,快步走过去推开庐扉,蹑手蹑脚往里察探。刚往正堂上走得几步,抬头一瞧,猛地大吃一惊,脚底下如同生了根,登时僵住迈不开步来。
偌大的庐舍正堂当中,赫然站着两人,一个是胡耆堂,另一个却是雪儿朝思暮念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