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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满怀委屈地向太子道明情况,许娥却在一旁不停地打断雪儿的话头,插进恶意中伤之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捏造控诉雪儿的暴行,将自己无辜受害说得如同真的一般,弄得太子满头雾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非。但他从两人的目光中多少能感觉得到一些事实真相,心想:“如果雪儿要对许娥施暴,决计不会愚蠢到专程跑来太子宫寝殿使诈动粗。而且雪儿的武功了得,当日六名匈奴大汉尚且敌不过她,以她的身手和脾气,若真是抱着歹意对许娥拳脚相加,恐怕许娥非残即废,早已动弹不得,哪里还能够有力气说话?此中必有隐情,须得妥当处置。”
顾念及此,稍稍定下神来,吩咐卫士解去捆绑雪儿的绳索,对她和许娥道:“你们两人生出的这些事端,纯粹在给太子宫闹笑话,不管谁占的理多,都是不对。今晚就到此为止,待查明实情之后,再定是非罪状。”
许娥听见太子心里分明偏向雪儿,哪里肯依,要死要活的闹个没完,数次装着要寻短见,幸得被宫人拽住,才没有假戏真做。太子对许娥好言宽慰,想让她消停下来,以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平息眼前事态。但许娥已决意要闹到太子与雪儿决裂,将雪儿置于死地,当然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将雪儿扭送掖庭狱官治罪不可。
太子想责令雪儿向许娥谢罪,又觉得不妥,那样无异于逼迫雪儿当众承认其真有虐害许娥之实,雪儿定然不从。想要劝导许娥顾全大体,让她平静下来,却适得其反。见许娥越闹越凶,自己被夹在两方中间真个是骑虎难下,左右难做人。
局面正无计收拾之际,王皇后已经闻讯火速赶来,见到雪儿和许娥僵持之状,全不问情由,即令卫士重将雪儿拿下,听候发落。然后走到许娥的身前将她扶起,命宫人取来医药给她处理包扎伤处,安抚她道:“娥儿不要惊慌,一切有本宫替你做主,决不容许谋害你之人逃脱惩处。”
雪儿急忙申辩道:“恳望皇后娘娘明鉴,许姐姐端的是自个儿弄伤自己嫁祸于我,而非我敢加害她。”王皇后回过头来,仿若一下子不认识雪儿似的,疾言厉色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里闯入太子宫来,企图谋害太子爱妃,这可是谋逆犯上、满门抄斩的灭族大罪,你可识得利害!”
雪儿见到王皇后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真的没有对许姐姐动手。我敢对天发誓,是她自己故意弄成这副样子,嫁……嫁祸于我。”王皇后怒道:“大胆妖孽,罪证昭彰,还敢抵赖诬陷。左右先掌她五十大嘴!”
押住雪儿的卫士听令,毫不手软,挥起大掌就要向雪儿娇嫩的脸庞搧下。太子疾步上前止住,替雪儿向王皇后求情道:“雪儿往来宫中乃得母后恩准,母后也曾答应聘纳她做孩儿的侧妃。如今雪儿虽未正式嫁入宫来,但已非同外人,其是否真有伤害许爱妃之过,实望母后查明是非曲直,再依宫律处置。”
王皇后正色道:“骜儿不可袒护恶人,今后为娘决不准许你与这个妖女再相往来,更不要提娶她为妃之事。你快快站到一边,休要多言碍事。”太子不忍看到雪儿受罚,争辩道:“难道母后亲口许诺过的事情,转眼便不算数了么?”王皇后铁下心肠,阴沉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若是不分好歹,定要渴这妖女的迷魂汤,为娘连你也赶出宫去。”
刹那间,雪儿浑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从脑门凉到脚后跟。她万没料到王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对儿女婚姻大事竟会这般儿戏,连实事真相到底如何也不多问一句,就随时改变主意。焉知王皇后此时实属无奈,当见到许娥与雪儿已经形同水火,势不两立,只能忍心将雪儿舍去,以取悦许娥,免得这位太子妃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何况日后尚须依凭许家之力稳固太子的地位,与此相比,对雪儿的几句许婚之言算得了什么。
太子茫然无助地望着雪儿,违逆母意是为不孝,舍弃雪儿是为不义,一时不知何所适从。雪儿对太子已是恩爱情深,实不甘心与太子含冤了断,心里更是痛如刀绞,爱恨忧愤交加,始知酸甜苦辣世间百味难尝。突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两行珠泪簌簌而下,颤声哀求道:“镐民哥哥,你不能抛下我。”
太子强自振作宽慰道:“雪儿,你先不要焦虑伤心,事情尚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许娥听得妒火攻心,即又哭闹起来,刁蛮到底,装得冤情难雪,痛心疾首,对王皇后哭诉道:“娘娘一定要替孩儿主持公道,将这个谋害欺负孩儿的野蛮贱人投入监牢定罪,决不能放过其辜。”她毕竟年岁较长,心智比太子和雪儿成熟得多,明知太子一意护全雪儿,忌妒气愤,却不敢抱怨太子的一丁点儿不是,怕他记恨在心,日后更加不会搭理自己,因而尽将怨恨撒在雪儿身上。
王皇后握住许娥之手,替她抹去泪水,仿佛疼爱无比的道:“娥儿放心。此等妖人,本宫决不饶她。”太子听得着急起来,知道若交由狱吏判定雪儿有欺凌许娥之罪,雪儿必死无疑。从许娥的险恶用心推断,愈加觉得雪儿蒙有冤屈,赶紧再替雪儿分辩。王皇后却对他断然喝止:“骜儿,你有完没完?!”
太子不得已住嘴。在场宫人慑于王皇后之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众卫士察言观色,见太子赫然向着雪儿,一时皆不敢悖逆太子之意惩罚她,只得眼睁睁望着王皇后,听候更作指示。王皇后当然不想令太子在众宫人卫士面前有失威望,但不得不顾全许娥的面子,见她仍在抽泣哽咽不肯罢休,遂道:“掌嘴之罚若是太轻,那就免了。且将这妖女投入掖庭永巷诏狱,依王法处置。”
掖庭诏狱是大汉宫廷专为关押女犯而设的监牢,共分三等。第一等是在未央宫内的永巷,关押的都是禁宫内嫔妃、侍女等坐事或受冤甚重的女犯,里面设有秘牢,甚至还有长年不得见天日的地窟囚室,刑罚暴虐残酷,令人发指。当年高祖刘邦殁后,其宠妃戚夫人便是被吕后下令砍断手足,废为“人彘”,关押在永巷中折磨至死。第二等是设在各处禁宫内的暴室、织室,职司监禁和惩罚犯事或受冤较轻的嫔妃、宫女从事低贱劳作,为皇家染制织缝衣服被褥、巾帷帐幕等物。还有一等是设在内朝少府属官之下,用来收押宫眷以外的女犯。
本来大汉朝廷法治较泛,长安京城的诏狱甚多,九卿府寺、北南二军、京畿司隶、各宫卫尉家令均设有关押坐法犯事之人的监牢,不分男女。雪儿并非宫内之人,若以罪论处,应当交由太子宫卫尉家令收监,由王凤负责禀报廷尉有司定罪。但王凤乃太子舅亲,王皇后担心其暗中庇护太子和雪儿,许娥知道肯定不服,而又不想将雪儿移送他处,让外人知晓太子宫内的是非,传扬家丑。掖庭永巷就在王皇后的眼皮底下,一切在其掌控之中,当下便以私闯禁宫伤害后妃为名,令卫士将雪儿连夜移送掖庭永巷秘牢,以示对她进行严惩。
数名卫士架起雪儿就走,太子欲加阻拦,却被王皇后制止。王皇后语重心长的对他道:“雪儿是非罪名如何,国法自有公断。未来之君当模范天下,难道堂堂太子殿下,竟要偏袒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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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法器,废社稷之尊么!”
太子闻言大受约束,莫敢直视王皇后,自忖雪儿即使有冤,确实也当按例审决,只好权且作罢。雪儿被拖拽而行,泪眼依依回望太子,伤心欲绝,好像此生此世,要到黄泉才能再与太子相见,但求能够多看他几眼,情何以堪!未出太子宫门,已经昏厥过去。
许娥望着卫士将雪儿押走,知道她被收监之后,即是服刑之人,名誉尽毁,王皇后应当不会再将她娶为太子侧妃与自己争宠。去掉了心头大患,当下大感快意,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眉宇间难抑快意之色。王皇后见许娥愁眉舒展,知她心气已消,安慰她几句,便起驾回未央后宫。
众人送走王皇后,许娥即刻收敛委屈狼狈之状,对众宫人仆役颐指气使起来,左右吩咐,前呼后吆,差遣其等到各处奔忙张罗宫内诸事,堂堂皇皇一宫之主,好不神气。太子见她阴晴骤变,转瞬间便似换了一个人,更加确信是其故意作祟,棒打鸳鸯,蓄谋拆散自己和雪儿。不由得心头有气,连招呼都不打,急欲回听书阁去歇息。
许娥心知弄走了太子的红颜知己,其心中必定大为不悦,赶即换上一副温柔体贴的娇媚神态,向太子明递秋波,暗输款曲,投怀送抱,莺莺燕语,想讨他欢心。甚至专门叮嘱两名贴身侍女备妥枕被席账,极意挽诱太子留下来共度春霄。然而经此一事,太子对她已嫌恶至极,不管她如何做作,就是无动于衷,不屑一顾。侍寝宫人尚未来得及动手收拾,太子借口折腾了大半夜劳累心烦,便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