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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兜沙和莫不明稍稍嘘了一口气。闵儿接着道:“稳妥估计,凶手多半不是朝廷卫队里的人,否则很难解释他为何既杀害伊屠健,又杀害两名朝廷卫士。除非他既与你们师兄弟几个有仇,又对大汉朝廷不满,在杀死你们伊师弟之后,索性趁外人不知,暗暗除掉两名卫士解恨。此等来头复杂、心狠手辣之徒,欧阳哥哥和那瞎眼杜老儿定然与其人对不上号了,你们兄弟俩不妨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恶人,其性情作为却好与这个凶手相合。”
万兜沙和莫不明觉得闵儿此说不无可能,但细细想来,皆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不过被点明此节,其二人对欧阳华敏和闵儿的神情开始和善起来。闵儿心气舒畅,容光焕发,更道:“还有一事不合常理,不知当讲不当讲。”万兜沙正捉摸得入神,道:“但说无妨。”
闵儿清了一下嗓子,道:“无论伊屠健何以进入此间秘室,其时室内当无亮光。假使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侥幸收拾了两名先受刀伤再追入进来的卫士,也不可能察觉此间有个桃木匣子,并打开来看。因而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进来之前已拿到了这个桃木匣子,二是他在朝廷卫士撤走之后,才发现此匣,躲在秘室内打开。但不管是前是后,他都没有回应你们的呼声,却是为何?”
万兜沙和莫不明皆吃不准闵儿所问何意,按住话头不答。闵儿诡秘笑道:“指明他有心想要独吞《太公兵法》,才致送命。”她讨厌适前万兜沙尽是无中生有企图嫁祸于欧阳华敏,此际便将嫌疑引到伊屠健的身上。
万兜沙和莫不明立马摇头否认。闵儿故作怀疑道:“此种可能不见得没有。”万兜沙争辩道:“伊师弟决计不会做出此等背叛王爷之事。”闵儿有意教他也尝尝受冤屈遭诘难的滋味,质问道:“如果伊屠健暗欲自个儿将《太公兵法》拿去向安比罗迦王爷邀功请赏呢?你们又岂能料想得到?”万兜沙斩钉截铁道:“伊师弟绝非不顾兄弟情义之人,断不可能生出这种歪主意。”闵儿见他上钩,转而咄咄逼人道:“你有何证据?能够拿得出来么!”
万兜沙发觉已落入了闵儿的圈套,被她牵着鼻子走,不由得一下子满脸胀得酱紫通红,强行辩道:“你不是说此事不合常理么!干嘛还要拿来问我?”闵儿朗声笑道:“这就对了。万大爷,凡事都得讲些情理,无凭无据之疑,不能听风便是影,随意瞎猜测,冤枉好人。”欧阳华敏和莫不明闻言,方知闵儿是在借题发挥,拐弯抹角指责万兜沙刚才的不是。
然则闵儿侃侃而言,举事由论是非,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可击。万兜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窘迫得羞愧难当,只得硬生生护全面子道:“适因万某乍然见到伊师弟的尸骨,悲痛过度,才致乱了方寸,一时糊涂,否则必不会对两位见疑。”
闵儿听他这么说来,显然已有向欧阳华敏和自己致歉之意,也算是承认错怪了欧阳华敏,便不再与他计较,话归正题道:“伊屠健既无贪图《太公兵法》之念,看来剩下另一种可能,当是凶手杀了伊屠健和两名卫士之后,拿桃木匣子做幌子,故意布下迷局,想要将杀人血债推到瞎眼杜老儿的头上,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匣子里的机括是临时凑就的,估计凶手事先并无准备,而是应急之下,从地宫入口处将瞎眼杜老儿所布设的那些机关弹簧和暗箭弄来,安装在匣子里头,摆成伊屠健误触匣内机关被暗箭射杀的假象。如此这般,不管之后有谁发现了伊屠健的尸首,都会认为是伊屠健杀死了两名卫士,并意外中箭身亡。”
欧阳华敏在发现伊屠健的尸首之时,便有这番存疑,当下立对闵儿的见地表示赞同。莫不明为加验证,去到地宫入口处动手拆了数根弹簧和暗箭回来,与匣子中的机括详加比对,两者确实一模一样。事情至此像是再清楚不过,两名楼兰侍卫对欧阳华敏已无可怀疑,遂默然解下各自外衫,交叠摊开在地上,一同将伊屠健的尸骨悉数收拾到衣衫上面,包裹起来,打算将它带回楼兰国去安葬。
欧阳华敏的嫌疑已雪,和闵儿撇下万兜沙和莫不明,走出地宫,回到渐台下的昆明湖畔,商量如何处置范晔的尸首。两人想要将其埋掉,碍于手边没有臿锄等物,无法挖出土坑来;若是任其抛弃在湖边,又恐其被流畜野兽噬食撕咬;然而将其带回长安城去交给官府或其家人,必定弊大于利。且不说难以保守机密,容易招惹旁人疑惧议论,甚至两人被误当成杀人凶手也是甚有可能,到时岂不又有口难辩。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等万兜沙和莫不明走后,将范晔的尸首转移到莲花宫地下发现伊屠健被害的那间秘室之内藏好,待将详情向王凤禀报,再听命处置。
两人办妥此事,回到长安城,寻见王凤,备言遇上范晔被害经过。但只说两人赶到已晚,来不及相救,而半句不提万兜沙和莫不明,省得牵涉到楼兰人和《太公兵法》被盗,彼此都难脱干系,一旦被王凤刨根究底,因前后枝节太多解释不清。
王凤听到范晔的死讯,甚是悲痛。他仍然不知道范晔、刘堇已在背着他和王皇后,隐瞒包庇奸谋之人,向楼家敲诈勒索钱财。以为范、刘二人对太子和王家始终赤胆忠心,如同护送太子前往西域之时那般,为完成使命竭心尽力而不避凶险,才致被奸人所害,故而心里甚感过意不去,抚案慨叹莫名。
欧阳华敏陪在一旁暗想:“范晔、刘堇虽有不对之处,但毕竟曾经为太子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他们两人都已经死了,自己又何必再去揭亡灵的伤疤?”便没有更将范、刘二人的阴邪之事禀告,只向王凤征询如何给范晔善后。
王凤道:“眼下若将范晔的死讯奏报朝廷,传扬出去,既不能为其正名,也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只会让那些阴害太子的奸人在暗中偷笑,甚至可能还会以此为借口,向皇后娘娘和太子发难。既然你们两人已经将范晔的尸首藏到隐秘稳妥之处,不妨暂时把他的死讯瞒住,先不要告诉范晔的家人,也不要泄露给我们仨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皇后娘娘在内。等得未央宫卫士营和内朝发觉范晔失踪,刘堇不知去向,就任由他们自去搜找,我等只管暗中继续追查阴害太子的奸谋。待哪日将一众逆贼统统捉拿归案,最后真相大白于天下,王某再出面为范晔、刘堇申明冤屈,奏请朝廷给其二人追认功名,抚恤封赏其等亲属。”
欧阳华敏和闵儿觉得这样处置可能会让两位死者的家人好受一些,也算对得起范晔、刘堇的在天之灵,遂向王凤保证依言而行。王凤接着向欧阳华敏交待下一步的打算,嘱托他要留心查探楼家和冯、傅两位昭仪的外戚,以及与三家往来各色人等的举动,同时留心追查那施明、吴光的行踪,想办法尽快将那位神秘的傅大人揪出来。只要发现可疑情状,就随时禀报。
欧阳华敏欣然领命,与闵儿别过王凤,望甘府而回。路上,闵儿对欧阳华敏毫不犹豫接下诸多艰难差事不无担忧,关切道:“欧阳哥哥,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么?要不要恳请王凤大人派几个帮手?”欧阳华敏道:“办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人多嘴杂,容易走露风声,反倒添乱,不好处置。”闵儿想了想,叹道:“说得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样的人都可能碰上,即便有帮手也不一定信得过。谁能想到范晔、刘堇两位大人竟会干出吃里爬外、脚踏两只船的勾当来?”
欧阳华敏道:“他们已经算是心肠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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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欺瞒王家,两头贪吃,但至少还没生出更坏的主意去做谋害太子的帮凶,卖主求荣。有些人可要黑恶多了,不仅故意在两边周旋,暗中图利,赚足胃口,而且居间挑拨,横加生事,助纣为虐,唯恐天下不乱。朝廷重为国家枢机,实不乏此等品行卑劣、阴险龌龊之辈。”
闵儿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杀害伊循健的凶手很可能正是这样的人,且其就在那支朝廷卫队当中。因为从伊屠健突然不见,直至万兜沙和爷爷等人回去寻他,这段时辰内范晔、刘堇和那些朝廷卫士尽在地宫瞎忙乎,不太可能另有他人仓促间潜入地宫内行凶作案,却不被朝廷卫士们发觉。哪怕凶手事先已躲进秘室里面,若在我们离开之前,决难逃得过瞎眼杜老儿的两只厉害尖耳。若在我们离开之后,想那莲花宫在荒郊野外,又值天晚,也不太可能有人没来由跑到那间黑乎乎闷不透风的秘室里去发神经,甚且好像还能预知后面将要发生何事似的,岂不神奇?焉得这般巧合?!是以大可断言,凶手十有八九是朝廷卫士中的内鬼,只不知他连自己人都杀,却不拿下伊屠健邀功请赏,是何意图。”
欧阳华敏默默听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此点过于违背常理,若然属实,其后必定大有文章!”闵儿道:“我正是这样想法。你往后务须多加小心,免得掉进恶人已经布好的陷阱。”欧阳华敏坦然道:“走一步看一步罢。”回到甘府,因有王凤的嘱咐在先,两人不便向甘夫人言明实情,闵儿遂谎称找不见范晔,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