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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无恙拉长着老脸,皮笑肉不笑的道:“岂敢!岂敢!万师弟如今已是各家兄弟的牵头人,楼家必定悉听号令,竭力辅佐。只是此次行事由楼家首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随后各家人手合做一处,若是楼家有支应不来的时候,敢请万师弟看在楼某的份上,高抬贵手,多多包涵。”
刘堇眼望各家行头,自以为这些平素非作歹为,桀骜不驯,连官府都畏让三分的市上恶霸,多亏自己从中调解,才至称兄道弟,甘愿一同为国家效力。不由感觉功劳甚大,飘然得意起来,呵呵笑道:“各家已在一条船上,合当有难相扶,同舟共济,凡事皆好酌处。”
接下来应详定行事方案,前来各家却不着急此议。万子夏只向各家交待挑选派出人手之要,指明一者武功要好,二者愿效死力守得住口,三者在精不在多,其余诸事留待各家安排妥当之后,再换个地方集结所有参与行事之人一同合计。各家行头定下再次会面的日期和地点,然后就各各散去。前来各家直至离开楼府,始终不喝楼家的一口茶水,不动席上的一块点心。对楼家的芥蒂之心可想而知。
刘堇言明尚有他事要在楼家办理,留在客堂上不走。楼无恙亲领楼中经和楼九爷去送万子夏等七家行头,并让施明、吴光前往厨下督办酒菜,预备款待刘堇。欧阳华敏和闵儿虽然已经改头换面,仍担心会被刘堇识破,继续避在客堂暗处,不敢胡乱走动,更不敢随便与任何人招呼。
不久楼无恙独自回到客堂上,支开陪伺刘堇的两名下人,才叩谢道:“今日多亏刘大人及时赶到,替楼府解了燃眉之急,楼某实在感激不尽。”刘堇煞有介事道:“卑职已从楼大侠之请,悉数照办。不知楼大侠是否满意?”楼无恙道:“刘大人前头帮了不少忙,此次又玉成各家结队共赴匈奴,楼家岂敢怠慢,定当重重酬谢。”刘堇颌首以应,笑而不言。
楼无恙似是想起什么事情,问道:“刘大人此次光临敝府,为何不与范晔范大人一同前来?”刘堇答道:“范大人有别的事情,一时脱不开身。”楼无恙沉吟道:“这样也好。楼某可将谢礼合二为一,悉凭刘大人处置。”刘堇重又含笑不语,一味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头上的茶盏。
欧阳华敏和闵儿听到楼无恙要重酬刘堇,并提及范晔,颇感惊讶,竖起耳朵欲知其详。却见楼无恙与刘堇不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俄而楼无恙似是已明了刘堇何意,提起茶壶盛满两盏茶水仰头喝完,然后起身领刘堇从后门走出客堂,穿过屋檐回廊,向着后院一处隐蔽的房屋走去。欧阳华敏和闵儿察觉其二人神色诡异,猜测内中必定有鬼,即壮起胆子远远跟上。
两人边走边摆弄花花草草,垂首过胸,两臂过膝,故作猥猥琐琐,不与他人对视。楼无恙和刘堇回头望见,只当是在院内干活的下人,均不甚在意。
到了那处房屋门口,楼无恙从衣内取出一串钥匙,弄了半晌才得打开屋门。欧阳华敏和闵儿等他们进了房屋,方敢走将过去,绕到房屋后侧的山墙之下,隔窗窥伺。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货架排列数行,架上架下层层叠叠堆满奇珍异玩,教人一看便知是一间存放宝货的仓库,收藏之丰,难计其数。最为醒目的是架格间陈放有序的各种玲珑物件,既有常见的金器玉石,也有罕见的琉璃玳瑁,麒麟犀角,漆器雕刻等等,琳琅满目,品类繁多,几及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此外还有许多做工精致的椟匣,里面存放的想必更是稀世之宝。
楼无恙领着刘堇在货架间穿行,边走边道:“楼家的宝物全都在这里了。刘大人任随挑选几件中意的拿去,聊表楼家谢意。”刘堇扫了一眼格架上诸物,却不动手,话中有话的道:“君子不夺人之所爱,刘某岂敢贪图他人之好。这些既是楼家搜罗珍藏之物,楼大侠还是留着慢慢自用。”
楼无恙道:“这里没有他人,刘大人若是相不中此间宝物,有何需要,尽管明言。”刘堇似是难于启齿,欲言又止。楼无恙揣度道:“莫不是前几次楼府所赠大人的钱两不足用度,尚有所需?”
刘堇见对方把话说到了点子上,方才挑明道:“实不相瞒,卑职家口众多,亲朋甚广,日常开销颇大,从朝廷所得的那点区区俸钱,支应起来确实捉襟见肘。前几次与范大人前来,多亏楼家接济,稍得宽裕。今晨接得楼家之请,前来之时听到市上传言,楼家昨日向各家商贾增收了大量地头钱额,卑职斗胆过问一下。”
楼无恙一听,立刻明白他是想要瓜分所增收的地头费,显得极为犯难道:“此事纯属孩儿中经胡闹,无规夫矩,不循行道,哪里能收得上什么数目?结果抓不到多少鱼儿,反惹了一身腥。楼某正因各家大侠为增收钱额之事率众登门吵闹,才有劳大人出面帮忙解困。本是留有大人的份数,但在大人到来之前,各家对所收地头费都心里有数,非要分光拿完才肯罢休。楼某为平众意,只得将增收来的钱额悉数摊给了各家。”
刘堇心里清楚的拨着算筹,知其所言不尽为实,诘问道:“二三百万之数就这么一下子摊完了?”楼无恙道:“的确所剩无几。”刘堇桀桀笑道:“卑职岂敢奢求!有这无几的二分之一就够了。”
楼无恙见到对方状似说得轻松,实则是狮子大开口,心底里暗生怨恨,怏怏的道:“楼家之前打发大人的数目已经不少,楼家虽然有些底子,但开销也大,还请大人能够多多体谅楼家的难处。”
刘堇毫不缩手道:“那些增收来的钱额,是不是楼家该得的,你我其实心知肚明。卑职所要之数,当然并不过分。说到楼家的难处,卑职和范期郎已经尽力关照,否则将楼家勾结匈奴,暗害太子的那些事情奏报皇上和朝廷,恐怕楼家已无今日。”
听得此言,欧阳华敏和闵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刘堇和范晔回到长安京城之后,已经查出是楼中经伙同匈奴人捉拿太子,但没有向皇上和朝廷举报,却拿它来向楼家屡屡敲诈勒索钱财。楼家害怕事发,每次都不得不向两人的贪欲淫威屈服。此次想必是刘堇打算独吞敲诈的钱额,所以才没有知会范晔,只身登门要胁。
楼无恙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然而已经被人抓住了软肋,毫无办法,只得道:“两位大人庇护之恩,楼家定会铭记在心。只是此次所收的钱额确实没有大人所想的那么多,楼某尽量多添一些心意报答大人,五万钱可否?”
刘堇不答。楼无恙无奈增加数目,刘堇仍是不予理睬。楼无恙不得已给多一倍,刘堇还是不满意。双方僵持再三,久久洽谈不拢。楼无恙已是怒火中烧,面子上却仍维持克制,分辩道:“楼家本是商道中人,与匈奴人交往乃是寻常之事。说到犬子中经阴结匈奴人想要加害太子,眼下只是两位大人的一面之词,即使将诸般嫌疑情节捅出来,皇上和朝廷也未必就会相信。楼家对两位大人已是尽心尽力,顷囊以报,若果两位大人始终抓住把柄一味贪求,非得要致楼家于死地,我楼某倒也不十分惧怕。”
刘堇奸笑道:“卑职岂是空口无凭!人证物证都有。楼大侠是想要亲眼看见才能相信么?”楼无恙决然道:“知子莫若父。中经孩儿绝对不会去干那种大逆不道、阴私害人的勾当。”
刘堇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捏在手中恣意摆弄。欧阳华敏和闵儿放眼望去,见那物却是一枚小小的锋利棱锥。楼无恙只审视一眼,登时怔住,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刘堇问道:“楼大侠可认得这件物事么?”楼无恙佯装不知,反问道:“此是何物?”刘堇森然冷笑,不慌不忙的道:“听说此物叫做夺命锥,乃是一枚独门暗器,闻风伤人,厉害无比,唯楼家所独有。难道楼大侠连自家举世无双的宝贝也不认识了么?”
楼无恙惊问道:“你从何处得来此物?”刘堇装疯卖傻道:“卑职在护送太子前往西域的途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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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遇到几个大胆毛贼想要捉拿绑架太子,便与甘延寿、范期郎等将他们打跑。岂料贼人在逃走之时,竟朝我等发射暗器。事后卑职把暗器捡来细看,发觉是几枚棱锥,甚为眼熟,就偷偷珍藏起来。楼大侠若有意购买这些暗器,不妨给个价钱,好教卑职学点生意之道。”
楼无恙突然间变得异常冷静,问道:“大人共捡得此物几枚?想要开多少价钱?”刘堇故弄玄虚道:“这个嘛,卑职一直还没想好。就先不说有几枚吧,眼下只要楼家肯将那增收来的半份钱额送到卑职家中,卑职就将此枚交还楼家。至于剩下的,卑职暂且还不想出手让人哩。”
楼无恙恨恨的道:“原来刘大人的手段还挺多,胃口更不小。看来楼家只有把全部家当卖光,再搭上几百条性命,才有可能买得起刘大人白捡的几件小小物事了。”他边说边悄悄打开格架上的一个匣子,伸手从中抓起一把粉末,冷不防向刘堇的眼目撒去。霎时满屋奇臭难闻,尽是硫磺之味。
刘堇猝不及防,硫磺入目,酸痛得无法睁开,只顾举手慌急擦拭。楼无恙已从腰间拔出佩剑,迅捷无伦的劲向刘堇当胸刺了进去。刘堇大叫一声,颓然倒地,惊恐抓瞎,狂乱踢打,骂道:“楼无恙,你胆敢向朝中大臣下毒手,杀人灭口,日后必遭灭门之祸。”
楼无恙抽剑照着他的咽喉再刺。刘堇哑卟数声,口吐鲜血,挣扎几下,旋即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