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料峭春寒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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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飞,给孩子再买一些玩具,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如果不够,我明天取来再给你。”
“放心,指导员,我这里还有,您赶快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到了消防队,孩子还没有醒来。爷爷看到抒昂给孩子安排的舒适、温馨,望着充满血丝的双眼,两手紧握抒昂的手,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抒昂体谅老人内心的挣扎和痛苦,端茶、倒水,让老人们在客房的沙发上坐下。
“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经常酒后开车,我真后悔给他钱,让他买车,我给他买的车,要了他们两口子的命,都怨我。”梦琪的爷爷边说,边拿起手绢擦拭脸上的泪水。
“大爷,你们都已是上了春秋的人,不能过于伤心,身体要紧,还有孩子要照顾。”
“梦琪的命是你给的,谢谢你,队长,我们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这话言重了,我们没有做什么,再说这也是我们的工作,你们先料理眼前最重要的事。如果你们放心的话,让孩子在队上住几天,我们这里的人多一些,也都是年轻人,孩子不会太孤单,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孩子。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我们当然放心,辛苦你们了,我们赶紧去处理梦琪父母的后事,孩子不能经历那样的场面。梦琪还不知道吧!”梦琪的爷爷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还不知道,只和她说爸爸、妈妈在医院治疗。”
“那就好,拜托了,队长。”
抒昂送走老人,让新兵班的队员轮流照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孩子感受到温暖,不要让孩子知道父母离世的消息。队员们非常疼爱这个孩子,陪她玩儿,和她一起看动画片,放鞭炮,打雪仗,做游戏。
在这段日子里,抒昂没有时间和芳鸣通电话,他实在腾不出时间,只能先顾着工作这一头。梦琪爷爷把孩子接走以后,抒昂隔段时间便去家里看望孩子,每次都要带上梦琪喜欢的玩具和食物,教导员让抒昂带上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每逢过年过节都要去探望老人和孩子,消防队成为梦琪的第二个家。
一个令抒昂记忆深刻的春节,虽已是春天,大地万物仍没有复苏的迹象,依然寒冷。大年初六,教导员给抒昂两天的调休时间,抒昂先去看望妈妈,然后,连夜坐火车到郑州找芳鸣。
“芳鸣,你在哪儿?”
“我给你发个位置,你来找我,好吧?”
金丝雀音乐会所,抒昂再三确认地址,没错,就是这里,按照芳鸣提供的房间号找了过去。
刚到房间门口,抒昂隔着房间门上的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一个醉醺醺的微胖男子和芳鸣坐在沙发正中央,两边一对对男女在喝酒、唱歌、行酒令、掷骰子,眼光迷离,搂搂抱抱,微胖男子三番五次要去抱芳鸣,都被芳鸣推开了。抒昂被眼前的场景激怒。
连日来频繁的灭火战斗让抒昂的心情变得糟透了,尤其是想起车祸救援中失去双亲的小女孩儿,心理压抑到极限,他正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一脚踢开门,蹿上前去,一把搂住胖男子的头,什么话都没有,向沙发前的空地上狠狠摔了过去,胖男子毫无还手之力,本来就不是抒昂的对手,而现在又是烂醉如泥,抒昂拽起胖男子的头发,蹲下来瞪着他。
“你想死吗?”
“你是谁?为啥打我?”
“抒昂,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芳鸣远远的站在那里,不敢靠近,她不敢直视抒昂愤怒的眼神。
“我在干嘛?你没看见吗?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我什么也没干啊,你不是也带我来过这种地方?”芳鸣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好像从来不认识眼前的抒昂,他面目狰狞,似乎自己再说一句话,也会被立刻掀翻在地。在场的人直愣愣地站了起来,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宋芳鸣,你把我心里对你最美好的印象全部毁掉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抒昂扭身就跑,走廊里站满了保安。
“都给我让开。”
保安果然识趣,这种场面他们再熟悉不过,都往两边撤。芳鸣哭着在后面追,下楼再找抒昂,影儿都没有,芳鸣怎么可能追得上抒昂。
抒昂是跑到火车站的,他跑得飞快。连日来出警任务的艰辛,让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最近连续发生的不幸,他边跑,边回忆,想到梦琪和父母近距离的生离死别,想到自己对芳鸣爱得那么深,想到自己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信念,想到两人这么长久的坚守,又联想到刚才那触目惊心的场景,抒昂的头几乎炸裂开来。这个城市发展的这么快,但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要马上离开让他悲伤的城市,越快越好,一刻也不想停留。
芳鸣拨打抒昂的号码,手机关机,自己喝了酒,尽管喝得不多,也不能开车。城市这么大,到哪里去找抒昂。芳鸣这才意识到不该让抒昂来这种地方,她太粗心大意,想法过于简单,长时间呆在部队里的人,本来和社会接触就少,这种场面会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这会儿她清醒了,但追悔莫及。芳鸣打车到火车站,希望能找到抒昂,在车上,芳鸣回忆着抒昂刚才的表情,五官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比起初中时的那次打架还要愤怒,而她什么都做不了,芳鸣意识到抒昂心底里隐藏的孤独、暴戾和无情,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是她无法控制的,她越想越害怕。她甚至想到:我和抒昂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的世界单调、单纯,令人窒息,而我需要色彩斑斓,花团锦簇,赏心悦目,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充满芳香的少年心气,终究要被各种社会风气侵蚀,看似牢不可破的海誓山盟多么的不堪一击。芳鸣又想:这么冷的天,抒昂穿的却单薄,他一定是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没有来得及认真收拾,就从队上飞奔而来,满怀期待,却无限失意,又是一次自己的冒冒失失,想当然,破坏了一次珍贵的团聚,她在心里使劲儿责骂自己的头脑简单。她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今晚找到抒昂,给他解释清楚,芳鸣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到车站去接抒昂,依然是美好、幸福的二人世界,可是生活不是童话,没有月光宝盒。
抒昂乘坐开往回家的列车,车厢里的人们大都已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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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安静极了,可他无法入睡,浑身的血液往心脏和头部不断冲击,尽管夹克衫里只有秋衣,汗水却浸透内衣裤,下了火车,寒风掠过沾满汗水的身躯,好冷好冷。抒昂赶紧打了一辆出租,往队上赶,在外面久了,身体会吃不消。抒昂许久没有感冒过,他要保持一个健康的体魄,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不允许自己被压垮。冷静下来,“愤怒的公牛”开始梳理今晚发生的一幕一幕,他记起芳鸣多次拒绝旁边那个男人的骚扰,似乎露出厌恶的表情,既然芳鸣对他没有好感,可为何还要坐在他身旁?芳鸣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如此暧昧的场所?为什么要让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为什么安排自己去那种地方?是处心积虑还是无意为之?为什么要挑战自己的承受极限?抒昂如此多的疑虑得不到解答,手机没电了,他走得是那么匆忙,没有想到要带充电器。在来的路上,抒昂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心中的天使,可是现实总是和他的期待背道而驰,他希望到芳鸣给他精心营造的爱的港湾暂避风雨。近来,他独自承受的太多太多,此时他认识到自己的内心还不足够强大。出租车的车灯射出的光线在深夜那么孤单,狂风摇动车身,出租车如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困难前行,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到了队门口,天上掉落下雨滴,打在抒昂冰冷的面颊,抒昂跑回宿舍,拿上洗浴用具,到浴室洗热水澡,可洗完之后,钻进被子里,身体却一阵阵发冷,糟了,摸着滚烫的额头,准备抗击几年来最重的一次风寒。